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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地音乐会:一场神圣的艺术“朝圣”

2017-12-11张越

中关村 2017年11期
关键词:马奈四重奏弦乐

张越

9月22日,第六届马奈“草地音乐会”如期而至。那是一个无眠之夜,在马奈草地浓厚的艺术氛围中,在无与伦比的作品被杰出艺术家极致的演绎下,人们仿佛进行了一场神圣的艺术朝圣。

9月22日,第六届马奈“草地音乐会”如期而至。从下午开始,车流便陆续驶入马奈草地,夜幕来临时,一场饕餮视听盛宴在这里拉开了帷幕。

那夜,北京的夜空中极其罕见地闪烁着斑斑星光,星空之下的马奈草地,被砖红色建筑环绕的中心广场上,舞台无比炫目夺人。本届“草地音乐会”别具匠心,马奈草地携手中央音乐学院教育基金会特别邀请了蜚声国际的著名青年弦乐演奏乐队“琥珀四重奏——Amber Quqrtet”,为现场的200余位嘉宾奉上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演出。同时,著名艺术家黄华三和高毅的水墨作品在马奈艺术馆展出。那是一个无眠之夜,从绘画到音乐,在马奈草地浓厚的艺术氛围中,在杰出艺术家无与伦比的作品的感染下,人们仿佛进行了一场神圣的艺术朝圣。

“音乐是离上帝最近的地方”

“不会享受音乐的人生是遗憾的人生,正如不能喝酒的人生是遗憾的人生一样。”中央音乐学院副院长周海宏教授的话不知敲开了多少人的心扉。

11年前,马奈草地创始人金锡顺出访柏林,幸运地与闻名遐迩的柏林森林音乐会邂逅,欣赏到了柏林爱乐乐团的精彩演出。“那真是一场音乐盛世!”回忆起当初的经历,金锡顺不禁感慨,“那天我们从市中心坐了很久的车,又随巨大人流走了很远的路才到达音乐会现场。现在回想起来,我依然特别感动,那个过程仿佛朝圣——人们穿越喧嚣的都市,追寻一种理想的生活。那一幕忽然让我深刻领悟到了‘音乐是离上帝最近的地方。”

從柏林归来,为了让更多人分享自己的喜悦,在马奈草地开放之后的第二年,金锡顺就精心筹备了一场独具特色的“草地音乐会”。此后,“草地音乐会”便成为了马奈草地独有的品牌活动,在每年中秋节前后举办。在过去的五年里,主办方邀请到了多位享誉国内外的知名艺术家:无论朱亦冰大提琴乐团的经典曲目演绎、著名琵琶演奏家章红艳老师的“且谈且谈”、马头琴演奏家伊拉图、乌云嘎带来的精彩表演、非遗文化呼麦的精彩呈现,还是三代小提琴家盛中国、吕思清、陈希先生的同台表演,尤其由戴玉强与吕思清两位著名艺术家联合演绎的“弦歌双雄”,都给大家留下了难忘的记忆。

今年,主办方特别邀请到了代表着中国顶尖室内乐水准的“琥珀四重奏”担纲本届音乐会的主角,让现场嘉宾在小提琴、中提琴与大提琴的和鸣与对话之中,欣赏到了终极的音乐形式。

为了打造最顶级的音乐盛会,“草地音乐会”吸收了柏林森林音乐会的诸多养分。柏林森林音乐会的演出场地是瓦尔德尼森林剧场,这座森林剧场是大自然送给音乐爱好者的一件礼物。露天剧场的所在地原本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但由于自然生态的推移变化,那里逐渐形成了一块约为30米深的盆地。1935年,有人发现了这块地方,经过大胆的创意和艺术性的修整,就成了一个可以容纳两万余人的露天剧场。1982年,露天舞台改造一新,与其周围的自然森林景观有机地融合,成为一个可以举行大型户外音乐会的理想场地。此后,这里随着柏林爱乐乐团一年一度的森林音乐会扬名世界。

在过去的5年里,“草地音乐会”始终以独具特色的坐落在草地上的舞台闻名,与瓦尔德尼森林剧场有异曲同工之妙。但为了追求极致的视听体验,今年的草地音乐会,首次将舞台移至由马奈草地主体建筑环绕而成的庭院,由于舞台的三面被建筑环绕,恰若坐落在盆地里的瓦尔德尼森林剧场一般,大大提高了观众的听觉体验。相较于柏林森林音乐会可以容纳2万人的大型户外场地,“草地音乐会”虽然只设有200人的席位,拉近了艺术家与观众的距离,让音乐从高高的殿堂之上走向了人群之间,最大程度彰显了音乐艺术之美。

音乐欣赏的终极形式

如果说若干年前的森林音乐会让金锡顺爱上了音乐,那么4年前,在“中央音乐学院英才艺术实践基金”捐赠仪式上,琥珀乐团的《情深意长》让她深深爱上了弦乐四重奏。因此,金锡顺有意将《情深意长》作为本届“草地音乐会”开场第一首演奏曲目,让现场嘉宾共同体验她内心深处的那份感动。

当音乐响起的时候,在四位演奏家面前,整个世界似乎都黯淡下来。在悠扬的琴声里,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听觉的感染力超越了视觉的吸引,于是视线渐渐模糊起来,灵魂刹那间穿越到了18世纪,置身于贵族栖身的城堡大厅之中,享受着最为奢华的弦乐四重奏表演。

