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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汉唐丝路交流看中国人的外交心理

2018-01-04赵丹

求知导刊 2017年26期
关键词:汉唐西域丝路

赵丹

摘 要:汉、唐是丝绸之路发展史上最为鼎盛的时期,无论是经济上的物质往来,还是文化中的精神交流,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文章拟从汉唐之际丝绸之路的繁荣发展入手,进一步理解中国人在传统儒家思想的影响下所形成的“崇尚和平,平等交流,兼容并包”的外交宗旨,以此站稳中国当下谋求丝路共赢发展的坚定立场。

古往今来,在世界各国人民心目中,中国人的形象是“儒雅温和、文质彬彬”。“和”作为宝贵的儒家文化遗产,在古老辉煌的中华文明史中随处可见。对内,我们一向讲求“家和万事兴”,以此促进家族兴旺发达;对外,我们注重国际形象,“协和万邦”在潜移默化中成为中国对外交往的准则。单纯追溯“和”这一理念的起源,恐怕很难一言以蔽之,但如果发掘承载这种精神文化的物质载体,就必须提到偶然之中踏出的一条与外族经济文化交流的和平之路——丝绸之路。文章以汉唐之际丝绸之路上的交流为视角,浅论中国人在对外交往中所秉持的理念和心态。

一、以和为贵,平等交流

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可见,即使在诸侯割据、动荡纷争的年代,平等意识依然普遍存在,这种朴素的平等思想在当时就已经逐渐渗透进百姓生活,甚至进入上层国家意识。毋庸置疑,此时,民族平等观处于最初形成时期,自然与当下经过几千年发展演变所形成的“各族一家亲”的观念不可同日而语,我们也不能回避“夷夏对立”思想确实长期存在于历史上。但我们更应看到,在对外交往中,尤其是丝绸之路开通后,中原统治者的主流外交意识始终都是以“平等”为主,这也有理由让我们更加笃定地认为中国人的外交心理自古就是“以和为贵”。

自张骞出使西域的政治目的化为泡影之后,雄韬武略的汉武帝便把视线投向了西域地区丰富的物产资源、独特的民俗风情。“因益发使抵安息、奄蔡、犛靬、条支、身毒国” “甘心欲通大宛诸国”,出于对西域诸国的好奇与向往,汉武帝一次又一次派遣使者,行王道以安四夷,对西域诸国采取以文德为主、武力为辅的策略。至东汉光武帝刘秀统治时期,更对西域进行“无为而治”,建武十七年,刘秀自称“吾理天下,亦欲以柔道行之”。建武二十七年,臧宫等人上书要求攻击匈奴,刘秀诏报“柔者德也,刚者贼也,弱者仁之助也,强者怨之归也。故曰有德之君,以所乐乐人,无德之君,以所乐乐身。乐人者,其乐长,乐身者,不久而亡。舍近谋远者,劳而无功;舍远谋近者,逸而有终”。此举虽有经济凋敝、政局不稳等客观因素,但另一方面,也不难看出汉王朝对西域诸国内部事务的不干涉态度,这也恰恰体现了民族间的相对平等。至于盛唐时代,虽然国力鼎盛、空前强大,却也并没有以此为砝码欺压外族,相反,唐朝统治者的民族平等观念较以往更有很大进步,唐太宗曾言:“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明确体现出以德服人、华夷平等的民族政策。如果说唐之前的民族交往之中,平等观仅处于萌芽阶段,那么自唐之后,这一观念便开始真正成熟,太宗的“天可汗”之称,也真正体现了各族人民对他的由衷敬佩和尊重。

以上是从汉、唐统治者的角度而言,如果从中外交流的过程来看,平等、和平观念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丝绸之路开通后,中原与西域、中亚、西亚、及南亚地区开始了频繁往来。在交流过程中,以物易物的方式正折射出双方的平等地位。汉武帝时期,“而汉发使十余辈至宛西诸外国,求奇物”。令西汉王朝使者“持千金及金马,以请宛王二师城善马”等,自此之后“明珠、文甲、通犀、翠羽之珍盈于后宫,蒲梢、龙文、鱼目、汗血之马充于黄门,钜象、狮子、猛犬、大雀之群食于外囿。殊方异物,四面而至”。从西汉与西域诸国的交流开始,就显示出等价物质交换的特点,于本国习以为常的物品在对方眼中变成了珍宝,物以稀为贵,各自都以对方眼中的“珍品”作为交换对象,双方的心理特点在这点上是相同的。而在文化层面,双方更是由好奇向往进而到热情欢迎。唐朝在西域采取的置县、垦屯、设官等措施使得去西域的汉人数量大增,这些汉人必然会将先进的汉文化、生产方式与技术等传播到西域各国。有史料记载,突厥突骑施部人哥舒翰“好读《左氏春秋传》及《汉书》”。可见,中原文化在西域是很受欢迎的。同时,西域文化传播至中原,待遇也是非同一般。在著名的唐朝十部乐中,西域乐就占了五部,分别为《疏勒乐》《龟兹乐》《安国乐》《南昌乐》《康国乐》。《旧唐书·舆服志》记载:“开元来,太常乐尚胡曲,贵人御馔尽供胡食,士女皆竞衣胡服”,人们的衣食住行也逐渐沾染“胡气”。西域文化自传入中原以来,激起了汉地百姓的极大热情,人们竞相效仿,风靡一时。可见,无论是中原王朝,还是西域各国,无论是统治者,还是普通百姓,都未曾对对方文化持有歧视态度,这也是平等交流的重要表现。

