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译《红高粱家族》的生态翻译学诠释
2017-12-12陈爱菊
摘 要:在翻译过程中,译者处于“主体”地位,翻译是“译者主动适应翻译生态环境的选择活动”。本文从生态翻译学的视角全面探究《红高粱家族》葛浩文英译本,从语言维、文化维以及交际维举例阐述了葛浩文对小说翻译生态环境的适应性选择过程,以期为中国文学翻译提供一种新的理论视角。
关键词:《红高粱家族》;葛浩文;生态翻译学
2012年,莫言喜摘诺贝尔文学奖桂冠,成为中国文学史上获此殊荣的第一人。当然莫言小说本身的文学价值使得这一国际文学大奖实至名归,然而使其在西方得以广泛传播以及受到西方读者欢迎和喜爱的还要归功于其英译者葛浩文(Howard Goldblatt)。美国著名汉学家葛浩文是“公认的中国现代、当代文学之首席翻译家”(刘再复,1999)。《红高粱家族》是莫言的代表作之一,也是葛浩文先生英译的第一部莫言作品。自《红高粱家族》英译本出版以来,其在国内外文学界均引起了极大的反响。葛浩文英译《红高粱家族》的成功除了译者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理解和接受,还有对原作故事发生的历史背景和原作写作背景的深刻了解。
一、 生态翻译学
生态翻译学由国内学者胡庚申教授于新世纪之初首次提出。生态翻译学以达尔文的“适应选择论”以及“天人合一”的东方智慧为基础,认为译者的翻译活动始终处于翻译生态环境之中,翻译是“译者适应翻译生态环境的选择活动”(胡庚申,2004:97)。具体来讲,翻译生态环境是指“语言、交际、文化、社会,以及作者、读者、委托者等互联互动的整体”(胡庚申,2004:40)。作为一种翻译研究的生态范式,生态翻译学注重“译者主体与翻译实践中其他主体之间的互动以及整体环境对于译者和译本的影响”(韩巍,2013)。故而译者需要在适应生态翻译环境的基础上在原语和目的语之间进行多维度的适应性选择转换。主要包括译者在语言维、文化维以及交际维度的适应性选择转换。
二、 语言维度的适应性选择转换
语言维度的适应性选择转换主要表现在译者对原作中的语言形式、修辞风格等进行的转换,从而再现原作中的语言特色和韵味。如:
【例1】 “烧得她!烧得她不轻,她打的什么谱?”(莫言,2012:79)
“Shes spoiled,spoiled rotten! Who does she think she is?”(Goldblatt,1993:87)
“烧”、“打……谱”是方言词汇,分别指“身在福中不知福”和“心中暗暗谋划、计划”。从语境来看,该例表达了“外曾祖父”对“九儿”有福不知享受、不知天高地厚的指责与无奈。葛浩文准确理解了这一方言的内在涵义之后,在尊重原文的基础上将其分别译为标准语“spoiled rotten!(宠坏了)”和“Who does she think she is?(她以为她是谁)”。这样一来,不仅再现了原文当中人物的说话语气及情绪表达,而且准确地将“外曾祖父”见钱眼开以及“九儿”倔强、独立的性格特点生动形象地表现了出来,使目的语读者对小说中的人物特点有更加深刻的理解。
【例2】 口号声过后,军号又滴滴哒哒吹起来。好像是两挺重机枪在高粱地里咕咕叫起来。(莫言,2012:223)
The battle cries were followed by bugles and then the rattattat of what sounded like a couple of heavy machine guns. (Goldblatt,1993:234)
例2在描述军号和机枪声时使用了拟声词“滴滴哒哒”和“咕咕”。然而这两个拟声词通常分别用来形容清脆的雨滴声和鸟鸣声,似乎与原文中激烈的战争场景并不太符合。因此,为了使目的语读者感受到战争的激烈场面,葛浩文在翻译时使用“battle cries”及“rattattat”(砰砰、噼里啪啦)来形容“滴滴哒哒”的军号声和“咕咕”的机枪声,更加符合目的语读者的表达习惯,同时也突出了战争的激烈性,给目的语读者以身临其境之感。
三、 文化维度的适应性选择转换
翻译是跨越语言、跨越文化的交流过程。文化维度的适应性选择转换主要表现在译者对原作中的文化内涵进行的转换,从而克服文化差异障碍。如:
