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旅游系统空间结构与集散模式研究
2018-01-09
(云南大学 工商管理与旅游管理学院,云南 昆明 650091)
边境旅游系统空间结构与集散模式研究
王 桀,田 里,吴信值
(云南大学 工商管理与旅游管理学院,云南 昆明 650091)
边境线在相邻两国间的特殊作用使传统的旅游系统理论难以解释边境地区的旅游现象和问题。在概述旅游系统理论的基础上,对边境线、国门、边境旅游目的地、边境旅游客源地之间的关系进行分析,通过构建边境旅游系统空间结构模型,对边境线在相邻两国间的旅游区域产生的区隔、阻滞作用,以及对旅游流产生的聚集和扩散机理进行解释:从旅游流的聚集扩散机理出发,将边境旅游集散模式划分为单边聚集、单边扩散、双边聚集和多边跨境扩散四种模式,选取中越、中老、中缅等边境旅游口岸进行实证研究,为我国边境旅游开发、边境旅游政策制定提供支持和借鉴。
边境旅游:边境旅游系统:集散模式:空间结构
1 引言
边境旅游是指在两个国家边界口岸特定范围开展的旅游活动。随着经济全球化和区域一体化的飞速发展,边境地区已成为加强国际交流、跨境旅游合作、促进边境贸易的重要区域[1]。发展边境旅游已成为我国开展“一带一路”国际旅游合作、实施“旅游外交”战略的重要措施。我国发布的《“十三五”旅游发展规划》首次将“旅游外交”上升为国家战略,明确提出要“推进我国与周边国家的跨境旅游合作区、边境旅游试验区建设,开发具有边境特色和民族特色的旅游景区和线路。”我国《关于支持沿边重点地区开发开发若干政策措施的意见》明确提出,需要加快对跨境旅游合作区、边境旅游试验区的探索性研究。截止2016年,我国已经批准建立了6个边境重点开发试验区、72个沿边国家级口岸、33个边境城市、17个边境经济合作区,发展边境旅游可促进国家对外开放国际经贸合作、繁荣边境经济、巩固边境稳定,并带动边疆、边境地区的社会经济发展已成为共识[2]。
我国国土面积辽阔,边境旅游区的资源、人口、环境和发展水平差别较大,因此边境旅游在各个地区的发展模式各有差异。以往学者关注较多的是以云南、广西为核心的中越、中缅、中老边境地区和以辽宁、黑龙江为核心的中俄边境地区。纪光萌通过对世界首个跨境自贸区—霍尔果斯边境旅游影响因素的研究,认为核心资源和政策因素是边境旅游最关键的要素[3];郑辽吉采用行动者—网络理论对中朝边境丹东边境旅游进行研究,认为在中方一侧构建边境旅游带有助于形成中国游客赴朝鲜旅游的集散地[4];王新歌等从基础理论研究、边境旅游需求与供给、边境旅游综合效应、边境旅游管理与调控五个方面比较了国内与国外的研究进展,发现国内对边境旅游的研究无论在深度和广度上都存在较大差距,提出国内对边境旅游研究应立足于构建基础理论体系、拓展研究领域[5]。因此,从旅游系统视角分析我国边境旅游的集散模式对发展边境旅游的政策措施具有积极的意义,但目前缺乏此类研究。本研究基于旅游系统理论构建了边境旅游系统空间结构模型,结合实证研究探讨了我国边境旅游不同集散模式下的发展特点和思路,在此基础上提出我国边境旅游发展的引导性对策,以期对我国边境旅游发展提供借鉴和指导作用。
2 边境旅游系统空间结构
2.1 旅游系统空间结构
旅游系统是由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的旅游要素结合而成的统一体,体现了地理空间结构、客源地与目的地等关系的独特系统。旅游系统理论是开展旅游研究的基础,对建立全面科学的旅游研究体系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自Gun开创性地提出旅游功能系统理论后,不同学科背景的研究者从不同角度对旅游系统进行了研究,获得了不少研究成果,并成为开展旅游研究的重要基础。