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城市生活和想象力的无从出发
2017-12-30刘红立
刘红立
当代城市生活和想象力的无从出发
刘红立
技术、信息,及其构成的时代科技,贯穿和笼罩我们的生活。特别是在城市,这一个由来已久的文明的试验场和集散地,文化的混战与苟合、冲撞与妥协,乃至凝结与扩张,源于此也将根植于此。我以为,这就是所谓当代城市生活的本质。将来,也许不会太久,吾辈之后的诸多后生,都将会有退让于信息技术,甚至意志和精神也有被各种终端所篡改和掌控之虞。
“我们的大多数痛苦是我们自己造成的。”浩大雄浑的自然,精细宏大的科技,构成了人类文明最强有力的翅膀,但由于科学技术的无限扩张与“入侵”,使得人类不得不向自身的科学发明创造进行必要的妥协和不自觉的“让步”,甚至被其有效“奴役”。如上所述,尽管不可能人人感同身受,深有共鸣,但这是一个不可阻挡的“大势”。事实上,我们的很多城市人已经步入到了信息解决一切的现实生存的基本状态,当然还有一些人,因为物质方面的制约,可能稍微迟钝一些,但可以确定的是,人类社会的科技化、信息化肯定不再是梦想和神话了。
在这样的一种光怪陆离、异彩纷呈的背景下,面对“科学只能断言‘是什么’,而不能断言‘应当是什么’(爱因斯坦语)”的境况,我们的诗歌写作到目前为止,仍旧或者说是更加难以与时代相匹配了。我感觉,尽管很多诗人已经意识到了技术环境的凌厉与强大,也感觉到了某种意味,进行了非常有效的写作,可是,相当数量诗人的笔触乃至体察,仍然与真正的时代现场及其本质不相适应。即是说,我们身在其中,觉察和体悟的能力都非常的强大与细致,但反映在诗歌写作中,多数还是囿于自身,而没有对整个时代进行过精准深透的发现与呈现,表达与判断。
每一种生活都是现实的,现实一方面具有非常具体的坚硬性质,另一方面,也具有非常宽阔的想象空间。一个诗人、艺术家,根本的能力是在时代的内部,洞彻整个时代乃至人类的核心和本质,尤其是未来的走向,此时我在的种种困境,以及我们在日常当中的个体所能体验到的那些愈发深刻、辽阔的孤独,越来越仓皇的内心,似是而非的幸福之后所产生的莫名的沮丧与不安,甚至罪感和茫然等,使得我们在诗歌写作当中不得不在静夜谛听个人内心在逐渐稀疏的轰鸣声中的真实跳动,以及在熟悉却又陌生的人群中明确感到的那种可触可摸,但又暗藏凶险的疏离的悲哀情绪。
每一个人,都是特殊的个体,不断地与人发生联系,热衷于各种交集与沟通,但每个人最渴望的,还是结束这一切,回到独处的状态。从这一方面来看,城市人就像无数的灰尘和商品,同质同样地被运到某些地方,又以同样的姿势,堆在城市的某一个角落。身在城市的诗人及其诗歌写作,想象力是被严重限制或被消耗了的,也是正在被技术竭力格式化的一种人的最宝贵的“天性与本能”。就我个人而言,长期处在成都这一座数千年来诗意弥散、文化灿烂的城市当中,我的写作多数陷入到了“个体的无限与狭小”“现实的嘈杂与想象的艰难”,以及“生活的繁复和诗歌写作的紧张与无力”等奇怪而又原本如此的“怪圈”当中。
雷诺阿说:“痛苦会过去,美会留下。”身在城市的诗歌写作,所要进行的,将是一种持续的历险,迅速的转换与自我意义上的“释放”与“缩紧”,当然,诗歌的本质是宽阔的、深厚的、灵性的,也是大度的,具备气象的,庆幸的是,亲历时代,并且与一座城市乃至更多的城市发生扎根般的联系,无论我在其中如何存在,城市及城市的现实生活,都是我诗歌写作的基点所在与想象力出发的港口与“发射塔”。
记住米沃什一句话:“要想掌握现实的原貌,要想保持它固有的善与恶、绝望与希望的交缠,惟一的方法就是保持距离,也就是翱翔于现实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