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政府次区域合作视阈下区域形象“他塑”研究

李琳

摘 要：本文以越南《人民报网》广西报道为研究对象，采用基于框架理论的内容分析法，探讨越南主流媒体如何呈现和构建“广西形象”。研究发现，越南《人民报网》主要报道越桂合作交流的积极内容，新闻报道态度呈正面，在传递本国价值倾向的同时也塑造了良好的广西形象。文章指出，越南主流媒体对广西的报道遵循服务于国家利益的逻辑；“一带一路”建设背景下，借助国外媒体报道中国地方政府在次区域合作中的作为和成果，有助于中国“一带一路”话语建构和有效传播。

关键词：越南媒体；广西形象；地方政府；次区域合作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8122（2017）11-0083-03

一、引 言

次区域合作是指“邻近国家地区间的边境省份或国家，在跨边界较小范围区域，为发展经济、維护边境地区社会稳定等需要开展的经济与非经济方面的合作”[1]。传统国际政治中，民族国家是国际关系的单一主角。随着二战后各种国际组织的出现，国际关系的行为体开始呈现多元化的发展趋势。20世纪90年代以来，伴随全球化和区域一体化过程，一些地方政府作为“次国家行为体”积极参与对外交往，开始在全球治理、区域合作等不同层面突显出作用，呈现出国家行为体所不具备的对外交往优势。随着我国经济体制改革的深入，“地方政府逐渐转变为地方经济主体，地方政府的经济增长冲动逐渐成为地方经济发展的动力” [2]。次区域合作的兴起为地方政府带来机遇，通过创造性发挥中央政府给予的对外交往方面的授权，地方政府成为参与次区域合作的重要主体，是推动次区域合作的活跃力量。广西是近年来中国地方省份参与次区域合作的一个典范，广西依托地理优势与周边国家、地区积极开展次区域合作，特别是与越南中央政府以及地方政府的交流不断加强，与越南的多层次合作不断取得进展。越南作为广西唯一有海陆接壤的邻邦，广西始终把越南作为面向东盟开放合作的重要方向，加强与越南相关部门和边境省份的沟通对接，积极推进与越南特别是边境四省的务实合作，不断深化各领域的交流合作。

媒体通过新闻报道塑造着一个国家或地区在社会公众中的形象。在政治领域，主流媒体更是起到传递信息、引导舆论、树立价值标准等作用。越南《人民报》是越南共产党的党中央机关报，代表越南共产党、越南政府的声音。越南《人民报》于1998年6月21日创办了《人民报网》，这是越南具有代表性与影响力的新闻媒体网站，是有效进入国际主流社会的越南媒体。《人民报网》在呈现和构建他国形象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也对一个国家或地区在国际社会中的形象塑造发挥作用。在高度关注中国新闻的同时，越南《人民报网》对广西也十分关注。本文对《人民报网》有关广西的新闻报道进行研究分析，旨在了解地方政府次区域合作视阈下的新闻图景，探讨越南主流媒体如何呈现和构建“广西形象”。

二、研究方法

本文以越南《人民报网》广西报道为研究对象，主要通过人民报网站检索系统查找有关广西的新闻报道。由于本文关注的主题是越南主流媒体对广西在国际社会中的形象塑造，因此主要通过人民报网英文版进行数据搜集（NhandanOnline，Vietnam）。本研究选取时段从2012年至2016年，主要考察近五年来呈现和构建的“广西形象”。通过关键词”guangxi”进行全文搜索，并从搜索到的文章总体中除去那些只是提到广西地名或者只有一两句话与广西相关的文章，最后获得相关报道75篇。

本研究主要采用基于框架理论的内容分析方法。框架通过符号化的方式建构社会现实，“人们就是借助这些框架和模式对情境中发生的事情进行连贯地把握” [3]。在新闻传播研究中，媒体可以通过框架和再现新闻事实来系统地影响新闻接受者对事物的理解，新闻报道能够建构社会成员对于社会现实的集体理解和认识。通过有选择的客观事实报道来建构新闻真实，媒体在传达一定信息的同时也在字里行间表达着无形的意见和思想观点，体现一定的立场和倾向。

