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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诗意植根于大地

2018-01-02陆洋

齐鲁周刊 2017年50期
关键词:踢踏舞爱尔兰人叶芝

陆洋

去过爱尔兰的人,大都能深深地感受到那里的质朴与纯净。爱尔兰的纯净源于乡村、田园、宁静的湖泊和神奇的山峦,这里没有匆匆的脚步,也因此,有了文学、音乐和舞蹈。

在爱尔兰恢弘的历史中,传统文化与世界各地的文明相遇并碰撞出火花,黑人的街头踢踏,俄罗斯的燕式飞旋,西班牙的节奏……这一切构成了爱尔兰民族的文化标志——踢踏舞。

踢踏舞对于爱尔兰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舞种,而是一个民族如何以舞蹈凝聚人心,团结一致,走向再次复兴的浪漫传奇,而《大河之舞》的诞生无疑是这个传奇的最高潮。“将民族的史诗写进一支舞,再把一支舞扩展到全世界的舞台。这就是《大河之舞》的传奇故事。”

爱尔兰民族精神的构建者

世界对爱尔兰舞蹈的认知来源于《大河之舞》,如今,在都柏林很方便就可以看到这场代表了爱尔兰踢踏舞最高水平的表演。

河边的围栏上,到处都能看到《大河之舞》的演出海报。如果时间不凑巧的话,也可以在很多酒吧中看到踢踏舞的表演,比如都柏林著名的Temple Bar酒吧街。这里表演的舞者很多都是《大河之舞》的正式演员,利用业余时间在酒吧里表演。

据说爱尔兰踢踏舞原本来自法国,却在这里生根,发展成为一门艺术。为什么爱尔兰踢踏舞最早必须保持上身不动?

一位年轻的舞者给出了一个有趣的答复:“在古代,凯尔特人喜欢喝酒,喝多了之后总要跳舞狂欢。但皈依基督教之后,神父们不喜欢酗酒和狂放的舞蹈,经常要上街巡视,发现有人跳舞就要处罚。于是,人们就发明了这种上身不动的跳舞方式。这样,在家里办舞会的时候,神父只能从街上透过窗户看到大家上身不动并且面带微笑,绝对想不到他们脚上正在热舞。”

这个颇具爱尔兰式幽默的解释,恰好证明凯尔特人就该是这样充满奇情异想而又热爱生活。

爱尔兰原本是西方修道院最密集的地区,但随着新教在英国占据统治地位,古老的修道院大都被破坏殆尽。距离基尔肯尼19公里的哲恩普特修道院可以让我们一窥爱尔兰修道院全盛时期的辉煌。这座巨大废墟中残留着一些异常精美的石刻图案,见证了信仰的力量。

作为爱尔兰民族的传统艺术形式,爱尔兰踢踏舞所折射的民族精神源于整个国家的发展与变迁。爱尔兰的民族历史就是一部与大自然抗争,以及经历战争、饥荒等种种苦难后流离失所,重建家园的长篇血泪史诗。历史宛如一条长河,滔滔不绝地传承着智慧、勇气、生命与爱。

爱尔兰人属于凯尔特人,是欧洲大陆第一代居民的子嗣。公元前7000年左右,一批猎户从大不列颠岛来到爱尔兰岛,成为最早定居者。公元前6世纪,凯尔特人陆续从中欧进入爱尔兰,逐渐形成统一的文字和语言,建立起至少五个小王国,成为现代爱尔兰人的祖先。

凯尔特文化是欧洲最富有自然崇拜色彩的文化,凯尔特人的古代宗教被称为“德鲁伊德教”。在无数的记载与传说里,德鲁伊德教的大祭司常常会带着族人在夜深人静的森林里进行神秘的祭祀仪式,向自然的神灵进行奉献。

在大河之舞的上半篇章里,讲述的正是对于自然的崇敬与信仰。在一个原始充满神奇力量的世界里,爱尔兰人的祖先体验着恐惧和喜悦。他们歌颂雷电与火的力量,并收获属于自己的神话。”

独立进程中的文化形象

爱尔兰在历史上长期是英国的殖民地,在英王一轮一轮的绞杀中,爱尔兰人不得不背井离乡,前往新大陆。而爱尔兰的独立进程与其文化、民族意识、民族认可感以及归属感脱不了关系。

1170年,英国攻占了爱尔兰,在此后两百余年里,对爱尔兰文化进行了前所未有的压制。但一种以快速节拍及侧面行进的舞步被发明了出来,人们秘密地练习它,并在假日、婚礼、受洗或是守灵的时候跳起这种舞蹈。这就是最早的踢踏舞雏形。

1801年,爱尔兰王国和大不列颠王国统一,爱尔兰并入英国。1845年因为马铃薯歉收问题造成爱尔兰大饥荒,英国政府在能进口美洲粮食的情况下却未提供太多协助,造成爱尔兰人口减少了四分之一。与此同时,当时殖民统治下的爱尔兰,文化正在消失,没有人重视。这让许多爱尔兰人对英国产生不满,爱尔兰独立运动开始。

