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回唱》帕丽之成长经历所折射出的家庭观解读
2018-01-06侯莹莹
侯莹莹
摘要:《群山回唱》是美国作家胡塞尼于2013年出版的第三部力作,讲述了三代人在1952 年至2010 年间因贫穷和战争而铸成的故事。胡塞尼向世人展示了因家庭亲情、爱情的缺失而引发的一幕幕家庭悲剧,而他们最终又因亲情的力量、爱的力量而觉醒、回归,建构了一个个幸福、和谐的家庭。通过对主人公帕丽多舛经历和命运的分析,可以更好地解读胡塞尼的家庭观以及他对家庭力量和永恒亲情的强烈信念。
关键词:《群山回唱》;家庭观;帕丽;胡赛尼
《群山回唱》是美国作家胡塞尼于2013 年出版的第三部力作,该小说以阿卜杜拉和帕丽这对兄妹六十年的悲欢离合为主线,把和他们产生交集的人物串连在一起,讲述了三代人在1952 年至2010 年间因贫穷和战争而铸成的故事。在这部作品中,家庭依然是胡塞尼关注、烘托的主题,他说:“《群山回唱》这本书的写作始于家庭概念。事实上,我的写作不断涉及的最重要的主题是家庭。抛开了家庭这个线索,几乎无法理解自己,无法理解周围的人,无法弄明白整个世界中自己的位置。”[1]因此,在整部小说中,胡塞尼始终紧扣人类生存最基本、最重要的主题——家庭亲情与爱情的得与失、亲人之间的背叛与救赎,令人心痛的悲情与爱的光辉相互交织,向世人展示了因家庭亲情、爱情的缺失而致使主人公伦理意识模糊乃至丧失从而引发的一幕幕家庭悲剧,刻画了一个个情感饱满、鲜活、不屈不挠的人物形象:阿卜杜拉、帕丽、纳比等等,而他们最终又因亲情的力量、爱的力量而觉醒、回归,建构了一个个幸福、和谐的家庭。命运多舛的主人公帕丽一生历经坎坷波折,被卖、被收养、乱伦之举、回归家园……而这些经历无一不与家庭、亲情、爱情的得与失息息相关。
一、原生家庭之亲情的远去:母爱、父爱、手足之情的缺失使年仅三岁的帕丽萌生了萦绕她一生的“缺失感”
帕丽在出生时其母亲因大出血而死,因此,生母在她生活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自襁褓之时起,帕丽就缺失了母爱,幼小脆弱的她只能更加强烈地依恋父亲、依恋其兄长阿卜杜拉。幼年的帕丽是幸福的,因为她有一个对她呵护备至、视她为命的哥哥阿卜杜拉,是哥哥阿卜杜拉担当了“父母兄”三重身份、一手把她拉扯大,扶她走第一步路,听她说第一句话,给予她人类至真至善的关爱与呵护。帕丽喜欢羽毛,阿卜杜拉用自己脚上的鞋子去交换邻村男孩的一根孔雀翎,然后光着脚走回家 “每一步踩到地上,脚底就一阵抽痛……阿卜杜拉知道自己干了件很不明智的事,可等他跪到帕丽身边,轻轻把她从小睡中摇醒,像魔术师一样从背后变出那根大羽毛的时候,一切都是值得的了……突然之间,他的脚一点也不疼了”[2](P23)只要能看见妹妹开心的笑容,阿卜杜拉觉得做什么都值。
帕丽的生父萨布尔年轻时富有梦想,婚后辛勤劳作,对妻子与孩子关爱备至。妻子死后,为了拉扯两个幼小的孩子,他又给孩子们娶了继母帕尔瓦娜。然而,帕丽三岁时灾难降临了,已经经历过一次因为没有棉被、棉衣儿子奥马尔被生生冻死的丧子之痛的萨布尔举步维艰,面临两难的抉择:舍弃一个孩子、一份骨肉亲情去换取其他孩子的生存?还是誓死维护亲情、全家俱亡?最终萨布尔卖掉了亲生女儿帕丽,他的这一抉择不仅让年仅三岁的帕丽失去了自己的家、失去了父爱,同时也造成了阿卜杜拉与帕丽兄妹长达近60年的手足分离,给兄妹俩带来了几近毁灭性的伤害:阿卜杜拉终生没有中断对妹妹的思念,没能走出失去妹妹的阴影,“他们告诉我,我必然走进水里,我很快就将沉没。出发之前我把它留在岸上,给你。我恳求你找到它,妹妹,所以你一定会知道,我在沉入水中时,想的是什么”[3](P415);而年幼的帕丽萌生了萦绕她一生的“缺失感”,“从记事的时候起,帕丽一直都有这种感觉,这种在她的生活中,某种东西或者某个人缺失的感觉”[4](P191),60 年来她一直在寻找那种“缺失”的东西,并且一度陷入伦理迷乱的困境。
二、收养家庭之亲情的缺失
(一)养父养母没有给予帕丽真正的关爱,从而导致其在“缺失感”、孤独感中伦理失常
年仅三岁的帕丽被卖给了瓦赫达提夫妇,养父瓦赫达提是同性恋者,在内心苦苦恋着家里的厨子兼司机纳比;而养母妮拉是离经叛道的先锋派诗人,酒色成性。可想而知,在这样一个冰冷、残缺、异化、毫无生机的家庭里,帕丽丝毫感受不到家庭的和谐与温暖,又怎么可能享受真正的父母之愛?六岁时,养父中风瘫痪,养母妮拉带着帕丽逃离至巴黎。在巴黎,养母泡吧酗酒,穿梭在不同的男人中间,任由年幼的帕丽在人生地不熟的公寓里孤独地成长。缺乏兄弟姐妹的陪伴,没有父爱,又享受不到母爱,这段成长历程中刻骨铭心的缺失性体验给帕丽带来了难以弥合的心灵伤痛和创伤性记忆,“从记事的时候起,帕丽一直都有这种感觉,这种在她的生活中,某种东西或者某个人缺失的感觉,对她自身的存在来说,缺失的东西或人又是不可或缺的。有时候,这种感觉朦朦胧胧,像一个信号……遥远而飘忽不定。还有些时候,这种缺失的感觉却是那样清晰,那样亲密,仿佛触手可及,让她的心猛然沉落下去。”[5](P191)。为了满足内心对家的渴求、对亲情、爱情的渴求,为了寻找那个朦胧不清、挥之不去的“缺失感”,帕丽竟然离经叛道,不计后果地抢走了养母妮拉的情人于连,并公然同居。
