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梯田农业文化遗产地景观特征与景观资源利用*
2017-12-09胡伟芳张永勋王维奇闵庆文章文龙曾从盛
胡伟芳, 张永勋, 王维奇, 闵庆文, 章文龙, 曾从盛**
联合梯田农业文化遗产地景观特征与景观资源利用*
胡伟芳1, 张永勋2, 王维奇1, 闵庆文3, 章文龙1, 曾从盛1**
(1. 福建师范大学地理科学学院 福州 350007; 2. 中国农业科学院农业经济与发展研究所 北京 100101; 3. 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 北京 100101)
福建尤溪联合梯田是一个持续了1 300多年的农业文化遗产系统, 然而随着工业化的不断发展, 其社会-经济-自然复合生态系统的稳定机制已经不适应生产力发展的要求, 景观生态系统正面临不可持续的威胁。本文运用景观生态原理和方法, 分析联合梯田景观指数和景观空间格局, 研究景观资源现状, 并提出景观资源开发利用的保护对策。结果表明: 1)林地和耕地是联合梯田的景观优势类型, 分别占总景观面积的67.93%和20.40%。林地的景观破碎度(0.05)和斑块数目(83个)较低, 体现森林覆盖度较高且分布较集中。耕地的斑块数目(1 369个)、斑块密度(1 327个×km-2)、边缘密度(89.91 m×hm-2)、景观破碎度(0.75)和景观形状指数(50.85)均最大, 体现耕地面积破碎化、形状多样化及边界复杂的特征。2)联合梯田形成“水源林-聚落-梯田-复合景观”的垂直立体分布格局, 具良性生产功能、宜居功能、水土保持功能和美学功能。3)联合梯田发育了丰富的景观资源, 但仍存在较多景观资源破坏及未能深刻挖掘利用的问题, 使联合梯田文化遗产地陷入“景观资源闲置-遗产地贫困-人口流失-梯田生态景观破坏-景观资源消失”恶性循环。4)未来应重点恢复与改造梯田景观, 建立相应的补偿机制, 发展生态农业、第二产业, 发展农业文化遗产旅游和生态旅游,促进梯田景观复兴及传统文化的现代回归。
农业文化遗产; 联合梯田; 景观格局; 景观资源; 景观生态; 景观保护
高效农业技术的广泛使用提高了农业生产效率、粮食产量, 但同时也带来环境污染[1]、生物多样性减少[2]、食物安全等问题[3]以及传统农业文化和农业景观逐渐消失等负面效应[4]。梯田景观是自然环境与人类活动相互作用的产物[5], 它使山地农作区的田间水土较大限度地得以保存[6], 是山地丘陵区比较利于水土保持的土地利用方式之一, 具有重要的文化价值和景观价值, 能产生显著的生态效益、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7]。同时, 梯田作为人工生态系统, 缺乏人工维护后容易造成田埂崩塌及水渠堵塞, 引发土壤侵蚀和水土流失[8], 进而引起土地资源减少、土地退化、生产力下降和贫困面加大等一系列生态、经济和社会问题, 引起经济学、社会学、地理学和生态学相关学者的关注[9]。
景观包括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自然景观是生物的栖息地, 也是人类的生存环境, 它整合和浓缩了特定地域上诸多自然要素和人文现象间的内在联系, 具有高度的综合性和明显的地域性[10]。人文景观是自然与人为作用的产物, 它表达了人与自然环境之间的一种长期而亲密的关系[11]。从景观视角挖掘出格局信息与生态环境脆弱性之间的内在关联性, 建立起景观信息与区域生态环境响应之间的联系, 则可从更广、更高层面上来分析与评价区域环境问题, 为区域生态环境的建设提供新的研究方法与思路[10]。目前较多的研究仅局限于景观格局的分析[10,12], 或仅局限于景观资源的调查现状[13], 而景观格局与景观资源利用耦合关系的研究较少[14]。通过分析梯田景观的生态技术, 运用景观生态原理和方法, 结合地区特征及梯田景观的需求和挑战, 促进景观资源的修复与开发利用, 对实现当地社会经济与自然环境的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意义[15]。
