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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理想的国家到可实现的理想国家思想研究

2018-01-03张书铭

新西部·中旬刊 2018年10期

【摘 要】 国家理论自古希腊城邦学说伊始,有众多的学者进行阐释。柏拉图在《理想国》中进行了制度设计,提出正义的城邦学说。维系理想国的四条规定是:良好的国家教育、良好的規范制度、完备的德性、哲学王成为统治者。亚里士多德在柏拉图理想国的基础上提出可实现的理想国家学说,即:中庸管理国家的方式,由中间阶层来处理国家问题,这样可以调和贵族与平民间的矛盾,才能构建一个可实现的理想国。

【关键词】国家理论;理想的国家;可实现的理想国家

一、引言

国家理论的构成是所有政治问题衍生领域的基础核心,国家作为一个以人为基础构建起来的共同体,这个共同体本身的合法性是必须要面对的问题,政治哲学就是为国家存在找寻合法性依据。国家构建模式与政体模式的多样化也导致国家理论的多元性,要分析当前众多纷繁复杂的政治行为,必须要全面了解国家的有关理论,全面了解国家理论就必要梳理其发展脉络。分析政治问题与执行政治行为前,了解国家的起源、概念、构成、职能、与社会关系、最终价值目标追求显然是极为重要的。不论中国还是世界各国的政治行为,或是互联网时代下国家发展都能在国家理论中找寻答案,其发展之实质和内涵终究不会逾越国家理论的边际。古希腊时期是西方哲学开启的时代,彼时古希腊城邦所面临的所有问题都是其自然孕育而产生的结果,柏拉图的国家理论的产生是由于目睹苏格拉底之死而怀疑现有的城邦是非正义的,故立志要建立一个正义城邦。自伯罗奔尼撒战争以后,雅典的社会矛盾日益突出,国家内部矛盾冲突亦愈加激烈,柏拉图观念中的正义国家无法解决当时城邦的所有问题。鉴于此,亚里士多德提出中庸的国家治理模式,由中间阶级来平衡贵族与平民之间的矛盾。亚里士多德提出的是一种具体的国家运行模式,以此方法构建出可实现的理想国家。

二、正义的城邦——柏拉图《理想国》的制度设计

《理想国》一书是柏拉图将伦理学从苏格拉底的个人追求智慧、知识、美德以达到至善的目标上升到国家与公民双重正义的理论平台。柏拉图的老师苏格拉底认为人自身在对智慧与美德追逐的过程中不断完善自我达到至善,强调个人的正义。因为美德即为知识,人只要在获取知识后,就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会成为一个道德高尚的人,会获得智慧、勇敢、节制、正义之四美德,得以享受幸福。公元前339年,柏拉图看见老师苏格拉底被控传播异说、毒害青年之罪责, 判处死刑。故此,柏拉图面对的是一个正义的个体生活在一个不正义的城邦之中时,所得到的命运结局注定是悲惨的。而当时的雅典城在与色雷斯人的战争中失败后,社会渐然失序,贵族统治也逐渐沦为寡头政治,所以需要建立一个正义的国家取代不正义的国家。在柏拉图看来,正义不仅是对个体的要求,亦是对国家的要求,是国家与个人的共同德性。国家的正义性也成为个人正义德性的范式,剥离国家的正义去谈论个人正义是不可能的,建立国家的正义也是建立个人正义的过程。国家或者说城邦的产生意义是来自于个体无法满足自身的所有需求,“要建立一个城邦,是因为我们每一个人不能单靠自己达到自足,我们需要许多东西。”[1]“因此我们每个人为了各种需要,招来各种各样的人;我们聚集许多人住在一起,这个公共住宅区我们叫他作城邦。”[2]一个国家在建立的时候就是由众多个体组成,组成内部是具有多样性的,其中或有爱钱、或有爱胜、或有爱智,那么正义的建立看起来就是个体与组织的双向共进的过程。国家作为容纳多样性的组织,其在逻辑上之正义需求先于个体的正义性需求。“一个城邦比一个人大,让我们先探讨城邦里的正义是什么,然后在个别人身上考察它,这叫由大见小。”[3]一个国家的正义性的建立必将成为这个共同体所有成员的正义德性范式蓝图,也才会形成国家公民合一的正义观,同时也才会确立真正正义的国家。