正是因为没有了家,没有家人的关爱,没有手足的陪伴,帕丽无法找到整个世界中自己的位置,伦理意识懵懂的她终于迷失了自己。
(二)养母妮拉自杀:帕丽在伤痛与自责中幡然觉醒
帕丽这一乱伦之举彻底击垮了养母妮拉,并成为推动其自杀的凶手。所幸的是,养母的自杀让帕丽认识到了自己的鲁莽过错,让她深感悔恨和自责:“她和于连的放纵行为等于推了妈芒最后一把”,“终其一生,她将随时受到此事的剧烈冲撞。内疚、强烈的悔恨,会让她防不胜防,她将因此而痛入骨髓。她会时时为此纠结。现在如此,将来的每一天也是一样。就像有个不停滴水的龙头,架在她心底深处。”[6](P223)同时,也使帕丽的伦理意识开始觉醒,毅然离开于连,开始新生。
三、帕丽回归家园
“回家”是胡塞尼所有作品的重要主题。在《群山回唱》中,帕丽的回家具有双重意味:首先,随着伦理意识日渐成熟与回归,帕丽依靠爱的力量、亲情的力量构建了和谐、幸福的家庭。一直渴望亲情、渴求安全感的帕丽幸运地遇到了埃里克,一个“身上蕴藏着一种驻外大使般的专注,文静安恬的克制,经久不衰的端庄”[7](P228)的男人,一个真心为她着想、理解她、支持她的男人,一个给了她安全感、可靠感、幸福婚姻和美满家庭的男人,“因为有了埃里克,有了他不间断的、充满慰藉的陪伴。也因为有了伊莎贝尔,她稳固了帕丽脚下的大地”(P230),这时的帕丽十分满足,她内心的那种缺失,因为有了自己的家,因为有了家人和孩子而得到了填补,那种“熟悉的、始终挥之不去的”缺失“也变得暗淡下去了”。这不正是彰显了家庭亲情的伟大吗?不正彰显了爱的力量吗?至此,自幼缺失家庭、缺失爱的帕丽终于构建了属于自己的家。
回家之予帕丽还有更深层的意味,即回归家园,寻根之路。48岁那年,埃里克突发心脏病离世,那曾经暗淡下去、久违了的缺失感再一次将帕丽席卷,直到马科斯医生打来电话、告知了帕丽身世的真相,那些失去的记忆喷涌而出,一幕幕浮现在她的脑海……那种“缺失的感觉”,那个“不可或缺的人”就是那个童年牵着她的手、对她呵护有加的哥哥阿卜杜拉,帕麗找到了缺失的源头,决定踏上寻找哥哥阿卜杜拉的路途,因为“知道这一点很重要,知道你的根,知道你人生开始的地方。如果不知道,你的人生好像就不真实了,就像一个谜题……就像你错过了故事的开头,一下子到了中间,拼命想弄个明白”(P368)。在分离58年之后,帕丽终于寻到了自己的根,与哥哥阿卜杜拉得以骨肉团聚。完美之中的缺憾是此时的哥哥阿卜杜拉因患老年痴呆症而记忆失落,完全认不出她来,但是帕丽还是感动不已,因为她知道原来曾经有个人,是这么的爱她。虽然缺席彼此几近60年的岁月,不能共同成长、分享喜悲,可是重逢的时刻还是到来了,就像从同一棵树上飘落的两片树叶,被风吹散,相隔数里,却仍然找得到深深纠缠的树根。至此,帕丽终于回归了家园,哥哥阿卜杜拉在,家就在!
帕丽一生多舛的命运、坎坷的历经,无一不是源于家庭的缺失,无一不是源于爱的缺失;帕丽的完美回归,无一不是源于家庭的力量,无一不是源于爱的力量!这不正是作者胡塞尼始终宣扬的一个亘古不变的主题吗?“家”的概念,一切源于家,一切源于爱。用心去感受,我们读者会清晰地听到,家的旋律始终在群山之中回响,爱的力量始终在群山之中高唱!
参考文献:
[1]金蓓蕾,石剑凯.《群山回唱》的作者胡塞尼:我不是阿富汗代言人[J].东方早报微博,http://cul.qq.com/a/ 20130527/ 008929.
[2]卡勒德·胡塞尼.群山回唱[M].康慨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3.
[3]刘靖宇.卡勒德·胡塞尼的新作《群山回唱》的家庭伦理解读[J].郑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4,47(4):133-136.
[4]卢杰.论《群山回唱》中的家庭伦理诉求与建构[J].山东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6,32(6):36-41.
[5]张一妹,赵楠楠.相聚永不晚——创伤理论视角下的《群山回唱》[J].长春教育学院学报,2017,33(5).
[6]肖丹,王佳英.伦理身份的缺失与背弃——《群山回唱》中人物伦理身份的解读[J].理论观察,2015(2).
[7]李爽.对《群山回唱》的创伤主题研究[D].大连海事大学,2016.
(作者单位:山东农业大学外国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