已有的关于旅游系统的研究文献包括旅游系统界定、旅游系统构成要素、旅游系统要素之间的作用关系等内容[6]。Gun从供给和需求两个方面构建了旅游系统功能模型,认为系统功能决定系统结构,系统的外部环境对系统结构产生影响[7]。Mill、Morrison、吴必虎等对系统功能模型进行了修正或补充;Russell、Mckercher等认为,旅游系统是个复杂系统,并以非线性方式运行[8],旅游复杂系统包含旅游者、信息向量、影响信息沟通效率的因素、目的地等9个要素,这些要素的非线性运行,使旅游系统具有不可预测性和不可控制性[9];Leiper从地理空间角度提出的旅游地理系统模型,重点突出了客源地、目的地和旅游通道3个空间要素;保继刚认为,旅游系统中的旅游通道的特征和效率将影响和改变旅游流的规模与方向[10];Leiper将旅游功能系统投射到地理空间上,对关于旅游空间结构的问题最终都归结为旅游系统问题,为以非线性为特点的旅游地理系统研究提供了研究方向[11];郭长江等对旅游系统模型进行了比较研究,认为早期的旅游系统(以旅游功能系统为代表)关注的仅仅只是旅游系统的空间结构,没有将旅游系统与环境要素相结合,如果将环境观和政策观纳入旅游系统研究,将会使旅游系统理论与实际更契合[12]。
2.2 边境线与旅游目的地
边境线是国家领土神圣不可侵犯和跨越的界限。但在很多地方,边境国门又是旅游的链接通道,不少边境口岸本身也是具有特色的旅游目的地。Matznetter开创性地对边境线与旅游地的关系进行了研究,他将边境旅游地分为A、B、C三种模式(图1),强调了边境线对旅游流的影响。这三种模式分别为:A模式——边境线将两国旅游区分隔,并相隔一定的距离;B模式——旅游区沿边境线在一国一侧展开,并对另一国形成阻滞;C模式——两国旅游区紧紧相邻,甚至融为一体。Matznetter认为,边境线是游客到达更远的目的地的一个障碍或过境点,它对旅游流的影响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其渗透度;Timothy在此基础上提出了边境旅游吸引物理论,认为边境线本身就是旅游吸引物,对旅游流产生的聚集作用明显;Timothy的研究进一步揭示了边境旅游地是一个复杂多变的系统,不仅对旅游流产生吸引和聚集作用,对经济、社会和文化也产生重要影响。他认为由于边境线的存在,促进和产生了跨境购物、边境博彩、边境游中心、旅游飞地等相关现象。熊礼明是最早将系统概念引入边境旅游研究的国内学者,他分析了中越边境旅游口岸的系统问题,对旅游安全和合作方式进行了探讨,认为系统论对理解边境旅游规律提供了科学依据。边境旅游在受到广泛关注的同时,由于研究经历的时间不长,存在理论体系不完整、研究视角和方法单一的问题。如果将边境旅游地视为一个系统空间,对边境旅游流、边界效应等空间要素进行研究,不但可拓展边境旅游理论的研究领域,而且对边境政策的实施将提供理论依据,因此构建边境旅游地系统的空间理论具有十分积极的意义。
图1 边境线与旅游地关系
2.3 边境旅游系统空间结构
边境旅游系统空间结构是边境地区相邻国家的旅游系统在边境线一带的对接,形成具有独特空间结构与系统功能的特殊旅游系统。在空间结构上,边境线在边境旅游系统中起到分隔、联结的作用;在系统功能上,边境线在边境旅游系统中产生阻滞、过滤作用。边境旅游系统与其他旅游系统的最大区别在于边境线对供给系统、需求系统产生重要作用的同时,边境旅游本身具有旅游吸引物属性,如国门、界碑、界河、界湖等往往就是旅游景点。与Gun、Mill、Morrison等学者的旅游功能系统不同的是,除了供给、需求两大功能之外,边境旅游系统中多了一个具有边界功能的边境子系统。边界功能介于供给与需求功能之间,不仅对旅游流形成阻滞,也是连接两大系统的通道。因此,边境旅游系统空间结构应由A国客源地系统、B国客源地系统、边境旅游目的地系统构成,见图2。
