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布依族枫香印染工艺发展探究

李冀旻

传统布依族枫香印染工艺发展探究

李冀旻

（北京服装学院，北京 030001）

本文以布依族传统枫香染印染工艺为研究对象，通过当地调查和查证有关文献史料，分析枫香染防染工艺特点、图案设计以及造型规律，从而了解布依族枫香印染传承的意义，重视振兴民族传统工艺。

布依族；枫香染；防染工艺

在惠水，枫香染手工艺经历百余年从未被中断，精致的画工和奇妙的工艺特色一直是当地群众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尤其是在惠水县小岩脚寨背扇上极为突出，图案纹样神秘古典，代代相传。目前，对枫香染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惠水县布依族杨家，麻江县瑶族绕家[1]，以及从江县苗族[2]。瑶族绕家绘制枫香染画作工具使用竹刀绘制图案，清晰有力；苗族使用竹签笔和毛管笔，图案均匀周正；布依族代表的杨家使用毛笔绘画，在提笔，运腕，落笔过程中更为生动有力。本文针对贵州市惠水县小岩脚布衣寨，对当地的枫香染工艺进行了田野调查。在调查中发现，在惠水的枫香染主要出自于杨姓布依人。早在清末民初，据地方史记载“杨家染件车运马驮入市，日染于匹，候染长队备取，庶民翘首以待，居家，嫁娶以拥二、三件染品为奢”。足见杨家枫香染在当地颇有威望。因此，本研究结合田野调查资料与文献记载，从布依杨家传承人弟子与枫香染的历史追根溯源[3]，着重观察理解工艺流程[4]和传统图案造型[5]，深入探究造型规律，图案寓意[5]及其审美特点。通过记录枫香染制作过程以及对传统纹样的深层研究，理解布依族文化底蕴，解读古老工艺背后布依族追求个性，回归自然，创新发展的历程[6]。

1 风雅承香历史渊源

布依族枫香染出自惠水县雅水镇一个名叫小岩脚的布依村寨，寨子周围生长着挺拔秀美的枫香树，当地少数民族还世代种植蓝草、棉花，勤于纺纱织布，为枫香染提供充足的基础原料，枫香染便在这样的环境中孕育而生。寨子极小，不过50多户人家，均为杨姓布依族。从第一代传承人杨再祥到现在的第四代传承人杨光汉与杨光成。杨家的枫香染经历了二百多年的传承发展。枫香制品丰富多样，主要制品有衣裙，背扇，挎包，被面，门帘等。传统枫香染手艺人在坚持传统图案的同时也在勇于打破古老纹样的构建结构并创造出新的图案构成，不仅保留了传统自织土布和纯棉布的印染工艺，同时发展出麻，丝等材料的枫香染工艺。

2 材料及工艺流程

不论是蜡染还是枫香染都同属于传统的防染印花工艺，清康熙二十二年的《黔书》对此工艺简明描述：“先用蜡绘画于布而后染之，既染，去蜡则花见。”从外部看两者非常相似，蓝底白花，最大的区别是防染材料和绘画工具。惠水布依族枫香染采用老枫香树脂与牛油1：1比例调合，制作固体枫香油以备随时融化使用。取枫香树脂的方法类似于割橡胶，用刀斧在枫香树干上砍出口子，枫香油便会流出，用容器装纳后，加入适量牛油，用100℃以上的炭火加热至少2小时，将油脂中的水分彻底蒸发，过滤成枫香油作为防染剂。制作过程中，最重要的就是需要混合牛油。一方面可以增加韧性，增强柔软度使油绘画时不易脆裂渗透；另一方面可以增强油脂的附着力，在染色后易于脱去油脂。开始制作枫香染画布。首先，把制作好的固体枫香油放入碗中在炭火上融解，温度持续恒温在50～60℃左右，如果温度过高染色后布面的颜色会变黄，过低则枫香油容易凝结不易绘画。因此，夏天是惠水布依族绘制枫香染得黄金季节，油温适中，流动性好。绘制出的线条流畅贯通，一气呵成。冬天则很少绘制枫香染，由于温度过低，枫香油在作画的过程中容易脆裂和脱落，形成冰裂纹，减弱了枫香染的生动性和细腻感。之后，将枫香油绘画防染的面料放入染缸中进行蓝靛染，布依族人民勤于染织的历史由来已久，其口传典籍《造万物》就唱到：“山上有种草，名字叫蓝靛，草放水凼里，水变蓝茵茵。采来蓝靛草，泡在水缸里，等水变蓝色，拿来染布匹。”经过反复浸染，在浸染呈浅蓝色底色后进行二次封油绘画，没有封闭的部分继续加深蓝染，形成深浅两个色阶，丰富色彩层次感。最后，在蓝靛冷染之后，用含碱性的青杠木烧成灰后加入的沸水脱去附着在染色布料上的油脂，显现出青底蓝白图案。这种与青花瓷在视觉上有异曲同工之处的面料，青色的底子赋予生命复苏、万物生机勃勃的象征意义。蓝色，在日光下能产生空间感和舒服感。使人宁静、宽厚、稳重、包含自然万物。白色象征纯洁、神圣、朴素、明快视觉效果。因此又被人们称作“青花布” (图 1、2)。

