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诺奖”得主施一公与他的“贤内助”
2017-12-18王丽
王丽
困境中遇到知心爱人
今年49岁的施一公,出生在河南驻马店市一个知识分子家庭,从小聪颖过人,在父亲的影响下,对数学和物理产生了浓厚兴趣。1985年,在省实验中学高中毕业时,因在全国高中数学和物理竞赛中分别获一、二等奖,他被保送进入清华大学生物系学习。
1989年,施一公以年级第一名的成绩提前一年毕业。次年获全额奖学金,赴美国一流的研究型大学——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攻读生物物理学博士学位。不料,刚到美国,施一公就受挫了。因英语差,当时他情绪波动很大,无心念书,而是花了很多时间在中餐馆打工、选修计算机课程。读博的第一年,施一公总是想转到计算机系,学校甚至一度想停止为他提供奖学金。
赵仁滨是个貌美多才的哈尔滨女子,是1986年哈尔滨市高考理科状元。她同样是在清华大学生物系毕业后,到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读博的。早在国内时两人就认识,到了美国后,由于举目无亲,两人关系更加密切。
赵仁滨知道,施一公的问题其实出在他的心理上。几年前,施一公最崇拜的父亲遇到车祸,因为没有得到及时救治而去世。虽然远离故土,但爸爸去世的阴影一直不能从施一公心中抹去。那些日子,施一公每天都会写日记,日记的开头,总会写上当天是父亲去世多少天。因为情绪特别低沉,施一公一度学习成绩很糟。
每当施一公陷入思念父亲的深潭中时,赵仁滨就和他探讨生物学界的一些问题,以此来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不要因父亲的非正常去世而想不开,不要过多地怨恨那个医生,不要总想着那个本不该发生的悲剧,要以宽厚、宽恕之心去对待父亲辞世事件。在赵仁滨的开导下,施一公渐渐地从失去父亲的阴影中摆脱出来。就这样,两人渐渐相恋了。
1992年,施一公和赵仁滨在校园结婚。1993年大年初六,他们的一对双胞胎儿女出生。孩子出生那天,美国东部下了一场大雪,施一公守在产房外,看着窗外洁白的世界,突然听到了一双儿女的啼哭,他内心被一股激动的暖流浸透了,他又真真切切地体验到了世界的美好。孩子出生的第二天,大雪停了,艳阳高照。因为喜悦于雪后艳阳,夫妻俩给女儿取名为雪雪,大名叫施慕华;儿子取名为阳阳,大名叫施清华。
一双儿女出生后,施一公终于摆脱失去父亲的阴影,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和工作中。1996年,他进入美国史隆凯特林癌症研究中心结构生物学实验室,一边读博士后一边搞研究。1998年,施一公博士后毕业了,包括哈佛在内的美国许多大学纷纷前来请他去工作,几经选择,他最终决定到风景如画、生物科学科研氛围浓厚的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分子生物学系做助理教授。
2003年,由于探究神秘的抑制“细胞凋亡抑制因子”的蛋白SMAC,对破解致癌原因这一生命科学之谜作出了突出贡献,36岁的施一公,被国际蛋白质学会授予鄂文西格青年科学家奖,成为获得该奖项的第一位华裔学者。这一年,他还有幸成为当时普林斯顿大学最年轻的终身教授。
看到老公取得的成就,赵仁滨颇感欣慰。施一公也对妻子充满感激,因为大多数时间,两个孩子都是她照料的,自己几乎无暇顾及。
放弃美国花园别墅毅然回国
在普通人眼里,教授多是些只埋头做学问的书呆子,施一公却不同,他还是一位运动达人呢!早在清华时,他就酷爱踢足球,到美国后,曾经多次参加巴尔的摩越野长跑俱乐部的活动。每年圣诞节期间,施一公都会和太太、朋友一起,去美国东北部Vermont的滑雪场滑上几天。
与此同时,施一公也取得了许多项科研成果,在世界生物科学界渐渐有了较大的影响。他通过生物科学手段把蛋白质的结构搞清楚了,破解了癌症密码。2004年,施一公申请专利,将自己的小分子转化治疗癌症的方法用于临床治疗,对直肠癌、胃癌、肺癌、乳腺癌、白血病等癌症具有非常好的疗效。
伴随着科研成果而来的是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给予他的优厚待遇。学校每年给他的科研经费是1000万美元,是所有教授中最高的;他的实验室也是全校最大的,整整一层楼。同时,施一公的生活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学校资助他购买了独栋别墅,3层500多平方米,并拥有4000多平方米的私家花园!清晨,夫妻俩最惬意的事,就是一起到种满玫瑰、郁金香的私家花园里散步,他们一边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一边看着美丽的风景闲聊,或直接剪几朵鲜花插进花瓶里,让两个孩子欣赏。
妻子在世界500强的美国强生公司从事生物医药研究,一对龙凤胎儿女享受着快乐的美式幼儿园教育……生活是那样的幸福和浪漫。然而,2006年5月,施一公的一次回国,却打破了这平静的一切。
当时,施一公到北京参加四年一次的“中国生物物理学年会”,时任清华大学党委书记陈希找到他,说清华急需人才,恳请他回国担任学校的医学和生物学领头人。母校的诚意让施一公心潮澎湃。当晚,他就在电话里与远隔重洋的太太沟通。由于这事太突然,赵仁滨当时吓了一跳。不仅两人都在美国待了十几年,家庭和事业在这里,而且一双儿女早就习惯了美国生活,如果一下回到国内,小家伙们肯定会在很多方面感到不适应。妻子颇感棘手。
在电话里,施一公动情地告诉太太,刚到美国时,他并没有想过一定要回祖国。然而,后来他遭受了一系列“刺激”——参加聚会时,有些同胞竞支支吾吾不愿说自己是中国人;办签证时,中国人不仅签证费高,还总被查户口似的盘问;过境时,外国人把护照晃一下就可以了,而拿中国护照的人,常常被移民官严格地翻包。更为过分的是,美国主流媒体经常出现妖魔化中国的报道,这让他感到很憋屈、很气愤。“那时我就想,有一天,我一定会回国!”
