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不觉岁月长
2018-01-06阮小凉
阮小凉
高三毕业的那一天,秦言穿着白色的衬衣,深蓝色的牛仔裤,在主席台上向全体师生致辞。主席台的角落里,校长旁边,因为打架,唐酥披头散发地和三个女生并肩而立,等着做检讨。她嘴角是肿的,眼角破了皮,而另外三个人更是惨不忍睹,其中一个衣服几乎被撕成了条。
秦言的致辞终于结束,校长扭头,对唐酥道:“去,做检讨。”
唐酥拿着检讨书走过去,忽然一脚绊在了话筒线上,一个踉跄往前扑去。秦言手疾眼快,伸手,将她揽入了怀中。
台下发出一阵哄笑,她惊慌地抬头,视线撞入一双黝黑深邃的眸中。
骄阳灼灼,秦言扶着她,垂头看她,她娇小的身体软绵得像兔子一样,漂亮的脸蛋被打得嘴角肿起,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惊讶地看他。
他掌心滚烫,飞快地松开她,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
你有没有见过深海里的漩涡?
那一天,唐酥看见了这世上最危险的风景,只一眼,便义无反顾。
唐酥喜欢秦言,在苏淮看来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们的距离就像成绩单上的排名,一个在头,一个在尾,一个是云,一个是泥。
可是唐酥说:“就算我是泥巴,也要乘风而起,飞到他身边。”
后来,秦言考上了医科大学,而唐酥选择了复读。
经过两年的复读,唐酥这块泥巴终于飞到了秦言的身边。
大学开学的第一天,苏淮送唐酥去学校。在图书馆门口见到秦言的那一刻,她飞奔而去,怀揣着满腔的热情,将他堵在了图书馆门口,兴奋地说:“秦言,我好喜欢你。”
人来人往的图书馆门口,四周是看热闹的目光。烈日之下,秦言俊美的脸滚烫,恼羞成怒地瞪着她,抿紧了唇,低沉的声音冷酷而又不失礼貌,道:“谢谢,我不喜欢你。”
“没关系,我可以等。”她说着,像是没心没肺一样,冲着他眼睛笑成了新月。
身后,乔笙走过来,问秦言:“阿言,她是谁?”
他避开唐酥的眼睛,目光闪烁,道:“不认识。”
与她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的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从唐酥来到医科大学的那天起,秦言的生活就变得鸡飞狗跳。食堂里打饭,她给他排队;篮球场比赛,她给他助威;辩论赛获奖,她为他庆功。她做的每一件事,他都觉得太招摇,太引人注目。
从大三到毕业,她是黏在他身上的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他以为,她会一直这样地黏着他不放了。
可是,他在公司里升为经理的那天,他的庆功宴上,她没有来。
乔笙说:“唐酥今天不会来了,她在和苏淮有约会。”
热闹的庆功宴上,他穿着黑色的西装,端着酒杯,有那么一瞬的恍惚,可是很快,他俊美的脸上恢复如初,若無其事地笑道:“是吗?”
那天晚上,夜里三点钟,秦言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脑中翻涌的全是唐酥与苏淮。他猛然起身,摔门驱车离开。
从S城到江镇,他找到唐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她穿着黑色的裙子,没有去约会,而是站在婶婶的墓碑前,沉默地道别。忽然,她听见身后脚步的声音,一回头,便被秦言拥入了怀抱。
他说:“唐酥,我们交往吧。”
唐酥忽然地就哭了,抱着他,委屈地哭得像个孩子。
人生的这条长河里,有人来,有人走,有人陪她到白首,她等了她的白首,七年。
可是,她永远不会知道,主席台上她坠入他怀中的那一刻起,他就将她藏在了心中,藏了七年。
七年的等待,从未觉得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