图2 边境旅游系统空间模型
从空间上说,边境旅游客源地可位于边境线两侧,分为A国边境旅游客源地和B国边境旅游客源地,边境旅游客源地涵盖了相邻两国额的客源市场。边境旅游目的地是指在边境地区一定范围内为游客提供游览、娱乐、购物、食宿或其他特殊服务的旅游地;边境旅游目的地横跨两国边界,包括了边境线、国门、边境口岸和边境城市。边境旅游目的地是否向另一国边境线一侧延伸,主要由两国关系与边境政策决定,边境子系统的开放程度决定了边境旅游目的地的范围。
3 边境旅游系统要素及驱动机理
3.1 边境旅游系统要素
边境旅游系统是旅游系统的一种类别,是旅游系统在边境旅游领域的表现形式。边境旅游系统与其他旅游系统的最大区别在于:边境线在对供给系统、需求系统产生重要作用的同时也具有旅游吸引物属性。边境旅游需求子系统是指旅游者在两国边境政策、经济环境等条件下,游客根据闲暇时间、旅游动机和消费能力产生边境旅游需求的构成要素[13]。边境旅游需求子系统包括游客要素和政策要素,游客要素主要由闲暇时间、旅游动机、消费能力决定,政策要素包括国际关系、边境通关政策、民族文化、经济政策等因素。边境旅游供给子系统主要是指边境旅游区为游客提供游览、娱乐、购物、食宿或一些特殊服务的构成要素,它由设施要素、服务要素和吸引要素构成:设施要素包括酒店、饭店、商店、交通、娱乐设施等;服务要素包括服务组织、旅游线路、旅游安全等;吸引要素包括旅游资源(景点景区、旅游活动等)。边境子系统的系统要素为通关条件和交通设施,通关条件指边防国门、卫生检疫、海关、边检设施等;交通设施主要由地理区位、交通方式、旅游线路等决定,包括两国差异、口岸政策、交通条件、客源地与目的地间的距离经济水平、边境社区人口、旅游动机、旅游资源丰度等。
图3 边境旅游系统要素
3.2 边境旅游系统驱动机理
旅游流是旅游学研究的一个基本问题[14],旅游流的聚集和扩散状态反映的是游客基于资源导向在空间上的集聚和分散形态[15]。边境旅游流在边境线区域的聚集和扩散的作用力主要来自边境旅游需求、边境旅游供给和边境通道。边境旅游需求主要由两国差异、口岸政策、交通条件、客源地与目的地间的距离、经济发展水平、边境社区人口、旅游动机、旅游资源丰度等众多因素所影响和决定。因此,在边境旅游流的形成过程之中,主要受到客源地的推动作用(边境旅游需求推动力)、目的地的拉动作用(边境旅游吸引力)、边境线和国门通道的阻力作用。推力、拉力和阻力在边境旅游系统中相互作用,使旅游流在系统中表现为聚集与扩散形态。在客源地需求子系统中形成旅游流扩散,对目的地供给子系统则形成旅游流聚集。边境线和国门通道对旅游流产生阻滞作用的同时,其本身也具有旅游吸引物属性,产生聚集作用和吸引力。因此,边境线和国门对旅游流形成聚集与扩散并存状况。据此,本文构建了边境旅游流聚集扩散机理(图4)。
图4 边境旅游聚集扩散机理
边境线和国门通道是边境旅游系统较为特殊的系统要素,对旅游流的聚集和扩散产生重要作用,同时也决定了边境旅游系统空间结构模式与边境旅游发展模式。边境子系统与需求、供给之间是一种双向互动的关系:一方面,国防安全、国家主权等对边境旅游流产生阻滞作用:另一方面,边境旅游的需求和供给反作用于边境子系统,促进边境子系统完善聚集与扩散功能。因此,边境子系统将边境旅游的需求和供给联结起来,在两者之间产生桥梁和纽带作用,对边境旅游流产生聚集和扩散作用。
4 边境旅游系统空间结构模式
边境旅游系统空间结构模式是旅游者在边境地区行走的路线和方向,也是旅游流在口岸节点聚集、跨越边境线向另一国境内扩散的形式。Haggett P认为,旅游流聚集扩散包括六个要素:运动要素——表示流动的空间移动;路径——表示运动的特点线路;节点——表示运动路径的交汇点;节点层次——表示各个节点的重要程度;地面——表示处于节点和路径的框架中;扩散——表示地面时空变化的过程[6]。由于边境地区旅游资源禀赋、经济发展水平、交通、接待设施、边境政策等影响因素在系统空间中存在较大差异,使边境旅游流的聚集扩散形态不同,其空间结构表现为阻滞性、渗透性、复杂性、动态性。本文结合哈格特六要素将研究视点聚焦在边境区域,将边境线视为对旅游流形成阻滞或扩散的域面,国门视为入口通道,区内路径视为旅游流连接通道,边境口岸视为节点,边境旅游系统空间结构模式见图5,分为单边聚集模式、单边扩散模式、双边聚集模式和多边跨境扩散模式4种类型。
