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陈洪绶工笔花鸟画之“变”
2017-12-27周磊
周磊
摘 要:本项研究从陈洪绶所身处的年代、生活经历及鲜明独特的矛盾性情出发,结合陈洪绶的画学渊源来探究其在工笔花鸟画创作中的笔墨、造型、构图等技法和理法上的变化特点,并与绘画史论结合多角度多元素地分析总结陈洪绶工笔花鸟画创作的艺术特色之变。
关键词:陈洪绶 工笔花鸟 高古奇骇 传统
陈洪绶生活在明末清初的浙江诸暨。陈洪绶所生活的年代正处明末清初的动荡期,他的一生也在各种矛盾中渡过。
陈洪绶得古之法主要来源于他对东晋画风的追随、对晋唐情怀的迷恋及对唐宋绘画的敬慕。他在论画时也曾流露过对于晋、唐、宋艺术的认可和追随,曰:“如以唐之韵,运宋之板,宋之理,得元之格,则大成……”④(陈撰《玉几山房画外录》)他自己在绘画学习中亦是直接汲取李公麟、吴道子、周昉、张萱等技艺精神。正因为陈洪绶有着这样追古慕古的情愫,才使他清楚地知道应该怎样去学习古人,学习古人哪些方面。其“深得古法” “字字有出处,笔笔有来历”。陈洪绶注重古意,追寻“古”的精神内涵为其绘画风格之“变”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一 用笔之变
陈洪绶从幼年学画便注重线质,早期受李公麟“游丝描”影响以圆线为主,兼带方笔。在“春蚕吐丝”的基础上加入方折之笔,使其线条圆中见方。在转折处加入方笔的圆健线条似在“舒缓而稳静”之气中注入“郁结之气”。晚年以后,陈洪绶的用笔用线又回归游丝圆细的风格,以宋元笔墨滋养又不同于宋元,变方折为圆劲,如行云流水、春蚕吐丝、随意天成。
在陈洪绶的花鸟画作品中用笔用线强调了笔与笔之间的那股连绵不断的“气”,即书法中所谓的“一笔书”。强调了运笔与转折的力度,注入了線条的运动感与节奏感,还运用了书法行笔时提、按、顿、挫的动作感及运笔时轻、重、缓、急的变化感。这些用笔用线的技法中有蕴含着不同于他人的极强的书法性特点。
陈洪绶工笔花鸟画以书入画,变笔描为笔写,虽工而有意。不仅加强了他绘画语言的表现力与感染力,同时更是成就了陈洪绶在工笔花鸟画创造中的用笔用线之“变”。
二 设色之变
陈洪绶不仅擅长用笔,对于设色也颇有自己的认知和体悟。受宋代院体画的影响,其设色风格尤为古雅。他的代表作《荷花鸳鸯图》设色沉着安静,浑厚稳重,协调丰富,超凡脱俗,是一幅极富宋代院体画气息的写生作品。这幅作品对物象色彩刻画工细,自然生动。在荷花的设色上,以素白为主,只是在花瓣的尖部略施淡彩,绝不流俗。这种“尖端一点红”式的荷花设色方法出于宋人人又别于宋人。
陈洪绶在重彩和淡彩的设色中各得其法,重彩不失古雅,淡彩不觉贫薄。既得宋人的写生严谨,又得元人的飘逸清淡,既不完全同宋人,又不完全似元人。
他重彩作品色彩丰富凝重,大胆的设色方法在古法的基础上突破了传统工笔画的尺度和束缚,如其静物作品《和平呈瑞图》,画面中一只锈迹斑斑的仿古造型古铜花瓶中插着两支正值盛开的荷花和几片荷叶,旁边衬托着雏菊和小杂花,前面置以象征祥瑞与永恒的灵芝和奇石的盆景。在设色上,以朱砂点染白荷花瓣尖端、灵芝及雏菊,以石青染就盆景中的奇石,色彩古朴典雅、端庄古拙。其独特的设色风格突破了传统之法,与传统的双勾轮廓、层层赋色的工笔描绘方法相比,在赋色方法上、可控程度上、艺术效果上均有着极大的创新和突破。陈洪绶对铜瓶的设色之变拓展了工笔花鸟画的设色技法空间。自辟蹊径来于古人却又别于古人。
三 造型之变
陈洪绶的花鸟画造型以自然物象为对象,并不是没有生机的物象,而是在自然物象中融入自己的主观情感,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意象化了的物象。
陈洪绶笔下之竹就极富自己的特色,特别是双勾之竹。其竹叶的形态圆鼓肥长,叶片的根部以双曲线勾勒而成,并形成透气的小空白。尾部则是在两笔相交处拖出一条劲挺的线条,其造型寓意象于其中,富特殊的图式感与装饰感。这种意象造型不只存在于陈洪绶图示化的双勾之竹里,还存在于他作品中的其他物象的造型中。
蝴蝶是陈洪绶画的较多的题材。他一生所画蝴蝶种类丰富,数量颇多,大大小小地蹁跹于各种扇面、册页及卷轴中。如《红莲图》、《蝶菊竹石图》里的蝴蝶均为意象式的三角造型。它们均是一只翅膀横卧向前伸长,另一只翅膀完全打开,两翅与细长的尾部构成三角形。这与历代工笔花鸟画中或飞舞或驻足的各姿态的写真式蝴蝶造型相去甚远。蝴蝶的翅膀边缘被主观意象处理得虚实相间,松紧有度。让人若有所思,浮想联翩。其意象达到了更高的层次。
在陈洪绶的很多作品中都能发现这种造型的变形因素在,这种似与不似之间变形式造型。出于自然而又超于自然,他主观夸张的变形式造型及趣味性的表现为传统工笔花鸟画创作向新的领域拓展做出了积极的贡献。
结 语
陈洪绶的绘画生涯从四岁画壁上关公,到十岁濡笔惊人,十四岁悬画于市,再到少而妙、壮而神、老则化大都在不安定的社会环境中以古为本,创新求异。其间“矛盾”影响着陈洪绶命运的同时也影响着他一生的艺术创作。或许陈洪绶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但他却能把艺术创作中的理性与感性、理想与现实、放纵与把控之间的矛盾合理地进行碰撞、消解并平衡、统一。这种矛盾的力量与统一的能力促使陈洪绶在艺术创作的道路上一变再变。不管是在创作的技法特点中还是在题材描绘上,抑或是风格的变化里,都体现出其艺术不同于他人之“变”。并最终形成自己继承与突破共存的独立艺术样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