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密国：宋叔方鼎试释

文 图 /付强

宋叔方鼎铭文中讲到密伯赏赐了宋叔贝和铜，通过与相关青铜器的对比研究，发现密伯的权力很大，和以往金文中的王很像，这对认识西周时期密国的历史文化具有一定的价值和意义。

吴镇烽先生编著的《商周青铜器铭文暨图像集成续编》（以下简称《集成》）著录了一件宋叔方鼎，编号为0218，据传这是郑州一私人收藏家的藏品。方鼎呈长方形，窄沿方唇，口沿两端有一对立耳，平底四柱足，体四角各有一条双牙扉棱。四壁各饰一对回首垂冠卷喙的大凤鸟，以云雷纹填地，柱足上部饰浮雕兽面。吴先生从方鼎的形制和纹饰，判断此鼎的相对年代为西周中期前段。

鼎内壁铸有铭文六列三十二字，根据我们的理解现依原款隶写如下：

“辰在己丑”这种记日方式多集中于西周早期后段和中期前段，如：

宜侯夨簋 唯四月辰在丁未 康王

作册令方彝 唯八月辰在甲申 昭王

密字的写法见于史密簋和虎簋盖，“密伯”在以前的金文中出现过，《集成》记载易鼎（编号02678）铭曰：“唯十月使于曾，密伯于成周休小金，弗敢涉（丧），易用作寳旅鼎。”吴镇烽先生认为“密伯”是西周中期前段穆王时期的人，为密国之君。

史密簋 1986年发现于陕西安康王家坝，属于西周中期后段，内底铸有长篇铭文。大意是周朝南部的南夷叛乱，大规模入侵周朝的东部诸侯国，周王命令师俗和史密率领齐国、莱国的军队前去平定，取得胜利。铭文中还反映有乡遂制度，对于古代基层社会组织的研究意义重大。

虎簋 1996年出土于陕西丹凤县山沟村，属于西周中期穆王时期，盖内铸有长篇铭文。大意是周穆王对虎的一次册命，命虎接替他祖上的职务继续管理马政，册命完了以后，周王赏赐给虎一些物品，有玉、衣服、旗等。

宋叔方鼎铭文

宋叔方鼎

密国为黄帝族后裔十二姓中姞姓之后，是殷周之际西部地区一支强悍部族，商人称其为“密须”或“须”，周人称其为“密须”或“密”。文献中对其地望记载颇详，《括地志》：“阴密故城在泾州鹑觚县西，其东接县城，即古密国也。”《读史方舆纪要》：“灵台县……阴密城，县西五十里，志云故密国也。”其地在今天甘肃灵台县西五十里密百里镇，考古工作者在此处进行了多年的工作，发现了大量西周时期的遗存，确认今天的百里镇就是西周的密国所在地。

周文王时为了拓展疆土，乘机伐灭密须国。借口是密国不尊奉周国，而且侵犯阮国、共国，便对密国展开征伐。《尚书大传》：“文王受命三年，伐密须。”《诗·大雅·皇矣》：“密人不恭，敢距大邦，侵阮徂共。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按徂旅。以笃于周祜，以对于天下。”《今本竹书纪年疏证》：“（殷帝辛）三十二年，密人侵阮，西北帅师伐密。三十三年，密人降于周师。”《吕氏春秋·用民篇》：“密须之民自缚其主而与文王。”周原出土的甲骨文亦有“王其往密山”和“今秋，王斯克往密”等记载。文王灭密后，周人将姬姓族人封于密须国故地，以捍卫西土。姞姓密国残族逐渐沿渭水东迁至河南、山东等地。春秋时密国已经湮没无闻，其地为夷族所居，后并入齐。两周之际，姬姓密国因犬戎之乱，随平王东迁洛阳，成为周的臣属，先被郑国所夺取，后被秦国吞并。

宋叔方鼎的“密伯”当为改封后的姬姓密国之君，密国为姬姓见于文献《左传·僖公十七年》：“齐侯之夫人三：王姬、徐嬴、蔡姬，皆无子。齐侯好内，多内宠，内嬖如夫人者六人：长卫姬生武孟，少卫姬生惠公，郑姬生孝公，葛嬴生昭公，密姬生懿公，宋华子生公子雍。”按照先秦女性的称名惯例“密姬”之密为国名，姬是密国的姓。

释为“呆”的字，上部为锈所掩，有可能为卜辞中作为地名的“”字（《甲骨文合集》10912）或“”字（《甲骨文合集》10950）。此字在卜辞中一般作为地名，学者间对其释读争论较大，近来王子扬先生提出最新的看法认为此字是“柚”，就是《左传》中的“鄩”地。

宋叔，疑为宋国公族。

“赤金二反（版）”，同于柞伯簋铭文中的“赤金十反（版）”，《尔雅·释器·第六》：“鉼金谓之鈑”，鈑或作版。”《周礼·秋官·职金》：“旅于上帝，则共其金版。”我们认为金文中的赤金多少版可能就是西周考古中常见的铜饼，这种铜饼在周原遗址和最近湖北随州叶家山的曾侯墓地都有出土。

通观这件宋叔方鼎的铭文，我们觉得这个“密伯”的权力很大，和以往金文中的王很像，因为金文中凡言的一般都是王，如长盉：“唯三月初吉丁亥，穆王在。”蔡簋：“唯元年既望丁亥，王在。”元年师事簋：“唯王元年四月既生霸，王在。”如何解释这一现象？我们认为可以由文献记载的“恭王灭密”进行一点推测，《国语·周语》：“恭王游于泾上，密康公从，有三女奔之。其母曰：‘必致之于王。夫兽三为群，人三为众，女三为粲。王田不取群，公行下众，王御不参一族。夫粲，美之物也。众以美物归女，而何德以堪之？王犹不堪，况尔小丑乎？小丑备物，终必亡。’康公不献。一年，王灭密。”前面我们提到易鼎铭文中的“密伯”与宋叔方鼎铭文中的“密伯”很有可能为同一人，即都是穆王时期密国的国君。易鼎铭文记载密伯出使曾国，这个曾国就是近来湖北随州叶家山发现的曾侯墓地之所在，在成周赐给小臣易铜。宋叔方鼎记载了密伯在呆这个地方赐给宋叔贝十朋和赤金二版，再结合共王时期的“密康公不献”，我们认为共王灭密并不仅仅是由于密康公的不献，而很可能在密康公的父亲密伯时就存在种种僭越礼制的行为，所以到了密康公时共王才决定灭掉密国。是否如此，我们期待更多新材料的出土与发现，以便更深入地了解这一段历史。

易鼎铭文

易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