不知不觉间,音乐会现场重归于宁静。主持人、中央音乐学院副院长周海宏教授的声音把沉醉在音乐之中的人们拉回了现实。“弦乐四重奏是终极的音乐欣赏形式之一。”周海宏院长的话不禁让我想到了维也纳古典乐派代表人物贝多芬。弦乐四重奏的创作贯穿着贝多芬的一生,尤其在生命末期,他几乎用全部时间创作弦乐四重奏,这些作品被统称为“晚期四重奏”,它们被视为贝多芬留给后世的“密码”,至今依然很难被人理解。从此之后,弦乐四重奏就被人们称作“音乐欣赏的终极形式之一”。

莫扎特曾在书信中写道:“我只有在写弦乐四重奏的时候,觉得无从下笔。”他献给海顿的弦乐四重奏“海顿四重奏”,是他修改次数最多的作品。由此弦乐四重奏被视为最难创作的音乐形式。弦乐四重奏的曲目量很大,且每一首作品的艺术质量都可以与同一作曲家的交响乐媲美,它们拥有相同的篇幅与创作逻辑,这也是四重奏被称作提炼的交响乐的原因。

职业的四重奏演奏家的艺术之路是艰辛的。演奏不仅要练习独奏作品,保持演奏机能,还要练习自己的四重奏声部,然后再进行长时间的排练。他们需要打磨作品的每一个细节,讨论每次“呼吸”,培养默契。在重奏中,每一个声部都是独立的,这从根本上杜绝了“滥竽充数”的可能性。每一个人的失误都等于团队的失误,所以在职业的室内乐演奏中,每个人不仅要确保自己演奏的准确性,还需要用大量的精力感受并配合合作者的演奏,这种多重的演奏压力,让诸多艺术家都不愿尝试。endprint

“当今中国的综合国力位居世界第二,却找不出11个人踢足球能踢到大国的水平,这让很多人费解。”周海宏院长不禁感叹,“其实我们不缺大师级人物,在音乐上,我们有郎朗、李云迪,但我们的乐团却几乎没有获得过那样的国际声望。或许是我们的教育出现了问题——每个人都想成为大师,想在舞台上独享荣光,以至于我们失去了真正懂得合作并具有团队精神的人。”幸运的是,作为中国第一组获得国际室内乐比赛最高奖的中国弦乐四重奏组合,琥珀四重奏的出现,弥补了中国室内乐的短板。

音乐何须懂?

在周海宏院长幽默诙谐、深入浅出的讲解中,在琥珀四重奏精彩绝伦的演绎中,观众渐渐被弦乐四重奏的魅力所吸引。接下来演奏的约翰·帕赫贝尔的“卡农”,让大家在音乐欣赏中不可思议地感受到了精妙的数学结构之美。这首跨越三百余年的最具代表性的卡农乐曲,是作曲家帕赫贝尔献给已经到了天国的太太的作品。在一提琴和二提琴相互追逐又永无交叉的演奏中,我们仿佛感受到了被分离于天国与人间这两个平行世界的爱人相互思念的心境,这种情感的寄托同时赋予音乐以强大的生命。

一曲经典“卡农”乐曲结束后,琥珀四重奏又演奏了莫扎特四重奏《狩猎》的第一乐章。演奏家在曲目顺序的设置上别有用心,听罢莫扎特献给海顿的乐曲《狩猎》,观众强烈地感受到了完全不同于“卡农”的一种全新演奏形式:在“卡农”作品中,两个小提琴相互追逐,又谁也追不上谁。但是莫扎特独创性地将对话的形式在弦乐四重奏中表现出来,让小提琴、中提琴和大提琴不断对话,为室内乐的发展打开了另外一扇大门。

演绎完几位世界杰出音乐家的名曲之后,演奏家又带来了一曲由杨一晨先生改编的弦乐四重奏《葬花吟》。然而,直到音乐戛然而止,观众依然无法从百感交集的情绪中挣脱出来。看着眼前的这位杰出的青年大提琴演奏家杨一晨,我的脑海中突然间忆起了一张发黄的老照片,那是1982年,杨一晨的外祖父、台湾杰出作曲家江文也老先生躺在医院的病榻里,听着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第一次播放他创作的音乐作品——那是过去的30年来他第一次在大众媒体上听到自己的作品。物转星移,若干年后,江老先生的外孙杨一晨也走进了音乐的最高殿堂,这或许是让他更加欣慰的事。

接下来演奏的门德尔松《F小调第六弦乐四重奏》作為本届音乐会的压轴之作,为现场带来了一阵高潮。这首乐曲是在门德尔松在38岁时,亲眼目睹姐姐在一场家庭音乐会上骤然离世,遭遇生命的无常与残酷的沉重打击之后创作的。彼时,他意识到自己的生命也许不会长久,于是他放弃了所有的事情投身于弦乐四重奏的创作。这首乐曲仿佛展现了当死亡第一次揭开面纱之时的那种无奈与恐惧,以及对往昔美好往事的回忆。这一系列复杂的感情无法言说,唯有音乐可以将其表现得淋漓尽致。这也正是音乐的魅力所在!

如此美好的夜晚,即将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陨落而沉寂。然而,在热烈的掌声中,演奏家重新返场,又为大家带来了巴托克的《罗马尼亚民间舞曲》,以及皮亚佐拉的《遗忘》。“音乐从安静中来,从安静中走。”随着缓慢悠扬的乐曲的结束,第六届马奈“草地音乐会”落下了帷幕。

当艺术家走下舞台,走向聚光灯之外的黑暗时,观众依然不愿离场。大家依然回味着、享受着……或许,没有多少人能解读音乐所传达的情感与思考,更没有多少人了解音乐背后的故事,但那又如何呢?“音乐何须懂?”周海宏院长的一句话道明了音乐的本质,“音乐是听觉的艺术,感受纯粹听觉的美,享受纯粹的音乐难以名状的情绪体验,正是音乐欣赏最重要的方式。”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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