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它们会说话<br/>——赏析曾成钢的动物雕塑

假如它们会说话
——赏析曾成钢的动物雕塑

2018-01-09宋伟光

神州·时代艺术 2017年4期

关键词：成钢螳螂雕塑

宋伟光

艺术家档案

曾成钢，生于1960年，浙江平阳人。现任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中国雕塑学会会长、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雕塑系主任及世界温州人联谊总会第二届理事会常务理事。1998年被中国文联评为“德艺双馨”艺术家，2000年被评为“浙江省十大杰出青年”。

假如它们会说话

——赏析曾成钢的动物雕塑

宋伟光

假如动物能与人交谈，可能它们会对艺术家笔下所表现的“自己”发出质问。然而，它们恰恰不会言语，也少有思考，因此，它们的形象便被艺术家植入了艺术的情感，而变为作品了。

曾成钢先生的动物雕塑，同他的其他类型的雕塑作品一样，充溢着一种劲势，这是一种有关视觉力的构成的“劲”与“势”。因此，他的动物雕塑同样表现着一种对空间的干预和设定的视觉形态。在这个设定之中，他的动物雕塑造型便具有了与空间互融且对抗的动势，也因而构成了动物的生命和灵魂，使人们同样能够从它们身上发现无处不在的自然精神。

且看曾成钢的《破晓》，在“破晓”中公鸡的脖颈被有意拉长了。对形的夸张，意在突出雄鸡破晓时的劲健之势。只见破晓中的公鸡，鸡冠高耸，双目凸鼓，特别是那十分给力的竹节般的爪子，更能使公鸡的啼唱在破晓时分如此洪亮。像这种对动物形与神的渲染，在他的作品《鹰》中又见别样。在许多绘画等艺术作品中，鹰均呈现一种凌厉如风、长空激荡的雄姿，但曾成钢笔下的鹰，摆脱了一般作为飞禽特征的固有模式，而使其双腿站立了起来。这种有点拟人化的处理手法，暗喻着雄鹰蓄势待发的凌云之势，实能强化对鹰这种猛禽的艺术表现的感染力。在造型的处理上，曾成钢巧用了一点设计手法，将鹰的腹部塑造为环环相扣的向上空发展的连续形体。有意思的是，当由这种连续的排比与累叠所形成的态势在视觉搜寻中戛然而止时，在脑海中已经生成的这种连续延伸的意象却未中止，因而构成了视觉心理中的力的压强。而此刻，尖利的鹰啄、锐利的鹰翼、锋利的鹰爪无疑都随着这个“力的压强”凸显了鹰的欲拔云霄的气势。

与此相反的形象思维表现在《孤独的鸟》这件作品中又是另一种景象。“孤独的鸟”虽也是双腿站立，但在被压缩的简约的形体当中，鸟的失神、鸟的焦虑和鸟的无助便显露无遗了。像这种对于形与意、气与场的掌控，反映在对其他另类动物的塑造上，曾成钢又变幻了另外一种方式，因为不同的动物其体性是各不相同的。所以，要注意的是对它们“性格”的刻画，如作品《猫》等便是另一种滋味了。

猫是一种富有灵性的动物，它深行于夜，被人们认为是可以和灵异接触的动物。在埃及，猫是人们的崇拜之物，人们往往把它与具有超自然能力的“巫”联系在一起；在中国也有猫有九命之说，曾成钢笔下的猫，正暗合了猫的这种特性。看，它正将脑袋隐于高高隆翘的脊梁之下，这种动作像是它刚刚从幻迷的睡梦世界中复苏过来，因而它双目深幽，情态诡异。在此，猫的双睛其实是作者有意留白的空洞，目的是要表现出猫睛随时空而转的幻变之姿。曾成钢对动物情态捕捉的直觉，投射在表现精灵系列的作品《咏蛙》中，可见到的是一种快乐的幽默。“咏蛙”四肢如柱，稳扎地面，小腹后收，翘背鼓气，双目揺鼓似正发出咕呱咕呱的鸣唱，作品命之“咏蛙”，可于静的形态中体悟到弦外之音。在此恰当的标题，起到的是题外补充的妙用。

▲ 《大觉者》曾成钢雕塑

当下的艺术偏重于表现观念，相对而言，对艺术的诗性感悟便显得有些苍白了。如果说“咏蛙”是含有诗意的空间性表现，那么当曾成钢的这种诗性语言发生于昆虫螳螂身上时，作品《螳螂》便产生了。大家都知道“螳臂当车”这则成语，是比喻以不自量之力抗拒不可抗之力的可笑，但这恰能体现出螳螂的“知进而不知却”的性格。因此，这则成语的主人翁齐庄公便说，螳螂如果是个人，必定是一位天下无双的勇士。曾成钢的《螳螂》意在表现螳螂的这种孤勇精神，你看到了么？它正以镰刀状的胫节和锯齿样的前足努力拱起它那无脊椎的弱长的瘦身，怒睁圆目，绝不退却。曾成钢把这只小昆虫放大了，应是他从另一个角度对这种精神的歌颂。

曾成钢的动物雕塑表现出了动物们的“个性”，这是审美移情心理所致，曾成钢将自我的艺术情感挪移到了动物的肌体之内。因此，他笔下的动物才显示出了那种不动之动的富有暗示性动感和由此而延伸出的富有情感的生灵。在造型处理上曾成钢不仅是依托体积来探讨空间，更有意义的是他以形体的干预和设定来激发空间，从这个层面而言，他的动物雕塑不是再现或塑造，而是以结构来构造其心理在空间中的审美意图。

曾成钢的动物造型还常常运用实空间与虚空间相互交叉的方式，且在一些细部处理上又显出一定的装饰效果，这些方式与特征构成的是一种不拘泥于细节的舒放和浑厚。从作品的形态所构成的意象来看，不仅能看出他恰当地把握了现当代雕塑的语言特征，更有内质的是，在作品的精神实质里更多地透露出的是他的中国传统文化的素养。因此，可见其由充实与灵动，雄健却沉郁相互汇融而构成的浑朴之美，这是中国文化的风骨在他内心世界中下意识的反映。

曾成钢的动物雕塑少了几分我们常见的样式，而多了几分欲动待时的灵动，刻画出了不同情态的动物“肖像”。假如动物们会说话，有可能为艺术家对它们的表现而发出致敬，然而这些只能在艺术家的作品中去体悟去想象了。

曾成钢作品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