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就是回家

◎文/鹿儿

读书就是回家

◎文/鹿儿

这几年我的阅读率下降，不再有整块时间去读一本书，而变成了碎片式的阅读。

但是不管平时怎么忙，睡前读书的习惯还是没有变，哪怕读上几页就困了，还是觉得有书相伴的岁月丰盈充实。虽然现在电子书方便携带又流行，我的手机电子书架里也有不少电子书，但那都是打发时间时看的，因为我还是喜欢看纸质书，只有纸质书散发出的那种书香和握在手里的厚重感觉，才能带给我读书的快乐感。

以前碰到我喜欢的书，常常一买一大摞，买回来又没时间看，书架上总是书满为患。我现在买书理智起来，只买自己强烈想看的书，看完一本再买下一本。控制买书后，阅读反而更有成就感和知足感了。

前段时间看《朗读者》，一向低调的麦家在节目中讲述了自己和叛逆期儿子的故事。

他说，初二那年儿子关上了房门，这一关就是三年，三年的时间，他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进入他的房间，否则他就离家出走。没人知道他在房间干什么，除了吃饭和上厕所，他几乎从来不走出那个房间，而每次的语言交流最后都会变成语言冲突和伤害。麦家庆幸的是自己每次在濒临绝望想要放弃时，都没有绝望，理智地坚持下来，既然他没有办法找到让孩子听话的方法，他惟一能做的是不再试图改造孩子，而是在一旁当起“守望者”。

好在儿子最终走出迷途。儿子去美国上学时，他在他行李箱放了两个信封，一个信封装了2000美金，一个信封装着他写给儿子的这封被称为“2017最美家书”的信。他在信中提到“读书就是回家”。

他一直觉得儿子曾经对他的伤害和亏欠，有一天会以爱的方式加倍回报他。就像当年，他也曾经固执地伤害过自己的父亲一样，他曾有17年没有叫过父亲，他当兵，他写作，他离开家都是为了逃避和宣泄。孩子有这样的青春，是他犯的罪，是遗传了他的不良基因。

到底是什么原因，什么样的恨和伤痛，让一个儿子17年未曾叫过自己的父亲，节目中没有说。

反而引起我更多的好奇。于是我买了麦家老师的书《接待奈保尔的两天》，书中收录了他写给去世父亲的《致父信》，翻开书页我的眼泪几次被他信里的深情和懊悔逼出来。

麦家在信里说：“小时候每次挨父亲打，母亲总是安慰我说，爹打你是疼你爱你哪，不想让你被外边人打哪。我一直被母亲用心编的‘神话’蒙蔽，直到12岁那年，我在学校跟同学打架，三个人打我一个，老师还拉偏架，把我打得鼻青脸肿。我气得要死，夜里不回家，堵在一户同学家门口，等着他出来，准备跟他决一死战。父亲知情后，提着一根毛竹抬杠赶来，我以为父亲是来替我报仇的，激动得扑上去，哭诉自己莫大的冤屈。结果父亲当着同学父母的面狠狠地扇了我两个大耳光，把我已经受伤的鼻梁都打歪了……父亲朝我要劈下的毛竹抬杠，如果不是被人阻止，我不死也废了。

父亲没有问我打架的原因，是因为同学骂父亲是“反革命”“牛鬼蛇神”，骂我是“狗崽子”“小黑鬼”，我是为了捍卫父亲的尊严才打的架。父亲在我心窝里插了一柄刀，怎么也拔不出来了！从那以后，我变了，蔫了，废了，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在家里，像把笤帚一样任人使唤，却总是无声无息；出了门，我像只流浪狗一样，总是缩着身子，耷着脑袋，贴着墙边走路，躲着热闹和欢喜场面。我只跟自己交流，天天写日记，我至今记得，我写的第一篇日记就是发誓以后不再喊你爹。

直到麦家也成为父亲，直到父亲有次摔跤，和死亡有了一次会面，直到汶川大地震那年，父亲81岁了，他才忽然发现没有为父亲做的事太多。正在他准备回到父亲身边尽孝时，没有想到老天爷给了他一个惩罚，父亲已经认不出他，他得了老年痴呆症。之后三年，他一直在赎罪、补错，喂父亲吃饭，给他洗脚，抱父亲上床，给他按摩，大声呼喊父亲，希望父亲在偶尔清醒时给他一个笑容，一声安慰，一声原谅，一个父子情深的拥抱。可他什么都没给他就走了。

麦家在书里说，男人要父亲走后才能成熟。

人的年龄是一种财富，因为只有经历过岁月，才会积累生活的经验教训，这是年轻无法企及的。

麦家庆幸在自己心灵最孤寂忧伤和懊悔的那段岁月，是阅读给了他一个全新的世界，让他学会思考与创作。他说，好小说不能只是简单的讲故事。小说离不开故事，故事离不开人物，人物离不开命运，命运是人类的一个不可琢磨，充满无穷变数。如果要让故事有更多内容，需要认真思考。比如设计一个人物的命运，必须要能从A点看到B点，从B点看到C点。农民、工人、军人、官员，无论哪个层次的人，在命运的平台上都是一样的。

他的小说，都是通过故事去表达一个人的命运，表达人的思考，表达一些生活的哲学。他的散文，把他的真实一一铺张开来：身世，经历，家庭，亲人，挚友，好恶，困惑，恐惧，念想……照实道来，毫不躲闪。通过阅读麦家老师的作品，我可以和作品共同去经历一些人生大事，这样人的内心就会变得更加厚实，更加饱满。

麦家说∶因为读自己欣赏的书，才会敬佩欣赏书中的人，读书让人聪慧、理智、丰盈……读书让人成长，谁说读书没用？读书多的人才有高素质，颜值好的人大多喜爱琴棋书画，自古已然。

“读书就是回家”，这句话深深触动了我，阅读文字的感觉如流水之于石头一样，随着岁月的流逝会越来越光滑、精炼、硬朗、生机勃勃。我爱读书，虽然我现在的阅读是碎片式的，但我十分喜欢一段文字愉悦我的眼，温暖我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