联合梯田农业文化遗产地作为中国亚热带山地传统农耕文化的缩影, 迄今已有1 300多年的历史, 其“水源林-聚落-梯田-复合景观”分布格局形成独特的物质流和能量流。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 梯田原有的社会-经济-自然复合生态系统的稳定机制已经不适应生产力发展的要求, 必须重新构建稳定机制以维护梯田景观生态平衡。基于此, 本研究运用景观生态原理和方法, 分析联合梯田景观指数和空间分布格局, 研究景观资源现状, 并提出景观资源开发利用的保护对策, 以期为梯田农业文化遗产保护及制定相关政策制度提供参考。
1 研究区概况
联合梯田农业文化遗产地位于福建省尤溪县(117°48¢30²~118°40¢E, 25°50¢36²~26°26¢30²N), 总面积3 425.3 km2, 以山地和丘陵为主(约90%)。联合乡作为联合梯田农业文化遗产地核心区, 是重点保护区。本文选取遗产地重点保护区为研究对象, 面积约169.5 km2, 区内人口2.1×104人。区内属亚热带海洋性季风气候, 年平均气温15.8~19.6 ℃, 无霜期280 d, 年平均降水量1 600 mm, 且降水集中在5—9月, 平均蒸发量约1 313.4 mm[16-17]。森林、梯田和村庄等组成的梯田复合生态系统景观结构相对复杂, 生物多样性丰富, 共有动物158种, 植物369种, 常见微生物20种。区内具有较强的生态系统服务功能, 如林地的水源涵养功能(涵养水源量约439.49×108m3)、水土保持功能(土壤保持量约4.04×107t)、调节气候功能(固碳总量约8.15×104t、释氧总量约5.99×104t)和病虫草害防治功能。
2 研究方法
景观指数可以使空间数据获得相对的统计性质, 定量描述及监测景观空间结构随时间的变化。一般而言, 破碎度高的景观水土保持较差[18]。为揭示联合梯田农业文化遗产地的景观指数特征(包括斑块组成、破碎度、复杂程度和斑块变化方向等), 选取斑块类型面积(CA)、斑块面积百分比(PLAND)、斑块边缘密度(ED)、斑块数目(NP)、斑块密度(PD)、斑块邻接边长度百分比、邻接边数目百分比等景观格局指数作为表征指标[10,12]。研究所用数据包括联合梯田农业文化遗产地土地利用数据(全国第2次国土资源调查)。采用Fragstats 3.3软件分析景观格局指数, 基于ArcGIS 9.3软件数据分析和叠加计算各类型间的邻接边长度和数目百分比。
虽然景观指数可以使空间数据获得相对的统计性质, 但是越来越繁杂的、基于数理统计或拓扑计算公式生成的各类景观指数并不能完全揭示真实景观的结构组成、空间形态和功能特征, 这也是景观生态学家所关注的重要问题[18]。因此, 基于景观指数的分析, 对研究区景观资源的类型、分布、利用与保护现状进行实地考察, 剖析了景观资源利用与景观生态保护的耦合关系。
3 结果与分析
3.1 景观格局
景观斑块类型格局指标分析表明, 林地和耕地为联合梯田重点保护区的优势景观类型, 二者的斑块面积分别占总景观的67.93%和20.40%, 其他景观类型的比例较低(表1)。林地的最大斑块占总景观面积的30.73%, 而景观破碎度(0.05)和斑块数目(83个)较低, 即森林覆盖度较高且分布较集中。耕地的面积仅次于林地, 但斑块数目(1 369个)、密度(1 327 个×km-2)、边缘密度(89.91m×hm-2)、景观破碎度(0.75)和景观形状指数(50.85)均最大, 体现耕地面积破碎化、形状多样化及边界复杂的特征, 表明耕地景观受人为影响最大。水域的景观面积较小, 仅占总景观的0.86%。由景观类型的邻接边数目和长度百分比可得, 耕地与裸地、建筑用地、水域、林地和园地紧密分布; 林地与耕地、园地和采矿用地相邻分布; 建筑用地与耕地、林地和裸地相邻布局(图1)。
从景观垂直立体分布来看, 联合梯田的分布格局为“水源林-聚落-梯田-复合景观”(图2)。在此格局上, 建立了一套良性的生态系统, 形成了典型的地域性特质。水源林下渗蓄水, 通过地下径流, 以山泉和溪流的形式流入梯田, 逐级灌溉耕地, 发挥水资源的最大利用效率。聚落主要布局在山腰, 邻近耕地, 便于人们对梯田的管理。在地形较为平缓的山谷, 出现林地、园地、聚落、河流和梯田交互聚集分布的复合景观。联合梯田农业文化遗产地的“水源林-聚落-梯田-复合景观”布局兼具良性生产功能、宜居功能、水土保持功能和美学功能。
表1 联合梯田重点保护区景观斑块类型格局指标
A: 耕地; B: 裸地; C: 建筑用地; D: 水域; E: 林地; F: 园地; G: 采矿用地。A: farmland; B: bare land; C: construction area; D: water area; E: forest land; F: garden plot; G: mining lease.
