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看电影还是看什么
2017-12-29杨碧薇
你是在看电影还是看什么
郁冬在《露天电影院》里悠悠地唱:“我长大时看着他们表演着爱情,当他们接吻的时候我感到伤心。”
有人说过,电影到过每一个世界,实现过每一个梦。还有朋友曾说,她在国内走过了二三十座城市,在每个城市的电影院都看了一场电影。记得幼时过儿童节,父母带我去电影院看儿童片,那可真是人挤人。现今的电影院倒是装修得高端大气上档次了,排的片却参差不齐,所以,我对电影院从来就没迷信过。尽管不少小伙子和老司机仍把电影院列为泡妞的最佳场所之一,但我既不爱吃爆米花也不爱喝可乐,许多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好电影,都不是在电影院里看到的。
第一种观影方式,就是看电视。小学时,某一年假期,堂姐表姐们都跑来我家玩。堂姐说,她看到广播电视报上的节目预告,今晚电视上要播《大话西游》。“那是一部香港片,可好看啦!”禁不住她的鼓动,加上对她反复形容的“最好看的电影”充满好奇,我们硬是撑到了凌晨两点,像做贼一样打开了客厅里的电视,调小音量看《大话西游》。尽管如此,因为笑得太大声,还是被大人发现了,所幸他们并没有强行阻止。这应该是我记忆中第一部在电视上完整地看过的电影。后来上了高中,有个频道会定期播放老电影,每个周末我都守在电视旁,看了《神女》《新女性》《马路天使》等。此外,还在电视上看过《独自等待》《鸳鸯蝴蝶》,陪父亲看了《乱》《青蛇》《红河谷》等。
第二种观影方式,是看碟片。上世纪九十年代,录像带承载了一代人的记忆,后来又有了VCD、DVD。那时候,父亲买过《流浪者》《狮子王》《泰坦尼克号》等光碟,那个时代有不少人都乐意交换光碟来看,所以别人家的碟片我也看了不少。刚迷上张国荣时,我去音像出租店租来了《阿飞正传》《胭脂扣》《霸王别姬》《东邪西毒》,印象比较深的还有王小帅的《青红》。前年夏天在昭通,去诗人影白家吃饭,他收藏有很多碟片,我们一边吃一边看陈英雄的《三轮车夫》。后来有一次,又在他那里重温了《三峡好人》。我以前一个人看《三峡好人》时感触并不深,但在影白家,几个人就着下酒菜看电影,倒是很快地进入了贾樟柯那缓慢的叙事,影片里的每一个细节都生动起来。
如果说碟片能带给人一种仪式感、物质感,那么网络则轻而易举地抹除了这种神圣的感觉。但网络带来的便利是无可否认的,在网上,我终于有机会一睹向往已久的好电影。读大学时,只要一开电脑,我就挂上迅雷贪婪地下载电影。电脑中有了存货,即使是在外旅行,没有网络,我也有电影可看。在网上看过的好电影没法一一数清楚,只好信手拈出两例:一是《乘火车去旅行》,这部斯洛文尼亚文艺片真是妙不可言;二是深田晃司执导的日本片《临渊而立》,多线条的矛盾冲突被压在平实的叙事下,大张力中尤见表现的功力。搞的观影活动。那晚也没什么事做,我就跑到阶梯教室去看他们放电影了。那天只去了十来个人,因此要找个好位置并不难。电影刚开始不久,外面就下起雨了;电影放完时,雨还越下越大。但就在那个夏夜,在这部电影里,我获得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它给我荒原困兽般的彷徨青春注入了一种镇定,我突然明白了等待和承受的意义,正如电影里所说,美丽的鸟是不会被笼子牢牢关住的,它总有一天会冲破牢笼,自由翱翔。
只要不依赖于排片有限的电影院,就会发现,生活中处处都是好电影。与好电影的相遇是缘,所以也有偶然的运气成分。大一那年,我无意中在校园里看到《肖申克的救赎》的放映海报,那是一个学生社团
郁冬在《露天电影院》里悠悠地唱:“我长大时看着他们表演着爱情,当他们接吻的时候我感到伤心。”后来,“城市里再没有露天的电影院,我再也看不到银幕的反面”。这真是令人悲伤,越来越多的人“看着电影的时候已看不见星星”。有时候,大众看的并不是“电影”;他们的“看”,被电影院的符号性所绑架,其实并不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
文/杨碧薇 来源/南方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