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瓜时代的你我
2017-12-20刘葳漪
■本刊特约撰稿 刘葳漪
吃瓜时代的你我
■本刊特约撰稿 刘葳漪
受益于频繁出差的,只有一件事。没有任何手机来电,没有各种社交媒体的通知,以北京上海为例,从坐在机舱那一刻起,到飞机停稳,恰好能读完一本270页左右32开本的书。
我赞同一句话:生命的生机和可喜,不一定与其长度成正比。文学对人类最终的贡献也并非体裁长短之纠缠,而是不断唤起生命的生机。网上的鸡汤文扯淡话看多了,很容易让正常逻辑和理智丧失殆尽。这时,需要打开一本像《慈悲与玫瑰》这样能唤起生机和思考的书。
《慈悲与玫瑰》的作者熊培云,是安静的思考者,这些人,只需读他们的文字,便可倾心相交,不需任何现实的寒暄。文字中,品格自显,气度俨然。他说,自救乃第一天理,孤独才是人生的真相;他说人生如借;重要的不是治愈,而是带着病痛生活。
越是碎片化时代,越需要整体阅读的能力。
《慈悲与玫瑰》兼具化整为零又化零为整两种特点。单篇文章,甚至文中段落,都可以被拿出来供读者在碎片时间里阅读,自成逻辑,意义完整。然若读者读完全卷,返头细思,这些文章组合成的整体会呈现出一种恢宏气势,内有谐和之美,饱满通达。
“华灯初上,车灯们也哗啦啦亮起来。城市的灯火是这样密集、晶莹如香槟的泡沫。”这是作家铁凝最新短篇小说集《飞行酿酒师》笔下繁华的都市夜景。在这部小说集里,铁凝将目光投至当下都市的人情百态,描摹都市里富人、职员、逃婚女子、保姆、动物喂养员、进入暮年的老人等各个阶层的生活片段。
个人最喜欢这部小说集中的短篇小说《火锅子》,描写细腻。每每看到这对80多岁夫妇之间简约的对话,就能想到他们共同走过的风雨、默契、无比体恤的爱。
《吃瓜时代的儿女们》是刘震云的最新力作,全书21万多字,前言19万,这是我阅读过的,前言和正文的篇幅差距最悬殊的小说。
每天打开手机或电脑,官员贪腐、明星劈腿等狗血剧情充斥着微信、微博以及各大网站。这些事件丰富了网民的业余生活,同时也让我们目不暇接,甚至陷入无可选择的境地。这个娱乐至死的时代,滋生荒诞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作家借用现实生活中的素材把那些丑陋和罪恶做了重新演绎。
刘震云的创作勇气令人称道。三大主线(性、政治和买卖婚姻)的处理上稍有不当,作品就有可能被消失。小说中散落的“少儿不宜”章节并未以“此处略去XX字”敷衍了事。官场政治的斗争没有回避社会热点,仔细对照还不难从现实中找到原型。
在这部小说中,刘震云很少进行纯粹抒情或者铺张地描写景致,也不动用华丽的修辞,几乎“消灭”了形容词,他主要是靠自己构建的强大逻辑,不断铺垫悬念,环环相扣,靠人物的精彩内心独白或者对白,将小说像河流一样,以势不可挡的趋势往前奔去。
且看小说中最后的几段文字:
胖子:“我们店的妹子都很靓。”马忠诚摇头。
胖子:“大哥,大过节的,你咋就不听劝呢?”
马忠诚:“我说一句话,你就不劝了。”
胖子:“啥话?”
马忠诚:“在老家,我也是开洗脚屋的。”
胖子一愣,笑了:“原来是同行。”
又说:“大哥,啥也不说了,祝你一路平安。”
全书至此戛然而止。什么叫笔力万钧?这就是今天中国的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