1916年,都柏林爆发抗英的“复活节起义”,至此爱尔兰人民流离失所,飘散到世界各地。尽管如此,伴随着爱尔兰文化的全面复兴踢踏舞得以蓬勃发展。甚至在20世紀初,爱尔兰成立了舞蹈委员会,拉开了踢踏舞职业比赛的序幕。这时的爱尔兰人已经逐渐学会如何去保护自己所珍视的东西,如何去拥抱新的勇气与世界,如何存续民族的文化与精神。

持续不断的独立运动一直到1949年,爱尔兰正式宣布成立共和国,退出英联邦。战争、饥荒和严酷的制度割断了人与自然的原始的纽带,搅乱了整个人类社会,并改变了土著居民的历史。在残酷的历史中,爱尔兰人从五月花号,到泰坦尼克号,爱尔兰人来到美洲,开辟新世界。新世界是一个大熔炉,在这里,爱尔兰文化和其他世界各地的文明相遇并碰出火花,黑人的街头踢踏,俄罗斯的燕式飞旋,西班牙的节奏……

爱尔兰人在珍视自己传统的同时,也和其他文明一道,创造着新的、现代的节奏,为新世界奏出更加波澜壮阔的交响。正如《大河之舞》中,如河流一般奔往全世界的爱尔兰人,站在历史的长河中奔向文化的源头。同种同族、同声相和,用一样的响彻云霄的声音,一样激昂向上的舞步,唱出一个民族不会被任何历史所磨灭的伟大。

踢踏舞,爱尔兰的灵魂,作为一个文化形象,如今已经立于爱尔兰独立战争中渴望自由的牺牲者前。

一切文化都会沉淀为人格

如今都柏林城央的奥康奈尔街,一座女性铜像在水中静卧了三十个春秋,她便是 Anna Livia。这个名字源于爱尔兰作家乔伊斯的意识流小说《芬尼根的守灵夜》,Anna Livia 是众河之母,也是都柏林母亲河利菲河的化身。

这个由乔伊斯一手创造的语言谜题,以结局起头,以开端煞尾,如同大河,奔流到海,又化作雨露,泽被苍生。爱尔兰人的历史命运何尝不似河流?周而复始,生生不息,这或许便是《大河之舞》的胸怀吧。

爱尔兰诗人叶芝曾说,“吾身在城市,而心生乡野”。这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爱尔兰人向往自由、天性狂野的特质。虽然后来叶芝曾流连于爱尔兰、英国、法国的许多地方,但家乡始终是他灵魂的指引。

叶芝以他的故事,将爱尔兰的英雄神化,充满魔力和奇迹的传奇人物唤醒了爱尔兰人民的认同感。作为一名成功的剧作家,叶芝和他的朋友一同创建了艾比剧院,那时候的爱尔兰人不怎么识字,阅读极少,或者说困难,但是戏剧不一样,谁都能看得懂,也能感染鼓舞人。革命戏剧一再的搬上舞台,可以说叶芝以笔为枪,帮助了爱尔兰的独立。在整个二十世纪中,艾比剧院为爱尔兰培养了无数的演员和剧作家。

1923年,57岁的叶芝获得诺贝尔文学奖,颁奖词是“用鼓舞人心的诗篇,以高度的艺术形式表达了整个民族的精神风貌”。 在爱尔兰民族文化的“复兴”过程中,踢踏舞起到了与诗歌相似的作用——“诗化了整个民族的苦难”。踢踏舞这个元素,同样成为了爱尔兰文化中不可忽视的浓彩和主题。

《大河之舞》中的灵魂,就是来自爱尔兰民族从连绵起伏的山峦中所汲取的精髓。这充满魔力的节奏所幻化成的舞姿是属于爱尔兰的一抹蓝,而爱尔兰踢踏舞的激情与欢快,却让这种蓝多了一丝的怅惘。一滴忧伤的蓝色的爱尔兰眼泪,在欢乐中蕴含着漂泊,震撼之中氤氲着心酸。

荣格说,一切文化都会沉淀为人格。踢踏舞文化将艺术性与民族性统一起来,用舞蹈的语言与想象,表达或者构建了爱尔兰人的整体文化人格,或曰国家精神,塑造了一个诗意静好、神秘浪漫、充满快乐的爱尔兰。正如爱尔兰第一位总统伊蒙·德·瓦勒拉所描述的那样:“……一个国度,她的乡村点缀着明亮舒适的家园,田野和村庄洋溢着欢乐,四处是劳作的声响,结实的孩子在嬉戏,健壮的青年在竞赛,美丽的少女在欢笑,火炉旁安详的老人分享岁月的智慧。”

在这个踢踏舞的国家,爱尔兰的舞者们,从未放弃用想象创造想象,用光芒映照光芒,继续着民族不朽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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