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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称谓

2018-01-03赵树辉

牡丹 2018年31期
关键词:公厕如厕卫生间

赵树辉

老家现在的有些老人,还管解手的地方叫“茅楼”。这俩字形象得很,点明了它的构造和材料——茅草搭建的“楼”。不过,这里的“楼”指的是顶棚。过去的农村人,没那么讲究,也没条件讲究,一日三餐都无法精打细算,何况是出恭呢。于是,几根木头支起来个茅草棚子,就成了每家每户必不可少的生活设施。所以,农村人管上厕所叫“去茅子”,也就顺理成章了。去茅子毕竟是办隐私事儿,所以子女稍大的人家,也会在后院一角挖个坑,用几块石棉瓦一围,另一个“茅子”就算是建好了。

小时候,我害怕上茅子,去一次要难受半天。冬天里,棚子四面透风,地上还会结冰,不小心就会滑一跤。夏天才像地狱一样,每次都是一次难忘的痛苦经历——苍蝇蚊虫多如牛毛,闹哄哄乱做一团,地上还爬满了长尾巴的白色爬行动物,就会让人忍不住地冒虚汗。要是遇上连阴雨,脏东西常从坑里溢出来,更是苦不堪言。

稍大一点,看到城里的水泥冲水厕所,感觉真好。我就想,啥时候我家也有这样一个厕所,而非茅子呢。有天放学,父亲在后院里挖着方方正正的大坑,旁边是一堆废旧砖块儿。父亲说,要建个厕所。我那个高兴啊。可建成后,和我理想中的厕所還有不小的差距,但相较以前的,这个“茅子”确实不错,风刮不着,雨淋不着,茅坑也密封了,干净了许多。

大学毕业后,我曾被借调到政府一段时间,恰好跟上农村的厕所改造工程。政府统一提供改造材料,帮助农民建沼气池。如厕的卫生条件大大提高不说,还节能环保,这一举措很得民心,不知不觉中,人们把茅子称为了厕所。

后来,我在城里买了房子。这时候,厕所又叫成了“卫生间”。对于刚从农村出来的我来说,真的很奢侈。墙体贴满了白瓷砖,素雅洁净。洗手台和淋浴分别设在坐便器的两边,洗脸冲澡很是方便。最重要的是,如厕的方式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可以坐着。如有雅兴,可以拿张报纸,一边如厕一边看报纸。这个时候,如厕这件事似乎成了一种享受,而“卫生间”也确实是人们讲究卫生的地方。

街上的公厕,变化也同样迅速。那时候的公厕,大多要收费。管理员是一位大爷或者大娘,门口放了一张桌子。见人就递来一张纸,然后说:“收费!”有时候,有人不想掏钱,会借用某单位的厕所,遇到好说话的保安尚可,如果遇到个“铁将军”,还真不好说啥。记得有次,我刚走到进修学校公厕门口,听见男厕里传出两个女士的责骂声,接着一个神色慌张的中年男人急忙跑了出来。我站在门口,满脸疑惑,等两个女士出来后,她们的表情也很疑惑,她俩忙抬头看墙上的标识,随后满脸通红地离开了……针对群众如厕难问题,后来城里又施行了某些机关单位对外开放的公益性措施,也算是非常人性化的决策了。

这两年来,为了人民的健康和改善环境,国家又拨出专项资金,让农村的旱厕变成了水冲厕所。农村人和城里人一样,用上了卫生设施齐全、环境整洁的公厕,还配有专门的管理清洁人员,一天几次清洁打扫。

改革开放四十年了,我也四十出头,我们家关于茅子—厕所—卫生间的变迁,我历历在目。而由收费公厕—公益公厕—全开放公厕的逐步演变,就像一个缩影,折射出我们国家重视环境卫生的一步步惠民举措。而“茅子”,那个土得掉渣的称谓,也渐渐退出了农村人生活的舞台。

责任编辑 杨 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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