本研究把有关“广西形象”的“主题框架”作为分析对象。作为“意义生产系统”，新闻的“内容”、“议题”、“隐喻”、“语言表达”等都是框架的载体。在内容层面，媒体必然会选择特定的报道内容来勾画关于广西的形象，以建构公众对广西的认知。在所有新闻报道中，根据文章的标题和首段报道的内容进行归类，可以了解越南《人民报网》对广西不同侧面不同角度的呈现。在语言表达层面，新闻报道陈述“广西形象”的“框架逻辑元素”被作为分析单位——这些逻辑元素往往表现为词语和句子（或语意段落）——并分别归类在不同的次级主题目录下面：对广西的描述评价；广西与越南的关系；广西在中越关系中的地位作用。通过对这些逻辑元素的分析来把握越南主流媒体对“广西形象”的建构。

三、数据分析及发现

（一）广西与越南交流合作广泛

媒体在构建一个国家或地区形象时，必然会选择特定的新闻报道内容以建构公众的认知。文章数据显示，广西与越南的交流合作是越南《人民报网》广西报道的主要议题，新闻报道呈现出双方广泛的交流合作图景。在2012年至2016年期间，越南《人民报网》有关广西的新闻报道共75篇，主要涉及广西与越南各级政府领导人互访磋商（37%）、经贸合作（26%）、文化教育科技交流与合作（24%）、基础设施建设（7%）、边防合作打击犯罪（6%）等内容。报道内容凸显出近年来广西开展了与越南较为有效的次区域合作，合作内容涉及经济合作和非经济合作，合作内容和目标的多样性共同促进了次区域合作的发展。其中，在新闻图景中，地方政府作为推动次区域合作的关键角色及其先锋开拓作用得以凸显。广西与越南各级政府领导人互访磋商的新闻报道共28篇，占媒体报道内容37%。包括越南国家领导人与广西领导人的会见磋商，也包括越南广宁、谅山、高平、平定与广西防城港、凭祥、百色、靖西等地方政府的互访，多层次政府交流活动十分频繁。

（二）对广西的描述评价endprint

依据“框架逻辑元素”分析，新闻报道中描述评价广西的词语和句子（或语意段落）：a locale with close ties to Vietnam（与越南有着密切联系）；shares a border with Vietnam、adjacent to Vietnam（与越南接壤）；Guangxis achievements in its open-door policy over the past 30 years（在改革开放事业中取得成就）；Guangxi has actively co-operated with Vietnamese ministries， agencies and localities over the past years（广西积极与越南各部委、机构和地方开展合作）；Guangxi attaches importance to friendship and co-operation with Vietnamese localities（广西重视与越南各地的友好合作關系）；pays special attention to economic and trade co-operation with Vietnam（特别重视与越南的经贸合作关系）；wish to further foster co-operation with Vietnamese localities（希望进一步推动同越南各地的合作）；Guangxi wishes to step up comprehensive co-operation with Vietnam（广西希望进一步加强与越南的全面合作关系）； organise the China ASEAN Expo（成功举办中国-东盟博览会）；considered the region an important gateway for co-operation between ASEAN countries and China（是东盟各国与中国之间合作关系的重要门户）；act as an economic-trade bridge linking ASEAN and China（东盟-中国经贸关系的桥梁和主要通道）——报道中描述评价广西时多使用以上积极的词语和句子，在75篇新闻报道中，相关话语共出现59频次，新闻报道态度呈正面，基本没有呈现负面态度。

（三）广西与越南的关系

依据“框架逻辑元素”分析，新闻报道中描述评价广西与越南关系的词语和句子（或语意段落）：co-operative partnership（合作伙伴关系）；friendly co-operation（友好合作关系）；trade partner（贸易伙伴）；holds a time-honoured friendship and co-operation with Vietnamese localities（保持长久的友谊和合作）；the deepened co-operation between Guangxi and Vietnamese localities（友好合作关系不断深入发展）；hailed Vietnams potential for comprehensive co-operation between Guangxi and Vietnam， there is huge potential for co-operation between the two sides.（越南与广西各领域合作潜力巨大）； enhance trust and friendship， expand co-operation with Guangxi（加强信任和友谊，扩大合作）；build a bond of peace and prosperity（建立和平与繁荣的纽带）——报道中论及广西与越南关系时多使用以上积极的词语和句子，在75篇新闻报道中，相关话语共出现67频次，新闻报道态度呈正面，基本没有呈现负面态度。

