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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子杨对话大卫·科恩

2017-12-14武子杨ZiyangWu中国艺术家

艺术家 2017年8期
关键词:赫胥黎奥威尔艺术家

□ 武子杨(Ziyang Wu),中国艺术家

□ 大卫•科恩(David Cohen),美国艺术评论家、艺术史家、作家、ArtCritical主编和创建者

2016年10月10日纽约切尔西街25号NANCY MARGOLIS画廊

D:你希望观众怎样看你的作品、电影、绘画、雕塑抑或是其他?这对你重要吗?

W:我大体属于“Project based”类型的艺术家,我的作品常常起源于某一个“Project”,它们可能是一个事件、一个瞬间、一个情绪或者是一个刺激,我对它们有强烈的感应,兴奋、恶心、喜爱,或是其他什么,然后我会考虑用合适的形式把它们表达出来。视频也好,装置也好,行为也好,根据需要来设定。

D:在RISD你做了不少视频作品,而在此之前你主要做绘画和雕塑。

W:我从来都把自己当成一个画家,我做任何一件作品,都是用绘画的眼光在做。用视频画画,用雕塑或者表演来画画。在形式上,我关注的东西和绘画关注的东西是一致的,颜色、构成、材质,或者线条。如果还有别的,那都是作品讲话的方式。

D:你的“讲话的方式”混杂着各种声音,有点荒诞,有点“Camp”,带着狂欢和嘻哈,但又和文化批判杂糅在一起——从纯粹风格的角度,具有夸张、偏激、奇诡和戏剧性的视觉特征,有点难以归类。你喜欢像“Camp”那样,把一件东西扮成另一件东西的样子,看起来非常荒诞,而对这些荒诞你又始终保持着一种嘻哈和狂欢的态度。

W:我觉得荒诞也好,狂欢也好,坎普和嘻哈也罢,不过是一只只奇异的冰糖葫芦,有的酸点,有的甜点,有的苦或者是辣一点,但是你注意到里面有一支把它们串起来的木棒,或者说有一根主线,把这些口味很重的东西串起来了,对于我来说,这根主线更本质一些,那就是文化上的感受能力和怀疑能力。虽然如苏珊•桑塔格所说,感受力是“最难以谈论的东西,如果勉强将它纳入某种理论体系,或生硬地用证据加以说明,感性就不再是感性,而僵化成了思想观念”。但是我必须坚持这一点,我才会是我自己。

D:文化混杂——保持了一定的日常批判维度,有点颠覆的意思。

W:我不太愿意用颠覆这样的词汇,感觉假惺惺的。我只是感觉艺术中的狂欢具有摧毁一切的力量,再一个是个性使然。

D:那么“思考”在你的创作中是什么位置?

W:当一个动作,或者是一句话、一个声音、一个事件,它们让我都有很深的感触,让我哈哈大笑停不下来的时候,作品就已经完成了一半。然后我会分析在这种狂笑背后,隐藏着哪些可能的意义,不过这些分析不是所谓的“思考”。阿甘本说过,今天,不存在哪怕一瞬间,个体的思考不为某个装置所塑造和控制。你不能摧毁这些装置,也不能让装置更正确,所以“思考”很假很好笑。学会“狂欢”,学会“Camp”,可能会使艺术更自由一些。

D:你认为你的作品主题是关系到人类共有的、全球性的,还是具体到中国的?或者说你的假象观众是全球性的还是具体到中国的?

W:在我最初做艺术的阶段,我一直都认为我的假象观众是中国观众,作品中说的也都是中国的事。但长期在意大利和美国的生活,使我的角色有所转换。一直以来,非西方艺术家比较多的都是以西方的视点,去看待自己的、地域性文化现象,反过来做的几乎没有——也就是说,以非西方的视点去看待和表现西方。我的个人经历使我能够站在多元文化的边界上,或者是说能够在各种文化的夹缝中,看到大家寻常看不见的一些东西,这可能就是您说的全球视野。

D:谈谈作品《猪的故事》,它让人想起乔治•奥威尔的《1984》和阿道司•赫胥黎的《美丽新世界》。

W:这个作品分为两个部分。故事1是温馨颂歌混合了被宰杀的撕裂叫声,故事2是“Boom Shaka Laka”VS“英特奈雄耐尔”,这两个故事也许正好对应了《1984》和《美丽新世界》。不过我没想那么多,它们只是来源于网络上几张有趣的图片,后来发展成现在的样子。尼尔•波兹曼说过,有两种方法可以让文化精神枯萎,一种是奥威尔式的——文化成为一个炼狱;另一种是赫胥黎式的——文化变成娱乐至死的舞台,变成一场滑稽戏。而我感觉我们身边的威胁不是奥威尔,也不是赫胥黎,而是奥威尔+赫胥黎。

D:你认为你的作品更多的是参与揭穿负面值或者是传达正面值?

W:我不知道“正价值”指的是什么。我想也许是惩恶扬善,或者除暴安良什么的吧,就像美国大片,结尾时正义总是在战胜邪恶。我的作品不提供道德评价。我是艺术家,我只提供形象。因为我相信在我提供的形象中,观众自己会找到一种东西。很好玩,他会去笑;或者感到很焦虑,他去思考;或者很恶心、很难受等。我觉得这些都是我作品的一部分,作品也变成活的了,在此之前,它们躺在墙角或者睡在计算机里,只是一堆颜料和数据,其他什么也不是。

D:你怎样看待自己的文化身份以及和艺术史的关系问题?

W: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独特的文化身份。我出生在中国,在意大利读的本科,然后是美国的研究生,我不知道我是哪个文化里长大的。我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作为一个艺术家,重要的是用自己的图像方式讲话。

D:你的故事会结束吗?

W:不知道。我这个人对什么都很好奇,总喜欢东张西望,总想推开那些没曾打开的门,看看里面到底有些什么。未来会有什么变化,说不清楚。总体来说,故事不会结束,但是讲故事的人在变化,境遇有变化,想法在变化,所以讲故事的腔调可能会有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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