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学生法治教育状况调查研究

马一鸣

只有充分发挥学校、家庭、社会各方力量，为中小学生营造良好的法治环境，才能真正使中小学法治教育落到实处、取得成效。

《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推进依法治国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以下简称《决定》）提出：“把法治教育纳入国民教育体系，从青少年抓起，在中小学设立法治知识课程。”该《决定》对于加强和改善中小学法治教育提出了明确要求。在此背景下，本研究针对目前中小学法治教育的现状进行调研，分析当前中小学法治教育过程中面临的问题，并试图提出相关政策建议。本次调研问卷主要通过网络平台予以发放，全国共计29个省份的11，485名中小学生通过网络填写了问卷。

一、调研初步发现

（一）学校法治教育的基本情况

1.中小学法治课程开设的基本情况

根据问卷统计，70.18%参与问卷调查的中小学生所在学校开设了教授法律知识的课程，但是普通高中（52.94%）和职业学校（60.34%）学生所在学校开设法治课程的比例较低。

同时，问卷统计显示，60.30%参与调查的中小学生所在学校有法律课程教材，而回答“没有”和“不清楚”的中小学生比例分别为20.06%和19.63%。在各个学段中，法律教材的情况差别也非常大，其中参与调查的普通高中学生有法律教材的仅有38.82%，远远低于其他学段学生。

2.中小学生法治知识的主要来源

通过问卷统计，我们发现当前中小学生法律知识主要来源于学校（70.17%），其次来源于网络（12.57%），然后依次是家庭（6.63%）、图书（6.26%）和影视（4.37%）。这说明学校依然是中小学生开展法治教育最为主要的渠道，同时网络对于中小学生法治教育的影响也不容忽视。相对于小学生（12.71%）和初中生（11.42%），普通高中学生（29.41%）和职业学校学生（22.41%）更倾向于从网络获取法律知识。

3.学生学习法律最喜欢的方式

问卷统计显示，当前中小学生最喜欢的两种学习法律的方式，是学校开设法治教育专门课程（29.58%）和观看法治影视（多媒体）作品（29.08%），其次是开展课外活动或社团活动（18.09%）。通过比较分析发现，初中生（29.86%）和高中生（36.47%）更喜欢通过观看法治影视（多媒体）作品学习法律知识。

另外，43.90%参与调研的学生所在学校有涉及法律方面的课外活动或社团活动，其中普通高中仅有32.94%的学生反馈自己的学校有以上课外活动或社团活动。

4.学生对学校法治教育的满意度

在针对学校法治教育开展情况的统计中，我们发现58.29%的学生认为当前学校法治教育开展得非常好，22.12%的学生认为比较好，17.49%的学生认为一般，认为比较差和非常差的学生仅占1.27%。

5.中小学生法律知识学习效果

为了检测中小学生法律知识学习的效果，我们在问卷中设置了三道与高中生、初中生和小学生年龄特征及学习、生活实际相符的问题。其中高中生的问题是“定金与订金的区别是什么？”初中生的问题是“18岁以下未成年人犯罪是否承担刑事责任？”小学生的问题是在“没有交通信号灯的人行横道上，行人和机动车谁享有优先通过权？”其中，高中学生回答正确率为65.40%，初中学生回答正确率为77.48%，小学生的回答正确率为79.62%。

另外，在“你在过马路时是否遵守交通信号灯的指示”的选项统计中，84.82%的学生回答一直遵守，13.51%的学生回答经常遵守，1.36%的学生回答偶尔遵守，还有0.30%的学生回答从不遵守。

（二）中小学生法治教育的环境

1.中小学生管理合法性

根据问卷统计，2.93%的学生认为自己所在学校的教师經常发生打骂学生、体罚学生、搜查学生私人橱柜书包、罚款等情况，16.68%的学生认为这种情况很少发生，还有80.38%的学生认为这种情况在自己所在学校从未发生。但值得注意的是，分别有11.76%和13.79%的普通高中学生和职业学校学生认为自己的学校经常发生上述情况，远高于其他学段。

2.学生参与学校民主管理的情况

在“学生能否通过学生会等渠道向学校表达意愿、参与管理”的选项中，52.72%的学生认为可以，3.85%的学生认为不可以，还有43.43%的学生回答不清楚。其中，普通高中有54.12%的学生回答可以参与学校的民主管理，职业学校有43.10%的学生认为可以参与学校的民主管理。

3.学生法治教育的校外资源

问卷统计发现，有48.37%的学生反馈自己的学校有法制副校长，还有10.54%的学生反馈自己的学校没有法制副校长，41.09%的学生不清楚自己的学校有没有法制副校长。知道自己学校法制副校长名字的学生比例更少，仅占33.26%。

根据问卷统计，20.44%的中小学生所在学校经常组织学生参观法院、检察院或者其他法治教育场所，29.50%的学生所在学校偶尔组织学生参观上述场所，还有50.07%的学生所在学校从未组织学生参观上述场所。其中，只有9.41%的普通高中学生所在学校经常组织学生参观上述场所，明显低于其他学段。

另外，在“学校是否有法官、律师、警察等校外法律工作者为学生开展法治教育”的选项统计中，经常开展的占26.10%，偶尔开展的占40.91%，从来没有开展过的占32.98%。

（三）中小学生对法治建设的认识

1.对公民素养的评价

在“你认为我国当前公民的法治素养怎样”的选项统计中，26.63%的学生认为非常好，28.32%的学生认为比较好，37.21%的学生认为一般，5.87%的学生认为比较差，1.97%的学生认为非常差。值得注意的是，普通高中学生认为当前公民法治素养非常好的比例仅有9.41%，远远低于其他学段的学生。endprint

