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当警察——美国电影《洛城机密》带来的思考

文/胡涂

你为什么当警察
——美国电影《洛城机密》带来的思考

文/胡涂

最近看了个老片——拍摄于1997年的美国电影《洛城机密》。众所周知，因为《泰坦尼克号》，这部制作精良的警匪片被无情地掩盖了。可是经典就是经典，二十年后重新看过，仍被其丝丝入扣、峰回路转的情节铺排，层峦叠嶂、耐人寻味的人物形象所吸引，看罢仍似有郁结之气，不吐不快。究其所以，大概就是剧中人艾德问杰克的那句话——“你为什么当警察？”

《洛城机密》是根据詹姆斯·艾洛（James Elloy）的系列小说“洛城四部曲”改编而成。以一桩夜店杀人案件为主线，展现了20世纪50年代充斥着色情、毒品、谋杀、背叛、贪污、阴谋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洛杉矶的真实景象，通过性格迥异的几位主人公在案件侦破过程中的成长变化，揭示了人性的贪婪，正义的真谛……作者讲述的是故事，服务的是故事，但刻画的却是人物。片中每一位主要人物都形象鲜明，神采飞扬，他们的内心和成长背景与行为和故事的发展完美契合，没有半点做作之感。

很多情况下，《洛城机密》被归结为90年代好莱坞最具黑色气质的一部片子，因为片中几乎没有一个普通意义上的正面人物。作为主要人物的几个警官，艾德·埃克斯利（盖皮尔斯饰）子承父业、野心勃勃，只想往上爬；杰克·文森斯（凯文史派西饰）老奸巨猾、人脉极广，只顾出风头；巴德·怀特（拉塞尔·克罗饰）疾恶如仇、性情粗暴，只相信暴力。三个男人，三种性格；三个警察，自有三种当警察的初衷——巴德在床上对他爱的女人说，他小时候亲眼目睹了父亲打死母亲的惨剧，并经受了严重的家庭暴力。他当警察是为了保护所有没有能力自我保护的弱者，尤其是女人。艾德的自白也很感人：他游说杰克和他合伙调查真相，因为他父亲也是警察，在执行任务时被匪徒打死，而匪徒至今未能抓到。他当警察就是为了不放过任何一个想要逃脱法律制裁的坏人。面对他的提问，一向油嘴滑舌的杰克竟然一反常态地沉默了一会儿，才用喑哑的嗓音回答“我不记得了”，但随后他便决定帮助艾德……

一起案件将20世纪50年代警界现的外壳，我们几乎能看到几十年前与艾德一样刻板、执着的他。只有这样在骨子里相信自己是警察的人才会不动声色对“法兰西王朝”的线索记忆犹新；才会在强烈的预感和责任感罪犯路易斯、事不关己看着报纸的杰克、老奸巨猾静观其变的史密斯、疾恶如仇控制不住自己的巴德被特写一样清晰呈现在观众面前，不但展现了人物的心理活动，更充分诠释了其性腐败、犯罪纵横的洛杉矶真实再现，也将三个不同的警察在这浊流中的挣扎、荡涤、成长表现得淋漓尽致。艾德无疑是影片主题思想的承载者。他一出场就给人正直、刻板、坚持原则的印象，让人不禁担忧，这样的学生腔如何能在鱼龙混杂的洛杉矶警局生存。可接着，他明显的权力欲望和为了升职不惜牺牲自己战友的做法，显然不符合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警察的形象。好在编导没有让这个洛杉矶警界的“金童”一直这样顺风顺水，继续破案升官的美梦。而是让他发现了一个个谜团，并在权与法、正义与邪恶之间作出了正确的选择，完成了自己的成长和蜕变。巴德一出场就是一介武夫，宁愿被停职也要保护搭档的仗义和为破案救人掰断椅子、枪抵凶徒的疾恶如仇，让他看似不可能处于暗面，但是他偏偏被代表暗面的史密斯所利用。经过辨识和挣扎，他终是凭借本心的正直，得到幸福的善果。杰克无疑是影片最有魅力的人物。表面看，他几乎是腐化警察的典型，好出风头、油嘴滑舌、八面玲珑、好坏通吃，但是如果剥开他老江湖油滑表驱使下，放弃所谓辛苦费，去寻找证人；才会在艾德的真情表述下，被唤醒了长期潜伏的纯洁和正义。也许他真的忘了当初某个特定的理由、某个高尚的理想，但他却是那个以身殉职的人，是那个用生命传递出最重要信息的人，在嗅到犯罪气味的时候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是一个警察的人……

也许这就是好莱坞式的主旋律吧！丰富真实的人物让主流价值观不言自明，复杂深刻的人性挖掘更令人观后唏嘘不止。除了故事编排上的精妙外，细节的设计和表现更为影片增色不少。比如，巴德在看到史密斯作为诱饵的警徽和警枪时，问都不问就收到腰间，充分表现了他对职业的渴望和性格的直爽。再如，艾德的眼镜设计和他不时摘掉眼镜、戴上眼镜的尴尬，无不精妙表现了他与这个群体的格格不入和他努力融入其中的执着。片中最精彩的一段，当是艾德设计审讯三个黑人的片段。其间，导演巧妙地运用了玻璃的特点，达到了在一个镜头中同时展现多个人物形象的目的。在警局喧哗的背景声中，一面单向玻璃把神情严肃的艾德、埋着头独坐的格特点。

当然黑色电影还是要保持其“黑”的本质。影片结尾，艾德终于对准举手投降、走向警车的史密斯的后背扣动了扳机。这一枪是他纯洁的终结，也是他走向更高级别警察生涯的开始。虽然这是一个黑色电影，但我宁愿相信后来的艾德在回答史密斯在影片开始时对他的提问时，仍会有同样的回答：

“对一个明知有罪的人，你愿意用栽赃的方式来确保法院判他有罪吗？”

“——不会。”

“你愿意用严刑拷打的方式逼迫犯人招供吗？”

“——不会。”

“你会从背后射杀一个罪犯，以免律师为他脱罪吗？”

“——不会。”

因为“正义”必将作为一个象征，存在于每个金光灿灿的警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