图5 边境旅游系统空间结构模式
4.1 单边聚集模式
单边聚集模式是指旅游活动聚集在一国边境线一侧,以一国的边境口岸或旅游目的地为集散中心,旅游流临境但不越过边境线,在边境线一侧形成单边聚集。Sofield、Amerom、Natalia等认为,国家间的政治体制、经济地位、社会文化、价值观等因素存在差异,容易产生对边境旅游的障碍[16],这种障碍是形成单边阻滞的主要原因。旅游活动首先在一国具有旅游资源、客源和区位优势的口岸节点产生,并带动本国边境旅游的发展。由于两国边境政策对出境旅游的限制,旅游活动不能越过边境线,边境线对双边旅游活动形成阻滞作用。游客大多是一国口岸周边对边境旅游有兴趣的旅游者或区域内的居民,周边近程市场是其重要来源,旅游活动多属于自发状态。在相对简单的景区建设基础上,口岸居民提供简易的餐饮、住宿服务,这些服务构成了当地旅游业发展的基础。但由于交通、服务设施、与核心城市的距离等因素限制,这种聚集模式产生的旅游经济效益不高,发展前景受两国关系、边境政策影响较大。单边聚集模式在空间结构上的特点是:旅游目的地内部空间范围狭窄,边境旅游区内旅游景点数量不多,旅游开发市场规模有限;口岸节点数目较少,区域综合吸引力不高;边境旅游区路径系统单一,旅游流呈单向流动;客源市场单一,仅以单边近程市场为主;旅游业脆弱性高,易受两国政治关系影响,旅游经济波动明显,旅游发展缺乏成熟稳定的产业链和纵深联络,对区域经济贡献有限。与国内组织间的合作相比,双边旅游合作机制和管理方式非常复杂[4]。单边聚集模式的代表地区有中朝边境丹东—新义口岸、中印边境乃堆拉山口岸、中缅边境猴桥—密支那口岸、云南的中缅边境打洛—勐拉口岸等。
中缅边境的打洛口岸于1997年被列为中缅双方共同开发的口岸之一,是中国通往东南亚国家距离最近的内陆口岸,自我国明朝时期就开通了通往缅甸、泰国、印度等国的民间商贸往来。打洛口岸位于中国一侧,全镇的本地居民约为2万人,是傣族、哈尼族和布朗族等少数民族的聚居地。勐拉位于缅甸一侧,是缅甸禅邦东部第四特区首府,拥有高度的自治权,全区人口约8万人,曾是全球著名的毒品种植、加工、贩运地。勐拉的主要旅游资源有大金塔、金四角景区、卧佛寺、娱乐城、关帝庙等,特区每年接待国际游客30多万人次,是湄公河流域著名的博彩旅游目的地。20世纪90年代初期,打洛口岸曾是中国边境口岸游客最多的旅游地,鼎盛时期每天往返边境口岸的游客达数千人次。由于边境一带赌博、毒品、走私等犯罪活动猖獗,我国政府于2005年停止办理外地游客出境旅游手续。因此,目前到西双版纳打洛的边境旅游是“临境不出境”,到国门218界碑就返回。由此可知,单边聚集模式主要受政策和经济的影响,呈现动态演化的发展态势。
4.2 单边扩散模式
单边扩散模式是指旅游流越过边境线并在两国边境线两侧活动,但以一国游客为主,另一国成为边境旅游目的地。由于两国边境政策的放开,游客或本地居民可通过国门边防、边检通道出入境,到指定的一定范围内活动。两国口岸节点在经济发展水平、人口规模、消费水平等方面存在差异。因此,旅游活动首先在一国具有旅游资源、客源和区位优势的口岸节点产生,并带动另一国边境旅游发展。该模式在游客数量增加的基础上,旅游景点景区建设较好,边境旅游范围扩大,口岸节点数量增加,路径系统、住宿、餐饮等旅游设施加强。但单边扩散模式的客源市场仍然依赖于一国近程市场,区域内旅游集散中心作用在得到加强的同时,中远程客源需要通过旅游集散中心向各节点扩散,并在空间结构上表现为聚集—扩散特征。