听到这些,赵仁滨流泪了,“一公,无论走到天涯海角,我都听你的!”太太的支持,让施一公颇受感动。
第二天,他告诉陈希:“我愿意全职回清华工作,但我在普林斯顿尚有20名科研人员的实验室,需要一个过渡期。”一个月后,施一公迅速进入了过渡期,向普林斯顿校长提出回国。对方劝他不必全职回北京:“暑假有3个月,平时你还可以回去两个月,什么事情5個月还做不完?”“我认为,全职回国对普林斯顿和清华的贡献比我全职在普林斯顿更大。”施一公委婉拒绝。endprint
校方见他去意已决,又找到赵仁滨,让她劝老公改变主意。赵仁滨说:“每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真正的黄金年龄很短。在我先生看来,他是想趁着精力最旺盛、创造力最强的时候回国,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他的能量。”
2008年春天,施一公正式辞掉了普林斯顿终身讲席教授一职,毅然回国工作。“很多人认为我错了,认为我疯了。连在美国的亲戚们都觉得我脑筋有问题。”他说。
一次,施一公遇到诺贝尔奖获得者Paul Greengard,见面第一句,Paul就问:“听说你放弃了我们的国籍?”但这在施一公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2000年,年迈的母亲得了冠心病,施一公想把母亲接到美国来治病,但签证被却美国大使馆拒绝。为了方便照顾老人,施一公加入了美国国籍,但母亲在国外生活一直不习惯,治疗了一段时间后坚决回到国内。母亲回了国,施一公自然想把国籍改回来。但在美国签证官那里,却遇到阻扰,因为在他们看来,美国绿卡是众人梦寐以求的,实在想不出施一公为什么要放弃。施一公说:“科学无国界,但是科学家有自己的祖国,我要回去报效生我养我的祖国!”
《纽约时报》用“震惊”一词形容施一公回国。普林斯顿大学物理学教授罗伯特·奥斯汀说:“他是我们的明星,我觉得他完全疯了。”
获得“中国诺贝尔奖”
太太是幕后功臣
2009年夏天,赵仁滨也带着俩孩子回到\北京,足足比施一公晚了1年半。因为其间需要一段时间的过渡。
一家人团聚后,看到丈夫离开自己的这段日子,又显得清瘦了一些,赵仁滨开始了“增强营养计划”。每逢在家里吃饭,施一公总是感慨地说:“真正吸引我的不是那些美味佳肴,而是吃饭的氛围。一家四口围在餐桌旁,有说有笑,其乐融融,这个时候,亲情比什么都可贵!”
刚回国的一双儿女,很难适应学校的教育方式,比如上课时学生们被要求不能随意活动,以免影响课堂秩序,他们对之很反感,更怀念美国轻松自由的课堂氛围。赵仁滨听到阳阳和雪儿的抱怨,总会耐心地与他们交流,告诉他们要学会调整、慢慢适应国内的教育环境。
在施一公眼里,妻子不仅是一位优秀的生物学家,更是他生活中的好“后勤部长”。有一段时间,由于过度劳累,施一公的血压血糖出现了异常。注意到这种情况后,赵仁滨敦促他锻炼身体,可是施一公却总是不以为意。有一次,他在与学生讨论实验的细节时,突然感到身体直冒虚汗,眼前一黑,差一点儿从椅子上滑下来。学生连忙为他倒了一杯糖水,施一公这才渐渐缓过来。
赵仁滨深知,健康是先生最有力的“保障”,一旦这个环节出了问题,势必会严重影响到他的事业。此后,只要施一公稍有闲暇,便会陪着他来到香山脚下,夫妻俩从北门最陡的地方爬上去。开始时,施一公体力不支,爬一趟最少得用两三个小时,整个人更是累得气喘吁吁。不过次数多了以后,直上直下2300多个台阶,他半个小时就爬上去了。
在太太支持下,施一公在清华的科研工作,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均超过在普林斯顿大学鼎盛时期的水平。2015年8月,施一公在国际顶级学术期刊《科学》连续在线发表两篇研究“剪接体”的论文,并首次报道了分辨率高达3.6埃的“剪接体”分子结构。这项成果,标志着困扰国际生命科学界20多年的分子生物学“中心法则”中的一个关键步骤、一直以来充满神秘感的剪接体的三维结构终被揭示。
2017年9月9日,被誉为“中国诺贝尔奖”的未来科学大奖在北京揭晓,施一公摘取“生命科学奖”,并获得100万美元奖金。此前,他成功获得了一系列攻克癌症的科研成果。但这位科学大咖却从心里深深感激赵仁滨,他清楚,自己能取得如此成就,太太才是“幕后功臣”!
(編辑·宋冰华)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