图1 蓝染缸中反复浸染

图2 晾干枫香染画作

3 图案造型及审美特点

从整体上看，惠水布依族枫香染图案以适合纹样为主，单独纹样填充搭配。画面中点、线、面节奏和谐，通过对称、旋转、二方连续等重复排列，穿插自然，搭配青、蓝、白色调，既有结构饱满，古朴自然的美，同时兼具纯洁色彩，宁静宽厚的美。少数民族纹样传承“图必有意，意必吉祥”，汲取布依族纹样的精髓，并融合邻近苗族、侗族民族文化元素，解码神圣的图腾崇拜。尤其布依族传统枫香染图案，来源于布依族先民对自然物象的感知，将动物和植物抽象概括，并结合几何纹样绘制在枫香染制品上，通过枫香染绘画图形传达对富贵、和睦、团圆生活的热爱。凝聚了历史与文化传承，具有促进民族情感交流、民族发展、民族认同的功能。解析杨家枫香染图案作品，枫香染传统纹样普遍以对称图案为主，按照装饰纹样的题材可以分为三大类图形。

3.1 动物纹样

布依族枫香染的动物纹样贴近生活，传情达意。流传至今仍被经常使用的有鲤鱼纹、凤凰纹、喜鹊纹、蝴蝶纹等。注重图案装饰美，以特有的含蓄，谐音，比喻等手法，寓意“连年有余”、“凤穿牡丹”（图3）、“平安富贵”。鲤鱼纹，在很多布依族的神话故事中都提到布依族的祖先和鱼有着血缘关系，由于布依族长期聚居在水边，鱼已经成为重要的生活来源之一。因此对鱼的解构极为丰富，提取几何三角纹、波浪纹、网状纹等。寓意“连年有余”，表达对富裕生活的期盼。凤凰纹，群鸟之长，羽翼最美，古有“见则天下安宁”。在布依族枫香染纹样中，经常将凤凰和牡丹花搭配绘画，寓意“凤穿牡丹”天下安宁，富贵祥和。喜鹊纹，又叫报喜鸟，经常与梅花图案一并绘画装饰，寓意“喜上眉梢”喜事降临，好事不断。蝴蝶纹，据杨家枫香染弟子介绍，蝴蝶在惠水枫香染、蜡染图案中出现的频率很高，古老蝴蝶纹样的寓意是生殖和美的化身，不过现在蝴蝶纹样的内在含义渐渐减淡，更加注重外在多样形式。无论是写实蝴蝶还是变形复合化蝶，有些作为独立图案变形旋转对称，有些作为隅饰纹样或边饰纹样，寓意“捷报富贵”（图4）。