欲望是人灵魂深处重要的一部分,在具体表现时有对金钱的满足是为爱钱、有对名誉争斗的激情是为爱胜、亦有对真理探索的求知是为爱智。“我们同样又根据金钱是满足这类欲望的主要手段这一点,因而称它为‘爱钱部分……为了优越、胜利和名誉……我们可以恰当的把它称为‘爱胜部分或者‘爱敬部分……总是全力要想认识事物真理的,称呼‘爱学部分和‘爱智部分……。”[4]这里可以看出柏拉图针对欲望的三部分划分就是对其正义城邦阶级的划分,在其设定中正义的国家有三类人:护卫者、辅助者、普通人。而这三类人归置于三种欲望的表现,普通人就是城邦的公民,他们喜爱钱财,投身于各自擅长的工种,赚取钱财。辅助者就是军人或武士,他们喜好崇高的名誉,擅长于作战保卫城邦国家,以此获得荣耀。护卫者就是这个理想国的最高统治,护卫者不关心钱财与荣誉,他追寻真理与智慧。这三种人在降生时,他们互为兄弟,可上天在铸就他们的时候,有的注入了金,这是最为高贵的一类;有的注入了银,成为辅助的军人;有的却注入了铜铁,成为了各类技艺的公民。这样的阶级划分主要目的是将具备相应才智之人放到合适的位置上去。但这样的等级划分并不是牢不可破的,这样的规则只是将具备才能的公民放在适合的位置上。《理想国》的副标题是论正义,一切都是要维护和建立正义的国度,在这个正义国度最高的护卫者应当是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哲学家阶级来担任,也就是哲学王统治的正义国度。如何维系这样的正义国度,柏拉图给出了四条规定:良好的国家教育、良好的规范制度、完备的德性、哲学王成为统治者。

首先,良好的国家教育。良好的国家教育于柏拉图而言是属于精英教育,教育护国者本就是针对少数的知识精英,而实现正义的关键就是这些少数的护卫者。“那么,如果说护卫者的工作是重大的,他就需要有比别种人更多的空闲,需要有最多的知识和最多的训练。”[5]这样漫长的训练过程往往是一个国家从具有天赋的儿童中选拔进行教育,运用体操来训练躯体、野蛮其体魄,运用音乐、文学、文化来陶冶心灵。在这个训练的过程中,不断选拔和淘汰,最终选择的将是具有强健的体魄、卓越的智慧、丰富的经验以及不思考个人名誉金钱为城邦思考的人作为国家的护卫者。这样对于国家正义的实现有着重大的意义。

其次,良好的规范制度。一个良好的规范制度是针对护卫者教育必须设立的规范,在训练的过程中会有着太多的诱惑,必须建立起良好的制度进行筛选,确保护卫者的良好培养。最关键在于对财产所有制的归置,国家的财产是公有的,护卫者阶层是不可以蓄私产的,除了生活必需的物品外不再有其他物品。因为护卫者在降生时就被注入了金,不该与世俗世界的金银有交融,一旦蓄积私产就会玷污其灵魂,有了土地私产或如农夫耕地、或如商人经商,反而忘掉自身作为护卫者的本职。忘记应该正义的护国者因想要更多的私产必将成为公民的敌对,公民与统治者相互仇视必然把国家推向毁灭。所以对护卫者统治阶级的规范是不要和金银同处一室,也不要佩戴或者享用金银的饰品和餐酒器皿。而对于注入铜铁的公民反而应当拥有适当的私产,适量的私产不至于因为富有不再提升劳动记忆、也不至于因贫困而无法正常生产,这样让公民更加积极地参与劳作。这样双向的规范使得护卫者与辅助者安心于国家事务,公民安心日常生产。

第三,完备的德性。作为一个国家的确定,国家存在的合法性要求具备完备的德性。正义作为一个最高也是完整的德性,其需要智慧、勇敢、节制这三德性作为支撑。一个国家就必须具备完整的正义德性,才可以出现:让智慧的护卫者统治这个国家、让勇敢的辅助者保卫这个国家、让节制的理性控制公民层级的欲望与激情,而这三类德性更多是被动内向的,接受外向主动的正义实施。这就是一个国家所需要的完整的德性,正义的德性又由智慧、勇敢、节制三德性组成四位一体的完备整体德性。正义也是最高的整体幸福的实现,实现国家的整体正义也就会实现公民个体的正义,“我们建立这个国家的目标并不是为了某一个阶级的单独突出的幸福,而是为了全体公民的最大幸福。”[6]公民依托于国家而获得幸福和实现个人正义,故对于柏拉图的理想国家而言,国家和民众结合一起相互依存,国家是作为个人协同组成的共同体,如果这个共同体里的成员部分不正义的成员会大加侵害正义的民众,那么这个国度就是失序的状态。公民的正义的确让这个国度里不会产生侵害和矛盾,但公民正义实现的逻辑前提是国家正义的建立,国家的完备正义之整体是需要完整德性所组成。这才将会建立真正正义的国家。

最后,哲学王成为真正的统治者。柏拉图构筑的理想国中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是让具有智慧和热爱知识的哲学家成为国家的统治者,即哲学王成为國家真正的统治者。哲学家是真正热爱知识和智慧的人,他们不会蓄积个人的私产,存乎于他们内心的只有勇敢、智慧、节制、正义,这样完备德性的哲学家才会在一个完备德性正义的国度里有机统筹辅助者和民众、工商匠人,让这个共同体的所有组成部分都能各司其职。由哲学王来统领国家才可以让政治权利与智慧知识完美融合,方可以绝对正义为蓝图,实现正义的理想国度。