（四）广西在中越关系中的地位作用

依据“框架逻辑元素”分析，新闻报道中描述评价广西在中越关系中地位作用的词语和句子（或语意段落）：placed emphasis on Guangxis significant role in Vietnam – China ties（广西在越中关系中的重要作用）；cooperation between the two commissions has helped to tighten relations between the two parties and the two countries（有助于加强两党和两国人民的关系）；consolidating the friendship and developing the comprehensive strategic co-operative partnership between the two countries（有助于巩固传统友谊和发展两国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in order to nurture the China-Vietnam comprehensive strategic co-operative partnership（培育越中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contributing to stepping up the China-Vietnam friendship and comprehensive co-operation.（为进一步推进越中传统友好和全面合作关系作出贡献）towards building a borderline of peace， friendship， stability and prosperity between the two countries.（为建设和平、友谊、稳定与繁荣的越中边界线作出贡献）；for a more balanced trade between the two countries（推动越中双向贸易合作平衡）；focus efforts on effectively realising common perceptions reached by the two countries leaders and further improve the efficiency of their collaboration across all areas.（有效开展落实两国领导人达成的共识，进一步提升各领域合作的效果）； enhancing political trust and practical co-operation（加强政治互信和务实合作）； nourish and tighten the unity and friendship between the two nations. （加强两国人民之间的团结和友谊）——报道中论及广西在中越关系中地位作用时多使用以上积极的词语和句子，在75篇新闻报道中，相关话语共出现46频次，新闻报道态度呈正面，基本没有消极的语用学表象，呈现出广西在越中关系中极为重要的正向作用。endprint

对大众媒介内容的分析是获得一个国家或地区形象的有效途径。越南《人民报网》在报道广西的时候倾向于报道积极内容， 在语用学层面上呈现积极的表象，不存在“妖魔化”、“歪曲事实”和“塑造抹黑”广西形象的问题，在传递本国价值倾向的同时也塑造了良好的广西形象。

四、发现之讨论

（一）越南媒体建构“广西形象”的内在逻辑：国家利益

越南《人民报网》对塑造广西形象所起的作用被定义为“他塑法”，相对于通过自有媒体以实现本国或本地区形象的自我塑造，“他塑法”是“一种出自他人意志和感情的建构方法”，“这种塑造法所取决的因素复杂多样，其中主要受到利益关系、意识形态的影响”[4]。在一定程度上，一个国家的主流媒体在塑造别的国家或地区形象的过程中正是以本国国家利益为依据，在报道其他国家或地区的时候受到本国利益的制约。

国家利益的逻辑为越南《人民报网》在广西报道中的态度立场提供了解释依据。越南与广西地缘相近、人文相通，越南有4个省17个县与广西相连，越桂边界是越中陆地边界的主要界段，越南与广西拥有多条陆地通道，还通过北部湾构筑了便利的海上通道。另外，越南与广西民族相亲、文化相近，比如广西的京族与越南的主体民族越族就属同一宗源，广西的壮族与越南第二大民族岱族也有许多相同和相似的文化习俗。越南与广西凭借地缘和人文优势，双方开展合作有着巨大的潜力。越南在广西参与同东盟的次区域合作中占据重要的战略地位，广西始终把越南作为面向东盟开放合作的重要方向，而广西则是越南与中国合作关系的重要联结，是越南进入中国的重要门户，越南与广西的合作是越中两国合作关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维系和推动越中关系发展的桥梁和纽带。

