兼融儒道佛,熔铸千古文
2018-01-16黄强
黄强
摘要:苏轼兼融儒道佛各家之言,采用拿来主义,为我所用,成旷达人生观,借月夜泛舟江上,主客对答引出关于人生意义的辩论,展现苏轼在特定时期复杂的心境及独特的人生观。
关键词:苏轼 兼融儒道佛 赤壁赋 旷达人生
《前赤壁赋》是苏轼散文中最负盛名、最为脍炙人口的作品,作于苏轼被贬黄州后的宋神宗宗元丰五年(1082年)秋天。苏轼因“乌台诗案”而获罪被捕,1080年谪贬黄州这时作者四十六岁,始自号东坡居士,这是苏轼生中的重大转折。在谪居生活中,苏轼心情苦闷,极力从老庄、佛家思想中寻求解脱。这是他形成“苏轼”的人生态度与独特艺术个性的关键时期,亦是苏轼的成熟时期,读此赋,当略知其人。
苏轼一生的学习、科举、仕途始终以儒家思想为支柱,贬谪黄州以后,似有归依佛学之迹象,实则仍不离儒学,如苏辙说其兄读佛书仍“参之孔老”。但苏轼又不独尊儒学,而是兼综三教,各有弃取。不为任何一种思想所束缚,而能融儒道佛为体,用之于人生实践,诗化为人生艺术作品,熔铸成家之言。
在苏轼的学习生涯及仕途中,长期受儒家思想的灌输,使他形成了“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儒家情怀;在他漫漫的人生中,受道教影响亦不少,苏轼少年时读《庄子》,就深受其感染,“既而读《庄子》喟然叹曰:昔吾有见于中,味能言,今见《庄子》,得吾心也。”(苏辙《亡兄子瞻端明墓专铭》)。元丰三年(1080年)正月初,启程前往幽居之地黄州,二月初一,苏轼到当时还是一个穷苦的小镇黄州。苏轼在政敌欲置他于死地的境况下,幸儿死里逃生,他开始深思人生的意义。“余二月至黄舍,馆粗定,衣食稍给,闭门却扫,收召魂魄。……盍归诚佛僧,求洗之。得诚南精舍,日安国寺,有茂林修竹,陂池亭榭。间一二日辄往焚香默坐,深自省察,则物我相忘,身心皆空,求罪始所生而不可得。
苏轼《祭龙井辩才义》说:“孔,老异门,儒释分宫,又于其问,阐律交攻。我见大海,有些南东,江河虽珠,其至则同。”苏轼正是融三教于一体的大海,他自由地吸纳各种文化思想进行创作,实践于文学,产生了具有自由艺术精神的前后《赤壁赋》等千古作品。
《前赤壁赋》,生动地描写了他夜游赤壁所见的优美景色,真实而又艺术地反映了他贬官黄州时期的心境和对人生独特的思考。全赋情绪由乐而悲而旷,一变再变;思考从景到事到理,步步深化;笔墨由清丽转而雄奇,终到淡远,无不曲折如意。
赋首,点明时问、地点、人物、事件。月色空明,应“秋”景“既望”之月,盈而始虚,为未段之消亡论立下证据。亦暗伏自已从朝堂迪至黄州,“泛舟”生出首段飘飘,浩浩节;身在赤壁,才使下文提出周瑜困曹之事不显突如其来。“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简淡清疏,“清”字是笼罩全篇的氛围特色:清景、清游、清乐、清淡。“徐来”见得夜风有情。“不兴”道出江流温顺,八字句勒情景无限。“少焉,月出于东山之上”是着意的特定的慢镜头。江月是苏轼却难中的知己,可谓彼此心心相印。“风”、“月”、“水”不论诗句,景物,兴会,乐事悲概,哲理中,处处共鸣着这主旋律,所以不惜从多侧而写饱写透。“纵苇之所知,羽化而登仙”这是泛舟风月之中的身心解放感引起的遗世独立之想,由对美的执着追求升华为精神自由之想,飞仙、羽化、向来为道家所乐道,联系到苏轼在黄州的段日子里,钻研佛道,既有印度的瑜珈术,亦有醉心道家的神秘修炼法,追求的神与物游的精神愉悦境界与此时此景,风月舟中之人,亦有通感之心理体验。泛舟凌波天水难分,银辉下水天迷蒙,眼前身后派空明之色,清风拂面,飘飘荡荡,不知身在何处,直至连拘束身心的尘世也不复存在,只有个自由意念在翱翔江天!故这里是对眼前之景感受与道家修炼的感受巧合兼溶,也是苏轼不愿被尘世缚的心灵写照。显现了苏轼醉心风月,身心合的情怀。
“于是饮酒乐甚”以下由写风月景进而抒发风月乐。“于是”即“当此”之意,“是”字总括上文的风月兴会。生活中的失落,心灵中珍爱之物在这里又找回了,所以“乐甚”。乐极而歌,绮歌吹箫,呜咽生悲,情结转化自然。写好这段箫声却至关紧要,不然后两段文字就全没来由。音乐比诗歌更能精细地诉说心曲,因此,用文字追踪妙曲就十分困难。
曲悲乐吹散满船欢乐之后,转入解剖人生之悲的由来,扫开风月,另掘题义,内容大大深化了。苏子问是个承上提下的过渡。大段议论,实际上展示了作者内心世界中个极悲凉的矛盾层面。借客言已,先是就地取证,从赤壁古今之变看功随身朽之悲。874年前的此地,此月同照,武略文才,不可世的曹孟德,正当他战功赫赫,乘胜东进之时,转眼问
世之雄被少年将领打得败涂地了。“而今安在哉?”轻轻一向,无此冷峻,摸倒
部争雄史。“况吾与子”以下再推进层,人比人,更可悲,毕竟孟德生前终究叱咤过历史风云,我们却是和鱼僧为伍待罪之身,今日悲孟德,自己更可悲!苏轼在黄州“自新”期间曾停俸绝粮,百物艰难。托人请荒地活命,身耕妻蚕垦种菜,割草盖房,养牛植树,“筋力殆尽”。臂疾付不起药费,写字代酬,钱少花不到月底,就把钱悬在房梁上每日定数摘取几枚……赋中“渔樵”云云,饱咽血泪。
“苏子曰”这段是作者对人生之悲的解答。分两层:先晓以云悲之理,再寻出自乐之法。最后饮酒枕舟的几句,就是此理此法的效验。
苏轼把风月的声色美作为精神寄托,这是全赋的总高潮,人生之悲的最后解脱,苏轼人生态度与个性的集中体现。至此,赤壁风月本来已经赋足,只是记赤壁泛舟尚欠最后交待。“客喜而笑”是悟道的喜悅,会心而笑。洗盏更酌是更换继续,此番笑饮比开始的“饮酒乐甚”思想境界更高,这是理得而心安。这酒香耐人品味:全文首段有“举酒属客”的铺垫与“饮酒乐甚”的情怀,中有“酾酒临江”的高论。而末尾的“杯盘狼藉”与“枕籍舟中,不知苏轼既白”既是前文的继续,更展现了在经历人生大悲穷厄之后,实践了他在青年时期就欣纂“飘然脱云世俗之乐而自乐其乐”(《上梅真讲书》)的夙志。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