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鸥一家去北极

卢丹丹

一

豆豆3岁时，我曾经给他讲过一个关于迁徙的故事：一只在南极安家的企鹅，每天孤独地在水里游来游去。一天，一只燕鸥从北极迁徙到南极过冬。燕鸥羡慕地说：“我真想像你一樣在水里游泳。”企鹅说：“我也想像你一样，在天空中高高地飞翔。”于是，企鹅教燕鸥游泳，燕鸥教企鹅飞翔。虽然，他们没有学会对方的本领，却成了最好的朋友，相约每年迁徙时相见……

豆豆满脸羡慕地对我说：“妈妈，我也想像燕鸥一样迁徙，找一只企鹅做朋友！”多美好的愿望，可我无法帮他实现，因为我工作实在太忙了。于是，豆豆常常发出这样的感慨：“大人的世界真麻烦呀！”

没想到，像燕鸥一样迁徙的愿望竟然在豆豆4岁时实现了。因为老公转到高校工作，开始休寒暑假，而我又做了全职妈妈，时间很充裕。于是，每年假期，我们全家都迁徙一次，去瑞典的斯德哥尔摩小住一个月，那也是豆豆的出生地。

第一年迁徙时，豆豆特别兴奋。出发前，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大喊：“燕鸥一家要去北极啦！”“燕鸥”的栖息地是一间位于市中心的公寓，两层的小复式。公寓的女主人外出度假，所以空置的房子就拿来出租，这在瑞典非常普遍。

在斯德哥尔摩，小动物随处可见。我们小住的公寓附近有一个山坡，我常常带着豆豆在那里野餐，为他准备一些食物喂小动物。豆豆把坚果放在路边，一会儿，松鼠就飞快地从树上下来，捧着一颗塞进嘴里。等我们坐下来吃饭时，林间的小兔子们也会机警地探出头来，慢慢地聚集在我们周围。多的时候，可以同时看到几十只，好像兔子们在开会。吃完饭，豆豆就拿着胡萝卜喂兔子。

豆豆问我：“为什么在国内，我只有在动物园才能见到小松鼠？”关于人与动物和平共处的话题太大了，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没想到过了几天，豆豆自己找到了答案：“因为这里的人和动物都喜欢户外运动！”

瑞典的夏天阳光明媚，日照长达20小时。豆豆每次出去玩，都能在路上看见慢跑的人。看得多了，豆豆也入乡随俗，主动要求做户外运动。我们一起穿上运动服和跑鞋，在绿草如茵的路上一起慢跑，感觉自己不像是一个游客，而是慢慢地融入到如画的风景里，融入到当地人的生活中。有时候，豆豆跑着跑着，遇见了松鼠、野鸭、小鹿或天鹅，就跟着跑进树林或湖边去了。经过一个月的户外运动，豆豆把这个习惯带回了国，一到周末就张罗着去爬山、钓鱼、慢跑，不肯在屋里待着。

二

第二年迁徙时，豆豆迷上了洗衣房。瑞典的公寓一般不配洗衣机，而是几栋楼共用一个洗衣房。洗衣房门口有一个预订系统，需要提前几天来预订时间洗衣服。豆豆学会后，就把这事承包下来。这次衣服还没洗完呢，他就开始对着电子屏幕预订下次洗衣时间了。豆豆还总结了一套经验：“妈妈，衣服从洗到烘干要三个小时，所以时间定在晚饭前最好。等咱们吃完饭，衣服也洗好了！”以前在家的时候，豆豆把换下来的衣服随手扔，现在不仅会预订洗衣时间，还知道哪些衣服要分开洗，哪些衣服不能用高温烘干。换了一个环境，孩子竟然能自动学习新本领了。

第三年迁徙时，豆豆终于如愿以偿地认识了“企鹅”朋友：Ronja和Anna，一对瑞典小姐妹。三个孩子一起在小区里的游乐场玩滑梯、跷跷板、沙子。看见他们一起玩的时候配合特别默契，我忍不住好奇地问：“豆豆，你能听懂Ronja和Anna的语言吗？”豆豆理直气壮地说：“我说的是燕鸥语，Ronja和Anna说的是企鹅语。我们都是鸟类，语言本来就是相通的，多在一起玩就懂了。”咦，很有道理！

Ronja和Anna非常热情地邀请豆豆去家里做客，“企鹅妈妈”还用心地做了一道瑞典肉丸子，配上土豆、果酱和特制的酱汁非常美味，豆豆吃了之后念念不忘。豆豆回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的“企鹅”朋友们寄明信片，相约明年迁徙时再见。

换个环境栖息，认识异国的朋友，学习新的本领，体验不一样的人生……这就是我带着豆豆迁徙的意义。其实，迁徙对我来说也是一次心灵的净化。换个环境栖息，在不同的苍穹下呼吸，以前放不下的东西，终于学会了放下。

编辑 朱璐 zhulu83@126.c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