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遭遇三文鱼危机
2017-12-27StephenCast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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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时的奥拉·布拉纳纳斯(Ola Braanaas)在卧室的鱼缸里养了几条小鱼。现在他已经55岁,养殖规模远超过去:在挪威一处风景美不胜收、海风常年吹拂的岸边,他共养殖了120万条鱼,这是一处有着6个大型环状结构的渔场,每个环里有约20万条鱼。
养鱼业在近几十年里飞速发展,过去在全球的餐桌上都算稀有品种的三文鱼,如今已成了常见食材。挪威在2016年生产了约118万吨三文鱼。
然而现在,挪威的渔民所面临的国家保护野生三文鱼种群数量的新规,让产业及其竞争对手愤怒不已,双方都酝酿着发起法庭诉讼。
野生挪威三文鱼源自一个古老的品种,它们在生命早期顺着河的下游流动,一路穿过挪威著名的峡湾,来到咸水地觅食,然后回到母親河产卵繁殖。
然而最近几年,海虱的泛滥让野生三文鱼的数量下降了一半多。这种寄生虫专门以鱼体黏液和鱼皮为食,随后入侵肌肉和脂肪,让鱼类难以抵抗感染,甚至死亡。
海虱和三文鱼一样,也在大海中存活了数亿万年时间,但对渔场造成的影响尤为明显。它们在渔场的繁殖速度惊人,不仅使养殖鱼群丧生,还使穿越围栏游向外海的小野生三文鱼受到生命威胁。
海虱的问题非常严重,以至于去年全球三文鱼(大部分为人工养殖)的供应量大幅削减。挪威作为最大的三文鱼生产国,受损最为严重。
为了遏止这一问题,一项新系统于10月15日在挪威生效。位于野生三文鱼种群数量严重受威胁地区的渔场被勒令暂停生产,并很有可能在未来几年彻底停产。如果海虱繁殖得到控制,产量才可以提高。
布拉纳纳斯是Firda Seafood的老板,他表示,目前挪威政府已经出台了控制海虱数量的规定。如果因为同一地区其他渔场的问题勒令他减产,他会提起诉讼。
挪威最大的三文鱼生产商Marine Harvest同样对新规感到不满,认为其过于草率,一个地方是不是存在海虱过剩的问题,究竟该用什么方法来衡量,还需要一番研究才能下结论。
环境保护人士也对新规不满意。一家名为Salmon Camera的组织计划在法庭上对该体系发起挑战,认为其过于宽松。库尔特·奥德克拉夫(Kurt Oddekalv)是挪威Green Warriors组织的领袖,他认为该体系表现出了“渔业部门恐慌”的迹象。
一项研究显示,海虱每年会造成挪威水域约5万条成年野生鱼死亡,野生三文鱼的数量从1980年代的100多万下降到了47.8万条。野生三文鱼数量下降如此之快,以至于挪威450处野生三文鱼栖居的水域有100处都对垂钓者关闭了。
除了海虱,还存在其他问题。鲁恩·詹森(Rune Jensen)是Salmon Camera的主席,他表示,鳕鱼一类的野生鱼群被吸引到了三文鱼渔场附近。每当三文鱼群游出渔场向大海迁徙时,这些掠食者都会吃掉大量小野生三文鱼。有时,这些掠食者甚至会逼迫小鱼游回鱼 笼。
但活动人士表示,最大的威胁是逃离鱼笼的圈养鱼所产生的基因影响。它们和野生三文鱼杂交后,所生育的后代往往没有很强的生存能力。
渔民们表示,过去10年间每年有20多万条三文鱼逃离渔场,虽然有研究显示,2005年至2011年的实际数据可能要比此高出3倍。
挪威垂钓者目睹了这一影响。很少有人像英格·桑德文(IngeSandven)一样那么了解戴尔河的垂钓点,他是Dale Hunters and Anglers Club的主席。在一处三面环山的河里,他钓到了一条闪着鳞光的橄榄色三文鱼。只是看一眼这条在鱼网中摆动着身体的三文鱼,桑德文就知道它的来龙去脉:这是一条雄鱼,可能已经在这条河里生存了3年,在海里过了一个冬天。
但他不能确定的是:它是否是纯种野生三文鱼。
“根本没办法看出来,它看起来很好,但有可能是杂交后代—今年以来我钓上的鱼都是这样。”在被问及这条鱼是否有人工三文鱼的基因时,桑德文边说边放掉了自己刚钓上来的小鱼。
桑德文之所以这么了解,是因为他在管理一处野生三文鱼孵化场,并在河里的这些鱼用于配种之前,检验过它们的DNA样本。最近,这条河里有约一半的野生三文鱼没能通过纯种基因测试。
挪威政府已经开始出台规定,要求渔场检测鱼笼里的海虱数量,一旦超过标准,就必须采取行动。
Marine Havest利用了以海虱为食的清道夫来解决这一难题。它也投资了专门防止人工三文鱼逃窜和消灭海虱的新技术。
奥德克拉夫和Green Warriors的同事都认为,挪威养鱼业的规模很不具备可持续性,大量未吃完的鱼食和排泄物已经污染了海床。几年来,渔民因为在鱼食中加入了抗生素而成为众矢之的,如今这在挪威是被禁止的。但奥德克拉夫表示,抑制海虱繁殖的添加剂还是进入了食物链。
他表示:“如果人们知道这件事,就不会再吃三文鱼了。”同时,他还将人工养殖三文鱼描述为“全球毒性最大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