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艺术远离铜臭
2017-12-25文亦鸣
文亦鸣/文
这些年,观众看艺术品已经到了麻木不仁的地步。人们往往不去探究作品的优与劣、好与坏、美与丑,只会留意价位与知名度,无论多恶的画,多丑的字,只要价位极高,就会马上围上一群人。当然,其中大多只是无语的观望者,即使是一些火眼金睛的智者,尽管双眉紧锁,往往也三缄其口。
艺术品已成了数字游戏,我们看到的是99%的垃圾和1%的佳作。尽管那些垃圾用尽了所有的名词和形容词,文化的、哲学的、经济学的、社会学的、心理学的……但唯独对“美学”这两个字讳莫如深。如果仅看一些艺术展和拍卖场策划者的所作所为,的确会感到失望和悲哀。那些所谓精英们的操作和把玩,就决定了时代的、最新的、最好的东西,似乎只有他们才是引领艺术潮流的弄潮儿,尽管这些潮流有多么荒唐。
几年前,某地斥巨资收藏并展出了瑞士人格·鸟利的一批作品,其垃圾程度让人瞠目结舌:12幅性器官全裸的女性臀部照片、男人手淫的高度写实雕塑,6幅吃死婴孩的照片,几十米高、几十米宽的原形来自人类“排泄物”的充气“复杂物堆”。展会同时展出了另一位艺术家的作品——一只巨大的蟑螂和半个崛起的人类屁股大腿。
英国艺术家乔恩·麦格雷戈曾说:“即使身处炼狱,也要想着光!”遗憾的是,我们极少见到如此高贵的心灵。相当多的艺术家变成“我是一条狗,就是要咬人。”有位艺术家,几十年画来画去只画一条“绿狗”,名声大震。年过九十的黄永玉也不甘示弱,他的《一十二景出恭图》把中国人的屁股画得个个朝天,让人深感羞愧与无耻。他的另一件雕塑作品是一个男人挺起的“大阳具”,粗陋不堪,俗不可耐。这位早已功成名就的老艺术家,为自己的艺术生涯添加了极不光彩的一笔。
这些年原本怡情养性的书法,也滑向了大兴“丑书”之风的境地。这种书法,与篆书、草书、隶书无关,因为它完全不按正规套路书写,一味求奇、求丑、求怪,以致无人识得更难解其中深意。
前不久,书法迷王新京在北京宋庄艺术区看了一场书画展,凭连蒙带猜的劲儿,才知道一张硕大的纸面上写的是“滚滚长江东逝水”。据他介绍,并不是自己不识繁体,与潦草也无关,“从间架结构看,它们就是错字。好好的汉字被糟践了。”
对近年书坛兴起的“丑书风”,著名书法家张铜彦批评说:“偏不往美的方向写,一味追求新奇,让你觉得写字的人如同半身不遂,哆里哆嗦的。”在他看来,即便草书,也得按照其规范来写,不能还没站稳,就撒欢儿跑。据他介绍,一些书法展上的作品,错字率竟高达六七成,绝大部分是作者生造出来的“新”字儿。为了追求视觉冲击力,一些人连书法最基本的“把字写对”的律条都弃之脑后了。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中国的艺术品市场还远未今天这般红火,但艺术品充满活力。随着市场的日益火爆和大众购买力的迅速增长,让艺术界对名利的欲望之心突破了学术严谨和艺术清高的层层包裹,一个人人搞大作、参大展、得大奖、上大拍、成大师、赚大钱的“快速成功包装法则”,被一部分先行者屡试不爽,之后,更多的人投身于这条“成功法则”的实践。早先为艺术的那颗初心、那颗雄心、那颗恒心,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脑子的名和利,至于自己的作品是美还是丑,已全然不顾了。
对艺术而言,市场是把双刃剑,市场的存在,使艺术家得以成为一种职业,作品通过市场交换实现其价值;但市场也是压力和导向,倘若唯市场的马首是瞻,必将使艺术家的创作走进死胡同。
今天的中国,正在市场经济的大道上阔步前进,市场作为资源配置的一种手段发挥着越来越大的作用,但“文艺不能当市场的奴隶,不要沾满了铜臭气。”这句话对所有文艺家和文化产业工作者都是一记警钟,值得时时反省。艺术应与市场保持距离,更应该远离铜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