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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东站那些老事

2017-12-18王珍

北京纪事 2017年12期
关键词:北京站东站售票员

王珍

每当我走近北京站,看到那气势磅礴、富丽堂皇的建筑,井然有序、川流不息的旅客,看到那些北京站职工以饱满热情,精神专注地为旅客服务时,我就回想起解放前夕在北平东站工作的日日夜夜,以及那时人们的苦难生活,它就像电影回放一样浮现在我的脑海。

北平东站的名称是1946年3月9日由北平站改称的。最早建站于1901年,当时称“京奉铁路正阳门东车站”。1937年8月4日改称前门站。日本投降后的1945年10月12日改称北平站。建国后的1949年9月30日,北平东站改称为北京站至今。

日本投降后,国民党接收大员只顾捞票子、房子,哪里顾得上职工的死活。尤其到了1947年、1948年更是物价飞涨,民不聊生,有的车站职工白天上班,下了班晚上还要拉洋车才能挣够全家吃的棒子面儿钱。

那时车站的红帽子(为旅客搬运行李的搬运夫,那时叫脚行)和车站的装卸夫生活在最底层。他们吃住在第7月台下的锅伙(旧时单身工人、小贩等临时组成的集体食宿处)里。这锅伙是用苇席搭起来的,四面透风,冬天如冰窖,夏天赛蒸笼,过着“炕上铺着破席头,吃着咸菜窝窝头,睡觉枕着破砖头”的“三头”生活。装卸夫更是过着“草绳缠着破坎肩,吃的粮食发了酸,要想喝水用铁锨”的悲惨生活。

那时有一个叫吴焕清的红帽子,50来岁,小矮个,有点水蛇腰。因为没有房子住,只好带着老婆孩子在北墙城的公共厕所院内搭了一个窝棚栖身。老伴受不了生活的煎熬离开了人世。他的大儿子流浪街头不知去向,小儿子六七岁时就拿两块牛骨头,沿着前门大街,在商铺前说数来宝乞讨。解放后,吴焕清一家翻了身,政府给他家分了房子,离开了不挡风不遮雨的窝棚。小儿子也上了学,后来还当了列车员。因为小时候学了快板,还成了列车段的文娱活动积极分子。后来老吴的大儿子也找到了,一家子过上了幸福生活,他逢人就夸新社会好。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在家千日好,出门事事难。这是解放前老百姓的切身感受。要想出遠门买张火车票,不花点钱打点,排队不出几身臭汗,你就甭想买到票。尤其是春运期间,要想买到合适的车票更是难上加难。解放前,北平东站为了解决买票难的问题,在北城墙根临时搭建了售票窗口,可是窗口太小,地势又偏高,旅客买票得踮着脚,伸着脖子,大声喊着车站名,费老劲了。有一个老乡打算去津浦线的泊头,就喊着“泊(地方语音为包)头”!随手把钱递进窗口,可是售票员把钱退出来说不够,老乡只好又添钱,售票员还说不够,老乡又添钱,几退几添才把票买到。那时的售票员谈不上有什么职业道德,有什么耐心,还有个别的售票员丧尽天良吃旅客坑旅客,贪污票款。再说那个不识字的老乡,稀里糊涂地上了开往包头的列车。列车过了南口进了关沟段钻了山洞。这个老乡纳闷了:我去泊头都是平原啊,怎么钻了山洞呢?找到列车员一问才知道买错了票,坐错了车。

旅客进站又是一关。警察和检票员相勾结,旅客进站要验车票再检查大包小包,名义上是检查私货,实际上是向旅客勒索钱财。有的旅客早就知道进站这关难过,就把纸币叠成车票大小放在车票下面,把车票和钱一起递过去,顺利地进了站。真是百姓乘车难,须交买路钱,肥了警务段,又肥了检票员。

车站广场南边是一拉遛的洋车、三轮车、马车,都是拉旅客的。这中间也有欺行霸市的,其中有三个年轻力壮的洋车夫霸占着这个地盘。一个叫“燕飞”、一个叫“钻天”、一个叫“一溜烟”。他们霸占着火车站广场多年,没人敢惹。下车的旅客,有的被“宰”也不敢理论,否则被打被骂是常事。

时间匆匆过了70年,北平东站的印象深深刻在脑子里,回忆起来真是五味杂陈……

(编辑·宋冰华)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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