【例3】 ……一群群大雁往南飞,一会儿排成个“一”字,一会儿排成个“人”字。(莫言,2012:5)
...wild geese flew through the sky heading south,their formation changing from a straight line one minute to a V the next. (Goldblatt,1993:7)
例3在描述大雁的飞翔姿势时涉及了两个中国特色词汇——汉字“一”和“人”。汉字是表意文字,西方文字是拼音文字,如果直接采用音译或者直译,那么目的语读者根本想象不出原文中描述的大雁南飞究竟是何种情景。因此,为了易于目的语读者理解,译者葛浩文采取归化策略,根据“一”和“人”的字形特点分别将其创造性地改译为“straight line”以及“V”。增加了译文的可读性,给目的语读者提供了丰富的想象空间。
【例4】 他确实是饿了,顾不上细品滋味,吞了狗眼,吸了狗脑,嚼了狗舌,啃了狗腮,把一碗酒喝得罄尽。(莫言,2012:93)
He was ravenously hungry,so he dug in,eating quicklyuntil the head and the wine were gone. (Goldblatt,1993:102)
此处为“余占鳌”与“花脖子”争吃狗肉的情节。原文将“余占鳌”不服输的心理状态以及骨子里的野蛮劲表现得淋漓尽致。这种夸张的描写手法将小说人物形象描写得惟妙惟肖,深受中国读者喜爱。然而,对于目的语读者来说,过分夸张和渲染反而显得译文不够简洁明快。因此,译者葛浩文将原文中过分渲染的具体细节全部省略,只保留了其中的大意“until the head and the wine were gone”。雖然译文在细节描写上不如原文细腻,但是更加简洁明快,符合目的语读者的阅读习惯。endprint
四、 交际维度的适应性选择转换
交际维度的适应性选择转换主要是指译者在翻译的过程中准确传达原作中的交际意图,从而符合目的语读者的想象和审美期待。如:
【例5】 奶奶在唢呐声中停住哭,像聆听天籁一般,听着这似乎从天国传来的音乐。(莫言,2012:41)
Grandma's stopped crying at the sound of the woodwind,as though commanded from on high. (Goldblatt,1993:45)
此为“奶奶”出嫁时的情景。原语中,“奶奶”将轿夫们吹的悲戚的唢呐声比作从天国传来的天籁,在强烈的对比中表现出“奶奶”对命运的屈从以及对现实生活的绝望与无奈。译者葛浩文在翻译时省略了“像聆听天籁一般”,将“听着这似乎从天国传来的音乐”改译为“as though commanded from on high”,意为“奶奶”停住哭的原因是“似乎接到了上帝的指令”。这种改译不仅准确地表现出了“奶奶”绝望的心情,也更符合目的语读者的思维习惯。
五、 结语
本文从生态翻译学理论出发,以其“三维”转换的视角从语言维、文化维、交际维三个维度对《红高粱家族》英译本进行了全面的探究。在《红高粱家族》英译本中,译者葛浩文在这三个维度都表现出了极大的主观能动性及创造性。或直译或意译,或增译或改译,都充分体现了译者葛浩文对原作品的通彻把握。多种翻译技巧的使用,使得目的语读者对此部小说的真正内涵可以有更深刻的理解。
参考文献:
[1] Goldblatt, Howard, Red Sorghum[M]. New York:Viking Penguin, 1993.
[2]韓巍.对“翻译生态环境”、“适者生存”的重新审视[J].外语学刊,2013,(01):122-126.
[3]胡庚申.翻译适应选择论[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4.
[4]刘再复.百年诺贝尔文学奖和中国作家的缺席[J].北京文学,1999,(08):22.
[5]莫言.红高粱家族[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12.
[6]陈爱菊.从目的论视角探究《红高粱家族》中的习语英译.英语广场,2016,(03).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