图2 联合梯田重点保护区垂直景观分布格局
3.2 景观资源现状
联合梯田农业文化遗产地在亚热带山地中发育了景观资源(表2)。地文景观、生物景观、天象与气候景观主要分布在山顶和山腰; 遗址遗迹景观、建筑景观在区内散点分布; 人文景观以村庄为中心聚集分布。其中, 梯田景观、古民居和宗教古建筑吸引了部分游客参观, 发挥了一定的景观资源的价值。然而, 由于缺乏合理的规划开发与保护, 较多景观资源价值仍得不到充分利用, 并存在生态问题(表2)。一方面, 景观资源受到破坏。例如部分地文景观缺少保护措施, 在自然和人为作用下, 存在景观被破坏的风险。部分遗址遗迹, 如古陶片遗址和南宋古桥, 由于没有划定明显界限, 缺乏保护措施, 其资源价值得不到应有的发挥。一些传统的闽中民居已荒废, 或拆毁改建, 使当地建筑特色元素正在逐渐消失。此外, 梯田是联合梯田文化遗产地的核心景观与文化载体, 然而由于青年劳动力的外流, 部分距离聚落较远的梯田出现撂荒现象, 以及缺少人工维护的梯田出现田埂坍塌、水渠堵塞和水土流失的现象。另一方面, 景观资源缺乏挖掘利用, 使联合梯田陷入恶性循环。如表2所示, 联合梯田多种景观类型, 景观资源相当丰富。然而, 目前这些资源价值缺乏深刻挖掘与开发。部分人文景观价值缺乏进一步的挖掘, 导致其资源得不到有效利用, 如传统的闽西山歌、闽剧、灯会和庙会等。同时, 当地农民在农闲时间难以就业, 以及源于本地的收入十分有限, 从而导致当地人口大量外流。“丰富的景观资源”与“梯田生态景观无人维护”并存的尴尬局面, 使联合梯田陷入“景观资源闲置-遗产地贫困-人口流失-梯田生态景观破坏-遗产地贫困-人口流失-景观资源消失”的恶性循环状态。
表2 联合乡景观资源统计、分布与现状
4 讨论
4.1 景观生态格局与景观稳定性关系分析
联合梯田农业文化遗产地的“水源林-聚落-梯田-复合景观”的景观分布格局与哈尼梯田的“森林-村庄-梯田”[19]和菲律宾科迪勒拉高山水稻梯田的“森林-木涌-聚落-梯田-水系”[15]的景观格局和生态功能相似。梯田依托山体, 因地制宜, 形成独特的物质流和能量流。这种景观分布格局集“生产”、“生活”和“生态”三位一体, 兼具良性生产功能、宜居功能、水土保持功能和美学功能。与哈尼梯田和科迪勒拉高山水稻梯田相比, 联合梯田的海拔差相对较低、坡度较缓, 土地资源得到较大程度的开发利用, 形成林地、园地、聚落、河流和梯田交互聚集分布的复合景观。研究区的林地面积占总景观的67.93%, 且景观破碎度和斑块数目较低(表1), 意味着研究区的森林覆盖率较高且分布集中, 这对区内的水土保持具有重要的生态意义。天然降水以地下水的形式在林地蓄集, 再以溪流、山泉的形式流入山间的村庄和梯田, 有效降低水土流失, 减少洪涝、干旱灾害对农作物生产的影响。
景观格局分析表明, 联合梯田核心区以梯田为主的耕地景观破碎度最高(表1)。依据等高线修筑成条状阶台式或波浪式断面的梯田, 并被灌溉渠道和道路等切割, 导致梯田的面积破碎化、形状多样化且边界复杂。梯田作为人类对地貌系统干扰的产物, 迫使地表发生演变, 这种干扰实际上是增加了生态风险[8]。一般而言, 景观破碎度越高, 景观格局趋向复杂化, 景观结构不稳定性增加[20], 景观水土保持较差。然而, 联合梯田农业文化遗产地的梯田生态系统在1 300多年的历史中, 维持着独特的物质流和能量流, 形成良性循环的景观生态系统。景观格局指数和景观生态的不匹配性在景观分析中常会出现[18],研究区的耕地景观格局指数和景观生态的耦合性较低主要源于梯田本身的性质与人为管理的投入。一方面, 梯田本身是通过改变地表微地形来增加地表土壤入渗能力, 通过分级截流、分散蓄水, 实现水资源的重新分配, 最大限度地降低地表与土壤内径流量, 提高坡面降水资源利用率[6], 蓄水效益为67.6%, 保土效益为85.0%, 以发挥梯田的“隐形水库”的集雨功能, 有助于防止水土流失及促进土壤形成和发育, 对保持水土、维持系统稳定具有重要作用[21-24]。