三、中庸管理国家的方式——亚里士多德关于可实现的理想国家

柏拉图的理想国家在伯罗奔尼撒战役后的雅典并不能得以实现,柏拉图的理想国家建设前提乃是城邦处于一个仍然有序的状态,然而亚里士多德面对的雅典则是经济下滑、社会矛盾冲突激烈的时代。故此,亚里士多德承认一个理想国家的意义和价值,但要根据现时代的环境来建立一个可实现的理想国家。亚里士多德在柏拉图正义国家的基础上提出中庸管理国家的方式,由中间阶层来处理国家问题,这样可以调和贵族与平民间的矛盾。柏拉图提出了一个正义理想的国家蓝图,对于亚里士多德要解决的现时性问题就必须找到构建一个可实现的理想国家。

面对一个满目疮痍、十室九空的将倾之世,亚里士多德必须将目光转向现实可实现的理想国家。其提出由中间阶层来处理贵族与奴隶之间的矛盾,中庸的政治处理方法是现实最好的方法。在任何国家中,总有三种成分:第一个阶级十分富有、第二个十分贫穷、第三个居于中间。第一个阶级就是寡头势力,第三阶级介于奴隶主与奴隶之间的民主势力。两者都力求取得政权,以便实行代表自己利益的寡头制或民主制。当时两派的争斗使得奴隶主国家动荡不安。亚里士多德担心奴隶主国家的分崩离析,遂苦心孤诣地寻求稳定奴隶主阶级江山的途径。作为自由民中等阶层的代言人,他区别于柏拉图代表的富有奴隶主阶层。上文写到的柏拉图通过必要的社会分工,来划分合适其位的阶级,以此固定各阶级和阶层的地位和职事,从而巩固奴隶主上层的阶级统治。柏拉图是反对民主势力的,同时也弱化中等阶层的地位,他的哲学王统治一方面固然是知识贵族,另一方面也是奴隶主上层的化身。“有三种性格,两种是恶的,其一是过度,其一是不及,一种是中间性。”[7]亚里士多德则认为奴隶主阶层“狂暴”、“暴戾”,奴隶阶层“懦弱”“狡诈”等无法守执中间性美好的恶。这两者对于国家都是有害的,惟有中等阶层不会逃避治国工作,也最不会有过分的野心与贪婪。他们不像奴隶阶层不懂得如何管理与指挥,也不像奴隶主阶层暴敛专横地统治。因此,中等阶层是一个国家中最安稳的层级,他们既不谋害别人,本身又不遭别人的谋害,所以他们很安全地生活着。

“那么,德性,如自然一般,要比一切技术都准确良好,所以它就是对中间的命中……中庸就是最高的善和极端的美。”亚里士多德既然在伦理学方面崇尚中庸的美德,那么,在政治学方面,他也认为中庸适度的政治观,也是现实最好的政治观,也能管理现实最好的国家。国家稳定状态的实现条件在于财产和人数比例,只有大量的中间阶层出现,他们只占有适当而充足财产,这样就能平衡寡头势力与贫民势力,避免国家遭受党争的祸乱,这样中间阶层就可以成为过犹不及两端的仲裁者。大量的中间层级在城市国家中恰恰是这个中庸的化身。最好的政治社会是由中等阶级阶层的公民组成的。惟其如此,所以亚里士多德便把巩固希腊城市国家和可实现的理想国家的希望寄托在中等阶层身上。

古希腊时期的柏拉图与亚里士多德在本质上都是在维护奴隶主阶级的统治,是要建立一个良好运行的奴隶主阶级的国家,暴力统治的机关在亚里士多德观念里是以最高的善而组合成为人生活的必须,国家和社会的最高团体,作为实现最高的善之实现而出现,这样国家就成为人民必要的。亚里士多德之后,西塞罗认为国家是人民的事务,阿奎那认为国家是使得公民得到快乐而有道德的生活,这都是亚里士多德国家理论的延续。乃至近代法国政治思想家博丹也认为主权这一国家特有权力是划分国家与其他社会团体的标准,这都是来源于亚里士多德的基本概念。

【注 释】

[1][2][3][4][5][6] (古希腊)柏拉图.理想国[M].郭斌和,张竹明译.商务印书馆,1986.58,58,58,370,66,135.

[7] (古希腊)亚里士多德.尼各马科伦理学[M].苗力田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38.33.

【参考文献】

[1] (古希腊)柏拉图.法篇.柏拉图全集(第三卷)[M].王晓朝译.人民出版社,2004.

[2] (古希腊)亚里士多德.政治学[M].吴寿彭译.商务印书馆,1965.

[3] (德)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四卷) [M].人民出版社,1972.

[4] (德)恩格斯.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四卷) [M].人民出版社,1972.

[5] (德)梅因.古代法[M].沈景一译.商务印书馆,1959.

【作者简介】

张书铭(1989.12—)男,汉族,哲学硕士,中共铜仁市委党校教师,研究方向:政治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