图3 “凤穿牡丹”枫香染婴儿被面

图4 化蝶做隅饰纹样的桌布

3.2 植物纹样

植物纹样在布依族枫香染图谱中主要有三种形式，第一种是经过提炼变化多表现为方形、圆形、菱形、三角形等适合纹样。在杨家枫香染作品中最常见的就是石榴花菱形适合纹样。“榴花百子”寓意子孙繁茂，经常和牡丹花搭配，表达“富贵多子”意愿。第二种是为了是画面饱满丰富的隅饰纹样，要求设计图形要与边角的位置形状相适应。例如，传统枫香染图案中经常绘画牡丹（图5），花中之王，通常会把牡丹花与花瓶组合被称作“大瓶花”也称“大钵花”（图6），象征富贵平安。还有一种植物是被布依族姑娘称作“郎鸡草”的蕨类植物，传说在很久以前，有一个布依族姑娘生病后总是不见好转，她的母亲上山采摘蕨草嫩芽做饭，姑娘吃了之后病情开始好转，从此之后，布依族人视郎鸡草是可以恢复生命力的神草。蕨草也渐渐成为了布依族枫香染的标志性图案，螺旋状的叶子极其赋有生命的活力在画面的四个角布局缠绕。第三种是边饰纹样，植物图形通过写实或者抽象的方式通过二方连续排列组合构成的类似与花边边框的装饰图案。尤其是在布依族的床单和背面中极为常见。例如，枫香印染图案中的牵藤花，是一种藤曼缠绕的波浪图案，循环往复，寓意生生不息，连绵不止。

图5 枫香染牡丹花儿童被面

图6 枫香染大瓶花桌布

3.3 自然纹样

传统枫香染自然纹样在少数民族的服饰当中通常用抽象几何纹的方式表达，同时借鉴来自古老铜鼓上图案的传承，表达对自然的崇拜敬仰。太阳纹和月亮纹都是少数民族生命繁衍息息相关的自然纹样。枫香染图案中心以“团花”形式出现的太阳花和月亮花就是由太阳纹和月亮纹变化而来，表达对大自然和美好事物的向往。云雷纹，中国古代青铜器的古老纹样同样在少数民族中常见，崇拜云雷神渴望风调雨顺。方折回旋的云雷纹呈二方连续作为边饰图案使画面在表现图腾崇拜的同时不失审美情趣。

4 总结

综上所述，惠水杨家枫香染是布依族现在保留最为完善的传统枫香染技艺。布依族人通过绘画、浸染、脱脂等一系列步骤制成一件件反映布依族日常生活的实物，并且凝聚了纹样中的文化密码。枫香染作为印染技术中的一个分支，只有在尊重优秀传统文化，坚守匠人精神的前提下，不断地吸纳新鲜元素，激发创造活力，使衰退的传统技艺逐渐恢复元气、焕发生机，以促进社会普及教育，丰富民众文化生活，增强传统手工艺的社会认同，丰富我国民族传统工艺资源。

[1]周 莹：贵州省麻江县绕家枫香染工艺[J]，纺织学报.2015,03:83-87.

[2]贾煜洲：贵州从江县岜沙苗族枫香染工艺考察与研究札记[J].美与时代（上）.2015,04:106-110.

[3]杨晓辉：鲜为人知的民间染绘手工艺:枫香染[J].中华文化画报.2006,03:52-57

[4]齐孝果, 刘 艺, 董 怡：贵州省惠水县布依族枫香染工艺研究[J].时尚设计与工程.2017,02:1-5.

[5]惠水县文体广电旅游局：惠水布依族枫香染[M].三峡电子音像出版社，2013:12-68.

[6]秦 文：贵州布依族枫香染制作技术传承与影响因素研究[D].重庆：西南大学，2014:15-42.

Research on Traditional Bouyei Liquidambar Dyeing and Printing Technology Development

LI Ji-min
(Beijing Institute Of Fashion Technology,Beijing 030001, China)

In this paper, the traditional printing process of Bougainvillea fragrantum is studied as the research object.By investigating and verifying the relevant historical documents locally, the paper analyzes the characteristics, pattern design and the law of the design, , Emphasis on rejuvenating the traditional ethnic crafts.

Buoyei, fengxiang dye, anti-dye process

J523.2

A

投稿日期：2017-10-27

李 冀（1991-），女，籍贯，河北衡水，民族：汉，学历：硕士，研究方向：服装设计，纺织品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