通俗来讲,所谓平等交流,便是互不干扰、互不侵犯、互相尊重。汉唐统治者在丝绸之路的发展上如实证明了这一点,且可以看出,在中原统治者心中,始终将我方与西域诸国视为对等的个体,相互独立,彼此平等,并无使用武力使其臣服于自己的想法。当然,我们也并不否认偶有不和谐的情况发生,如汉武帝时的姑师楼兰之战,但战争的出发点却也是为了“和为贵”,是面对匈奴侵扰而不得不采取的“下下策”,是维护百姓生存、自身利益的恰当之举,与一贯的“和平外交”理念并不矛盾。

二 、开放包容,兼收并蓄

“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中华文化具有极强的包容性,突出表现在对不同文化都能做到求同存异,兼收并蓄。也正是这种“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气魄和胸襟,造就了中华文明成为古代四大文明唯一未曾中断的神话。一种文化想要永存,就必须随着时代发展增添新质,并在新质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创新,以此适应社会,紧跟时代,而此过程又必然受到新质文化对传统文化的冲击。所以,在面对新质文化时,既不可保持“原汁原味”的传统,更不可全盘吸收新质文化。这一点,在丝绸之路上的文化传播中也有所体现。

从汉代丝绸之路开辟之初至唐代繁榮之时,各族文化都曾以丝绸之路为载体传入中原,佛教东来便是一个典型例证。佛教的传入是在两汉之际,汉明帝在位时修建白马寺,佛教由此东来。可见,统治者对于佛教这一外来文化并不排斥,反而积极接纳,给予其一个充足的发展空间。公元8世纪左右,佛教在发源地印度的发展遇到瓶颈,而在中原地区却得到巨大发展。不难发现,佛教在传入中国时,并不是原封不动地生硬输入,而是有所改进,不断适应中国本土文化的要求。在敦煌绘画中,菩萨表达的意蕴是佛作为涅槃的形式,但到五代十国时期,佛教石窟的石像已不再是原始佛像,而是供养人自己的形象。隋唐时期的佛教造像也开始摆脱呆板平滞的表情和神秘气息的笼罩,转而出现新的、圆润柔和的风格。另外,中国作为新质文化的受体,也并不是毫无保留的接受佛教,而是积极吸取了有益的部分,在此基础上进行改造,使其获得本土化的发展。

在物质形态上,通过丝绸之路,中原地区引进了大量新兴物种,如葡萄、胡桃、石榴、胡麻、胡瓜、胡豆、胡蒜、胡萝卜等,还有西方的音乐、舞蹈、绘画、雕塑、杂技等。它们最初传入中国时,中原百姓大多没有抵触情绪,而是热情地应用于实践,可见,对待外来文化时,汉族人民采取了一种更为积极的态度。

文化是具有差异性的,这种差异性的存在无非会造成三种后果,或者出于好奇积极接纳,或者出于防卫完全抵触,而介于两者之中的情况便是新旧文化的完美融合。 概括而言,就是对待传统“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对待外来文化“以我为主,为我所用”。同样,文化也是具有同一性的,虽然表现形式不同,仍有统一之处。千姿百态的文化并无优劣之分,如能借助差异性实现统一性,对本国文化的持续发展将是百利而无一害。

三、结语

孔子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儒家思想一向讲求“君子和而不同”;《周易·大传》谓:“天下一致而百虑,同归而殊途”;林则徐曾在广州任上写过一副对联:“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习总书记于2014年3月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部发表的演讲中强调“文明是包容的,人类文明因包容才有互鉴交流的动机”。从古至今,中国在对外交往中一直秉承平等交流、兼收并蓄的精神理念。所谓平等,不仅指文化的平等,还包括经济交往、政治地位的平等,而所谓包容,则更多地体现在文化交流之中。

近年来,随着中国综合国力的不断提升,国际上“中国威胁论”的呼声日渐高涨。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以来,中国提出“共建、共商、共享”原则,也一度遭到各国质疑。我们说,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也是对中国的误读与偏见。从汉唐丝绸之路的千年发展可以很明确地看出,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就形成了和平外交的心理特点,经过千年的沉积,时至今日,这种心态只会更加成熟和日臻完善。由此,丝路于当代的延续,不仅是经济上的联系,更是一种理念的传承。中国不同于西方的殖民扩张与掠夺,既不采取侵略性、暴力性手段,也不采取“和平演变”式的同化性、渐进性方式,而是在以和平与发展为主题的时代,顺应全球化潮流,力争以维护本国发展为基点,促进各国共荣共赢,以期实现千年丝路的复兴、中华文明的新生,翻开我国外交史上的崭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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