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抓鱼乐

张学文

小时候，我和弟弟热衷抓鱼。每到夏季，小溪潺潺，清凉舒心，我们经常去小溪边打闹嬉戏。

刚会抓鱼时，我们总是习惯性用手伸进石缝里去摸，但收获甚微。后来，我们将有鱼的沟段堵好后，用脸盆往外舀水，直到鱼儿们无处可逃，再将手伸进石缝或者泥沙里去抓。就这样，大大小小的鱼，几乎全被我们抓到了脸盆里。

我八岁那年，爷爷突然卧病在床。听到母亲说要去街上买鱼给爷爷滋补身体时，我的心里一动：鱼儿能给爷爷滋补身体？假如我们能抓回鱼来，也不枉爷爷的疼爱呀！

那天，我和弟弟正在抓鱼，突然下起了雨。母亲在家门口一个劲儿地喊我们回家，可我们不甘心空手回去。于是，我们顾不得太多，再次光着脚丫，疯了似的跳入小溪，将手挨个儿地伸入那些大大小小的石缝里。

当我将手伸向一个石缝时，突然有种凉凉的、滑滑的感觉，我明显感觉到手里的东西身粗头大，像是一条蛇，心中不禁一惊：抓着水蛇了？我想松手，却又害怕它在我松手之后蹿出来咬到我，就只好豁出去了。我一只手捏着它，没能抓出来，就用另一只手死死地卡了過去，将它拽了出来。这家伙脑袋像蛇头，却长着鱼尾，大概有一斤左右。

原来是条蛇鱼，我长长地舒了口气。

雨越下越大，风也更加狂劲。母亲一边嘶哑地呼喊，一边打着伞朝我们奔来。我们的衣服早已湿透，加之破天荒地抓到这似鱼非鱼的东西，太激动，赶紧跟母亲一起跑回了家。

第一次抓到这蛇鱼，我们兄弟俩简直欣喜若狂。而母亲做鱼时，那一丝不苟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在打造世界上最精美的艺术品。

母亲把熬好的鱼汤端给爷爷时，爷爷说什么也不肯喝。爷爷把我们兄弟俩叫去床前，非要让我们喝，说这蛇鱼特别养人。我俩吧唧了下嘴巴，迅速从屋里跑了出去。

转身回望爷爷，我看到两行浑浊的热泪从他的脸颊滑落了下来。后来，我们常去抓鱼给爷爷熬汤喝。抓鱼的乐趣一直陪伴我们成长，我们希望鱼汤能一直滋养着爷爷渐老的光阴。

一年又一年，我们越长越大，抓鱼的本领也越来越高明，但爷爷还是睡进西天的残阳里去了。

那鲜香的鱼汤，从此滋养着我的少年记忆，也润泽着爷爷在天堂里注视我和弟弟的温情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