随着边境旅游服务体系的逐步建立,加上边境异域风情、边境出境旅游吸引,旅游活动打破单边聚集形态向邻国扩散。在这种模式下,游客以旅游团队为主,由具有边境旅游组织能力和政府授权出境旅游资格的旅行社组织,旅游线路多以“一日游”为主。单边扩散模式的空间结构特征是:虽然边境旅游区域空间范围有所扩大并跨越到另一国边境,旅游景区(点)数量有所增加,但客源市场发展不均衡,不能形成规模效应;主要客源地和旅游集散中心在一国形成,另一国口岸节点成为旅游目的地,但旅游流仍呈单向流动;目的地旅游口岸的产品开发、接待设施、景区景点不完善;旅游市场潜力较大,对边境线周边的经济带动力明显。单边扩散模式的影响因素还包括:相邻两国的供给与需求不均衡、旅游资源分布不均、交通和接待设施差异等。在与我国相邻的边境旅游口岸中,属于单边出境旅游发展模式的有云南省中老边境磨憨—磨丁口岸、吉林省中朝边境图们江—南阳口岸、中蒙边境策克—西伯库伦口岸等。
磨憨位于中国通往老挝和东南亚的陆路通道上的国家一级口岸,是昆曼公路上的重要节点,正在建设中的泛亚铁路中线也将从磨憨出境。目前,经中国相关部门批准,磨憨口岸享有第三国人员落地签证权并开通了西双版纳至老挝的边境旅游环线。2014年,通过磨憨口岸出入境的人员约100万人次,出入车辆约26万辆次,两项指标在云南省的各个边境口岸中均排在前三位。老挝是东南亚国家中较为落后的国家之一,全国人口仅占云南省人口的15%,人均GDP不到云南的1/2。由于工业基础、交通设施较落后,老挝边境一带的经济发展主要依靠中国的援助。老挝磨丁黄金城特区与磨憨口岸接壤,紧邻中老国界,由于人口少、经济单一又迫切希望发展等原因,老挝政府将磨丁特区租赁给中国企业,并给予了较自主的开发特权,以适应中老磨憨—磨丁跨境经济合作区的发展需要。目前云南开通的跨境自驾旅游线路从磨憨出境,经著名旅游地琅勃拉邦,可达老挝首都万象、泰国的清迈和清莱等地。这条旅游线路基本上以中国游客的出境旅游为主,其他国家的入境旅游尚未形成。
4.3 双边聚集模式
双边聚集模式是指边境旅游活动聚集在边境线两侧,旅游流越过边境线并在两国一定范围内活动,两国客源市场相互流动,景区景点互动。该模式的边境旅游相对发达,旅游空间呈现均衡聚集状态。双边聚集是指一方面旅游路径系统将两国旅游景区景点联结在一起,形成旅游圈;另一方面旅游产业链与服务体系趋于完善,边境区域的经济联系和旅游活动范围扩大,形成边境区域旅游集散中心,并带动两国经济发展。在双边特定区域内,边防安检、通关手续便利,游客或当地居民出入境方便,政府间通过统一规划或协调,使口岸节点间的联系得到加强,并形成一定的“共同圈”。“共同圈”内旅游服务体系与产业链较完善、旅游企业的竞争力较强,旅游资源的整合得到加强。政府、企业的合作机制突破了边境线对旅游经济的阻滞作用,成为旅游流双边聚集的主要动力因素。双边聚集模式的空间结构特征主要是:边境旅游圈内节点的活动空间范围扩大,节点数量增加,形成一定规模的旅游圈;两国政府通过共同规划,建立边境管理合作机制,缓解了边境阻滞并形成边境旅游“共同圈”,产生更大的旅游吸引力。
我国政府倡导建立的边境旅游合作区、边境旅游试验区是跨境旅游聚集发展模式的初始形态。跨境旅游聚集发展模式需要由政府主导,企业开发,客源支撑发展,两个国家之间互为旅游目的地与互为出游国。美加边境的尼亚加拉大瀑布、国际和平花园,法国与西班牙边境的塞尔达尼亚—加泰罗尼亚地区,以色列与约旦的和平岛旅游区等都是较成功的双边跨境旅游发展模式。我国云南的中越边境河口—老街口岸和中缅边境瑞丽—木姐口岸是这种模式的代表。