2.对法律职业的向往度

问卷统计显示，当前中小学生对于法律职业的向往度非常高。在“你今后是否愿意从事法官、检察官、律师等法律职业”的选项统计中，51.44%的学生非常愿意，21.76%的学生比较愿意，两者之和为73.20%。但值得注意的是，农村学校的学生对法律职业的向往度要偏低于城市学校和乡镇学校的学生，其中非常愿意的仅占36.02%，比较愿意的占19.91%，两者之和为55.93%。

3.学生家长的守法意识

在“你的父母过马路时是否遵守交通信号灯”的选项统计中，80.85%的学生回答一直遵守，16.06%的学生回答经常遵守，2.77%的学生回答偶尔遵守，0.31%的学生回答从不遵守。

二、结论与分析

（一）当前中小学法治教育总体形势较好

本次调研显示，目前大部分的中小学开设了法治教育课程。今年，教育部统编教材《道德与法治》也正式与部分中小学生见面。可以预见，今后几年，“道德与法治”课在中小学会逐步铺开，进而实现基本覆盖。

（二）普通高中和农村学校法治教育亟待提高

值得注意的是，普通高中和农村地区学校的法治教育亟待加强。其中普通高中在法治课开设、教材使用、课外活动设置等方面，相比小学、初中和职业学校都处于较低的水平。而且普通高中学生对学校法治教育开展的认可度比较低，认为学校法治教育非常好的占23.53%，比较好的占17.65%，都远远低于平均值。我们认为这主要是因为普通高中的升学导向，导致与高考无关的法治课程在学校教学中没有得到相应的重视。

而农村地区学校则在学校管理规范性方面亟待加强，学校和教师违法管理的现象比非农村地区学校明显要严重。例如问卷显示，城市学校学生中认为学校不存在违法管理现象的学生占81.68%，乡镇学校学生占74.18%，农村学校学生仅占66.35%。

（三）法治课程教学形式有待丰富

本次调研显示，除了专门的法治课程之外，中小学生还普遍对法治影视（多媒体）作品、法治课外活动感兴趣。问卷统计发现，目前中小学在法治方面的课外活动、兴趣小组的开设还比较少，这就要求中小学在日常法治教学中，重视引入法治影视作品和开设法治类型的课外活动。

（四）学校内部法治教育环境有待改善

根据调研，学校内部的法治教育环境还有待于进一步改善，例如调研显示，还有19.62%的中小学生所在学校存在着教师采用体罚、罚款等非法形式进行学生管理的情形。另外，当前中小学，尤其是普通高中和职业学校的学生参与学校民主管理的情况不容乐观。只有创设出法治的学校环境，才能真正培养具有法治素养的学生。因此，加强学校内部法治环境建设，是当前中小学生法治教育不容忽视的问题。

（五）学校法治教育亟需外部支持

本次调研显示，学校外部的社会力量对于学校的法治教育支持力度薄弱。早在2003年，中央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委员会等六个部门就联合下发了《关于规范兼职法制副校长职责和选聘管理工作的意见》，要求中小学配备法制副校长，以支持中小学的法治教育等工作。但本次调研显示，学校法制副校长不仅在配置上欠缺，而且在协助学校开展法治教育方面的作用也亟待加强。另外学校在利用校外法治教育基地开展法治教育方面也非常薄弱。

（六）法治教育需要重视法治信仰的建立

本次调研显示，学生家长的学历与其法治知识呈正相关，即家长的学历越高，其法治知识就越多。但是家长的学历与其遵守交通规则的情况则呈负相关，即家长的学历越高，其违反交通规则的情况就越多。我们认为，原因是以往法治教育仅仅关注了公民的法治知识培养，而没有关注公民的法治意识培养。《决定》指出：“法律的权威源自人民的内心拥护和真诚信仰。”所以，学校在法治教育中，除了法治知识的传授外，还要注重对中小学生法治意识的培养，培养其对法律的尊重和信仰。

（七）家长行为影响学生法治教育效果

根据问卷统计，如果父母一直遵守交通规则，其子女一直遵守交通规则的比例就高，达95.6%；如果父母偶尔遵守交通规则，其子女一直遵守交通规则的比例就下降到41.49%；如果父母一直不遵守交通规则，其子女一直遵守交通规则的比例就只有27.78%。这说明，在法治教育当中，父母对子女的影响和示范作用不容忽视。

调查中所呈现的问题需要进行针对性、全方位的诊断。首先，要加强中小学法治教育顶层设计，这种顶层设计不仅仅是课时、教材、师资等方面的安排，还要注重校内外结合，从制度设计方面进行保障，从根本上提升中小学生的法治素养，为社会培养合格公民。其次，要以多种形式开展法治教育，例如模拟法庭、法治小竞赛、法治小演讲、法治小话剧、法治手抄报等。其中，為中小学生制作符合其年龄特征的法治影视（多媒体）作品，让学生从中获取法律知识，是对中小学生开展法治教育的良好手段。再次，要注意营造良好的法治教育环境，杜绝非法的学生管理方式，创建民主、平等、法治的管理制度体系，鼓励中小学生参与学校相关事务的民主管理。最后，要调动家庭和社会的力量，发挥各教育主体的引导作用。鼓励法院、检察院、公安、司法等部门参与学校法治教育活动；建设中小学生法治教育基地，利用法院、司法等部门的资源开展中小学法治教育；家长遵纪守法，以自己的行动给孩子以示范，引导中小学生建立正确的法治观念和法治信仰。

综上，随着具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治国家的建设不断推进，中小学的法治教育也必然愈加受到重视。只有充分发挥学校、家庭、社会各方力量，为中小学生营造良好的法治环境，才能真正使中小学法治教育落到实处、取得成效。

责任编辑︱李 敏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