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
2018-01-11王胥钢
王胥钢
十月到了,猖狂了一夏的季风渐渐退却。风走的时候什么也没带走,就像海滩上仓皇离开的潮汐。人们在西风的驱使下,纷纷披上外套,忘掉上一季的繁华,继续埋头赶路。
台风走了,鸣蝉走了,连曾经安安静静的日历也哗啦啦地翻飞着离去,头也不回。空气里似乎还残存着冰激凌的香甜,伸出舌头却只能觉出十月特有的微凉。夏天真的离开了,带着眉间的汗水、满树的葱茏和暑假宝贵的闲暇时光,消失在视野的尽头——就像已经逝去的一个又一个夏天一样,从热情走向无情。
“时间都去哪儿了?”听着这支动情的歌曲,我有时也会怀着同样的疑问。待哺的婴儿在时间的搀扶下迈开了轻快的步子,山一般的汉子在时间的侵蚀中佝偻了挺直的脊梁。春花秋月在时间的催促下不断变幻,装饰着一代又一代人的梦。时间真的不可思议——它温顺而又不羁,温柔而又暴戾,让你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也让你从壮到衰、从生到死。
仿佛又回到几年前那个同样是夏末秋初的夜晚,我第一次经历真正的生离死别。
祖母静静地躺在乡下老屋的中央,鲜艳的衣裳和陈旧的时光包裹着她干瘪的躯体。我的泪腺完全失去了控制,在朦胧的视野中,我忽然看到了时间的河水在汩汩流淌,冲刷着每一个人的肢体和生命。人们浸没其中,随波逐流,不由自主地行进着,麻木着。
我在时间的流水中也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可是在几年之后,当我站在祖父的遗体前时,竟已学会了掌控自己的泪滴。这也是一种本领,一项由伤痛和时间凝练而成的本领。
进入高中之后,我更加体会到时间的匆匆——恍惚中似乎还站在高中大门之外,猛然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置身于高中生活的快节奏中。曾经的惶恐不安还来不及收起就已被高中这架快节奏的马车碾成粉末。一切的过去都在失去之后消解于虚无,却又永远地长进了每个人的骨骼中。一切的過往似乎被绞成了无数碎片深嵌在我们的生命里。时间,就像一列高铁承载着我们飞速奔腾,置身其中的我们常常难以觉察。
两千多年前,一位圣哲漫步于黄河岸边,看到那条黄色的蛟龙嘶吼翻滚、奔流不息,大地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他震撼了:“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时间流逝,不舍昼夜。其实,裹挟在时间之水中的人们又何曾有片刻的歇息?
(指导教师:王淦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