河口口岸是中越边境云南段最大的陆路口岸,属国家级一类边境口岸,与越南老街隔河相望。滇越铁路经河口直接连通越南海防港,昆明至河口的高速公路、泛亚铁路已在建设之中。老街是越南老街省的首府,人口94万人,是越南通往中国的重要门户和边贸口岸。自1992年老街作为越南的口岸经济区开发以来,老街的GDP每年保持12%—13%的增长率。云南省与越南老街省于2005年率先提出了“两国一区、封闭运作、境内关外、自由贸易”的管理模式,共同建立了5.35km2的经济合作区。云南省根据2015年我国《关于支持沿边重点地区开发开放若干政策措施的意见》,申报成立了河口—老街跨境旅游合作区和边境旅游试验区(简称“两区”),加快推进了这一区域的旅游发展。
4.4 多边跨境扩散模式
多边跨境扩散模式是指边境旅游活动跨越两国以上的边境线,在多边口岸节点沿一定的旅游线路活动。多边跨境扩散模式在系统空间上的特征是:多边跨境区域旅游资源禀赋及丰富度高,系统空间结构较复杂,需多国多边协同开展旅游合作,系统空间吸附半径扩大,旅游组织协同优化加强,形成一定范围的跨境旅游环线。由于边境相邻国家间在政治、经济、文化上的差异,旅游活动大多依附于优势的边境城市或口岸,逐渐演化成为具有一定空间尺度的边境旅游集散中心。同时,多边口岸节点容易形成相互依赖、相互促进的边境旅游系统,产生叠加效应。当然,由于多边跨境存在地区间的竞争关系、信息传递不及时、旅游要素流动不畅、区域经济联系不强等阻碍旅游发展的屏障,使增强多边旅游经济联系、打造无障碍旅游区成为旅游流多边跨境扩散形态的重要突破方式。欧洲的多边跨境旅游发展是全球跨境旅游发展最好的地区。为了促进跨境旅游合作,欧盟成立的跨境旅游合作发展项目,在欧盟国家跨境旅游合作方面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16]。形成多边跨境扩散模式的影响因素包括:经济发展水平、国家开放程度、旅游者消费能力、国家差异化程度、边境管理政策等;形成多边跨境扩散模式的条件包括:统一的旅游市场、整体的旅游品牌形象、旅游可达性与基础设施完善、多边共同的旅游发展诉求等。从合作机制上来看,多边跨境旅游发展模式需要共建合作与协调组织,对行政管理体制进行创新,对多边旅游区域进行规划与开发。
以中、缅、老、泰四国边境地区为例,随着云南通往南亚东南亚地区的陆路通道和水路交通设施的完善,中、老、缅、泰四国边境旅游环线正逐步形成。亚洲开发银行大湄公河次区域组织在研究报告中称,多国间的跨境旅游合作有助于推动边缘地区的经济发展和消除贫困[17]。依托该地区四国丰富的旅游资源,这条旅游环线将我国的西双版纳、老挝的琅勃拉邦和万象、泰国的清盛和清莱、缅甸的勐拉和景栋等旅游地串联起来,通过水路航运、陆路自驾、航空客运的方式联结,发展成为中、老、缅、泰“金四角”跨境旅游圈。
5 结论与讨论
由于大量基于边境旅游的相关研究都未涉及到边境旅游系统空间结构和未建立理论框架,本研究以边境线与旅游的关系作为切入视角,通过建立边境旅游系统空间结构,解析边境旅游系统要素和驱动因素,对不同集散模式的特性、影响因素进行分析,结合中越、中老、中缅边境旅游口岸进行分析。研究结论认为,边境旅游的发展模式选择不仅需要关注边境地区相邻两国的政治、经济、文化关系,还要关注边境旅游流在边境旅游系统中的聚集扩散形态。首先,边境线的阻滞属性与旅游流的集散属性本身就是一对矛盾体,这种矛盾性使边境旅游系统理论需要突破传统旅游理论,建立具有边境系统属性的研究框架。其次,边境旅游发展模式需要寻求从边缘到核心的逆向突破。边境地区往往处于边缘地带,通常存在基础设施建设不足、通关不便利、游客满意度不高、边境安全不稳定、经济发展水平低、旅游产品单一等问题。当边缘地区形成了新的旅游集散中心、跨境旅游环线后,则可实现从边缘向腹地的辐射,形成“边缘—核心”的逆向动力。无论是我国提出的跨境旅游合作区、边境旅游试验区建设,还是其他国家已建立的“国际公园”、无障碍旅游区等实践,在理论和实践层面都需要尝试新的突破手段。
[1]杨效忠,彭敏.边境旅游研究综述及展望[J].人文地理,2012,27(4)∶19-24.