近年来，越南与广西的合作领域不断扩大，互利合作成效显著。比如在经贸合作方面，“越南连续17年成为广西最大的贸易伙伴，2015年双边贸易额达246亿美元，占越中两国双边贸易额的1/4”[5]。随着越中两国就深化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达成重要共识，越中两国各领域多项合作都与广西有关，因而提升越南与广西的合作具有重要战略意义。包括推进同登-凭祥、芒街-东兴等跨境经济合作区建设；在边境地区共同建设产业园区；推动越南与广西的金融合作；加快推进越南与广西重大基础设施互联互通；加强越南与广西口岸通关提级与改造；继续扩大加深经贸、旅游、文化、教育、扶贫及打击跨境走私犯罪等各领域合作，实现更高水平的互利共赢。

如今，越南与广西已建立了多层次交流与合作机制，特别是越南边境四省与广西联合工作委员会机制有效推动了深度合作。越南支持边境省份以及中部、南部地区与广西深化友好交流合作，2015年签署的《关于建立友好地方组织的交流协议》标志着越桂地方合作迈入新的发展阶段。通过加强市县友好合作，缔结国际友好县市，充分挖掘地方优势资源，提高交流合作效益。总之，随着“大湄公河次区域合作”“两廊一圈”“泛北部湾经济合作”“中国-东盟自由貿易区”“一带一路”等合作框架的扎实推进，加强与广西的友好合作交流符合越南国家利益，越南主流媒体对广西的报道则遵循服务于国家利益的逻辑。

（二）推动地方政府次区域合作，借助国外媒体塑造良好的区域形象及中国国家形象

“一带一路”倡议是中国统筹国内国际两个大局，顺应地区和全球合作潮流提出的重大构想。此构想契合沿线国家的共同发展需求，能够激发区域及全球范围的合作潜力与发展活力。根据“一带一路”建设规划，中蒙俄、新亚欧大陆桥、中国—中亚—西亚、中国—中南半岛、中巴、孟中印缅六大经济走廊是“一带一路”建设的重要依托和关键工程。经济走廊建设将中国发展与沿线国家的发展联系在一起，能够促进区域和次区域合作，也为中国各地区特别是边境省市参与次区域合作、提升开放型经济水平带来机遇。面对机遇和挑战，广西、云南、西藏、新疆、内蒙古等地方政府在次区域合作中的作为和成果，便成为中外媒体关注的议题。

通过国外媒体呈现中国地方政府次区域合作的新闻图景，报道地方政府成功有效的次区域合作具有明显的外溢效应。特别是中国“一带一路”倡议在实施过程中必须面对国际社会制造的话语困境，比如把“一带一路”或者曲解为“中国版马歇尔计划”，或者歪曲为“能源掠夺”，或者误读为“遏制美国”及“争夺全球霸权”[5]。实际上，在地方政府次区域合作的新闻图景中，地方政府往往是推动对外合作更为直接、更具先锋开拓作用的力量。地方政府积极参与并推动次区域合作，主要是出于本地区经济社会发展的考虑，地方政府探索出的国际合作模式和机制也并非地缘政治的影响。借助国外媒体积极报道中国地方政府次区域合作，通过“他者塑造”，有利于增信释疑，营造互信互助的良好合作氛围；特别是有利于增强国际社会对中国发展模式的认同，通过合作模式和成果消除国际社会的质疑和歪曲；并在此基础上塑造良好的区域形象及中国国家形象。

参考文献：

[1] 胡志丁，骆华松.次区域合作及其发展的成因——一个跨学科视角的分析[J].世界地理研究，2010（6）.

[2] 安虎森.区域经济学通论[M].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2004.

[3] 朱振明.拉美报纸媒体中的钓鱼岛：谈中国的形象[J].国际新闻界.2014（9）.

[4] 吴德识.论越南人民报网新闻报道呈现的中国国家形象（2003-2012）[D].华东师范大学，2014.

[5] 简文湘.越桂合作有广阔发展空间[N].广西日报， 2016-06.

[6] 单儒超.中外媒体如何热议“一带一路”[J].对外传播， 2015（4）.

[7] 冯巍，程国强.国际社会对“一带一路”倡议的评价[N].中国经济时报，2104-05.

[责任编辑：东方绪]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