[2]Gelbman A.Border Tourism in Israel:Conflict,Peace,Fear and Hope[J].Tourism Geographies,2008,10(2)∶193-213.
[3]纪光萌.边境旅游影响因素指标体系构建研究[J].新疆财经大学学报,2015,34(3)∶43-49.
[4]郑辽吉.丹东边境旅游产品创新与联合开发——基于行动者—网络理论观点[J].世界地理研究,2009,18(2)∶128-134.
[5]王新歌,孔钦钦,席建超.边境旅游研究进展及其启示[J].资源科学,2014,19(6)∶1107-1116.
[6]吴文智,赵磊.旅游系统非线性成长机制[J].经济管理,2012,34(3)∶103-114.
[7]Gun C A.Tourism Planning:Basics Concepts Cases(4th)[M].New York:Routledge,1972.
[8]周佳,薛东前.基于非线性特征的旅游系统模型特征研究[J].曲阜师范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2010,36,(1)∶113-116.
[9]Mckercher B.A Chaos Approach to Tourism[J].Tourism Management,1999,22(20)∶425-434.
[10]保继刚.中国旅游地理学研究问题缺失的现状与反思[J].旅游学刊,2010,25(10)∶13-17.
[11]李文亮,翁瑾,杨开忠.旅游系统模型比较研究[J].旅游学刊,2005,32(2)∶20-24.
[12]郭长江,崔晓奇,宋绿叶,等.国内外旅游系统模型研究综述[J].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2007,17(4)∶101-106.
[13]纪光萌.边境旅游影响因素指标体系构建研究[J].新疆财经大学学报,2015,34(3)∶43-49.
[14]唐顺铁,郭来喜.旅游流体系研究[J].旅游学刊,1998,18(3)∶38-41.
[15]Wolf R I.Perspective on Outdoor Recreation:A Geographical Survey[J].The Geographical Review,1964,54(2)∶203-238.
[16]Prokkola E K.Cross-border Regionalization and Tourism Development at the Swedish-Finnish Border:“Destination Arctic Circle”[J].Scandinavian Journal of Hospitality and Tourism,2007,7(2)∶120-138.
[17]Natalia Z,Elena K.Problems and Prospects of Cross-border Cooperation in Tourism Between Russia and Europe[J].Baltic region,2016,8(3)∶133-146.
ResearchonSpatialStructureandDistributedModelofBorderTourismSystem
WANG Jie,TIAN Li,WU Xin-zhi
(School of Business and Tourism Management,Yunnan University,Kunming 650091,China)
The border line played a special role in border tourism,the traditional tourism system theory was difficult to apply to border tourism research.On the basis of summarizing the theory of tourism system,this paper analyze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border line,border tourism destination and frontier tourist source,and established the spatial structure model of border tourism system.Starting from the mechanism of tourism agglomeration and diffusion,the border tourism collection and distribution model were divided into four modes:Unilateral aggregation,unilateral diffusion,bilateral agglomeration and multilateral cross-border diffusion.Then this paper analyzed the border tourist ports between China-Vietnam,China-Laos,China-Myanmar,and provided reference for the development and policy of border tourism in china.
border tourism;border tourism system;collecting and distributing form;space structure
2017-11-16;
2017-12-24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旅游孤岛效应测度与调控机制研究”(编号:16GL121);云南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云南边境旅游集散效应与‘两区’建设研究(编号:YB2017021);云南省哲学社会科学创新团队“边境旅游区域一体化系统效应及作用机制研究”资助项目。
王桀(1970-),男,云南省大理人,博士,讲师,硕士生导师,主要从事旅游影响和边境旅游研究。
田里(1961-),男(彝族),云南省昆明人,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旅游规划和旅游经济研究。
10.3969/j.issn.1005-8141.2018.01.023
F590.75
A
1005-8141(2018)01-0123-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