另一方面, 景观格局定量化指标所表征的意义在人工景观与自然景观之间存在的差异与二者的景观维持机制有关。自然生态系统景观格局的演化源于生态系统各要素之间的相互作用, 属自然界的自发性演化, 而人工生态系统的景观格局(稳定或变化)决定于人类活动。对于联合梯田而言, 其景观格局稳定性与梯田农业生产是否得以继续与传统生产方式是否传承关系密切。由于梯田的形成、管理与维护需要投入适当的劳动力, 其生态风险的大小与劳动力投入密不可分。耕地与裸地、建筑用地、水域和林地布局邻近, 因而物质和能量交换较频繁。如建筑用地与耕地紧密相邻, 方便人们对梯田的管理; 水域依梯田分布, 方便农业生产灌溉。人类有目的地改变梯田水土资源的空间分配规律, 有利于促进梯田蓄水、保土和保肥。
4.2 生态景观保护与景观资源利用的关系
梯田是联合梯田文化遗产地的核心景观与文化载体, 正面临多方面的威胁。由于研究区以单一的传统农业生计模式为主, 农民的经济收入低, 使得当地年轻劳动力流向经济更发达的地区, 老人和儿童成为留守的主要群体, 出现青壮年等主要劳动力短缺等现象[25], 使耕地大量抛荒。弃耕后的梯田景观由于缺少人工维护, 使得其原有的景观维持机制遭到破坏, 造成田埂崩塌、水渠堵塞, 导致土壤侵蚀和水土流失, 进而土地退化和地质灾害增加[8], 因此造成梯田景观破坏, 梯田景观生态的可持续发展受到制约。另外, 外来农作物品种的引入、农药化肥的过度使用, 使局部地区耕地土壤施肥管理与土壤质量不匹配[16], 破坏梯田的生态环境, 导致梯田的生物多样性及景观生态可持续性受到挑战。
尽管联合梯田拥有丰富的景观资源, 但大部分景观资源缺乏深刻挖掘与利用(表2)。因而, 联合梯田陷入“景观资源闲置-遗产地贫困-人口流失-梯田生态景观破坏-遗产地贫困-人口流失-景观资源消失”的恶性循环状态。联合梯田生态景观是当地人们世世代代努力创造并维护的人工生态系统, 是传统农业社会人与环境和谐相处的产物, 有其与农业时代相适应的社会-经济-自然复合生态系统的稳定机制。但是进入工业时代, 这种稳定机制已经不适应生产力发展要求, 必须重构新的社会-经济-自然复合生态系统的稳定机制。梯田景观价值多样性的开发与利用是构建新稳定机制的关键环节。景观资源的开发利用将使原来处恶性循环的不稳定机制转换成新的稳定机制, 即“景观资源开发与利用-遗产地就业与经济增长-外流人口减少-梯田生态景观稳定-景观资源被重视和保护-景观资源开发与利用”的良性循环状态, 使梯田人工生态系统的景观格局和景观生态可持续发展。联合梯田生态景观保护与其景观资源价值开发利用相互依赖, 共生共存。
4.3 景观保护策略
联合梯田作为中国重要农业文化遗产地之一, 近些年景观生态保护与景观资源利用开始受到重视, 当地政府和农户陆续开展保护农业文化景观的工作, 如: 制定《尤溪联合梯田文化遗产保护与发展管理办法》, 成立保护与开发领导小组, 举办“尤溪县联合梯田民俗文化旅游节”, 制定农业复耕的补偿措施, 鼓励农户复耕荒废的梯田, 成立云山村联合梯田种养农业专业合作社等, 并初步取得较好的成效, 但仍存在不足。当前, 联合梯田农业文化遗产地面临的主要问题是如何维持梯田景观生态的可持续发展, 以及如何深刻挖掘遗产地的景观资源, 促进梯田景观复兴及传统文化的现代回归。未来应重点发挥人的经济性和能动性, 维持景观资源的可持续性。保护农业文化遗产的同时, 要发展经济, 使当地居民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 吸引年青一代有信心留守保护和传承农业文化遗产。同时, 充分开发景观资源, 其产生的经济效应也会推动当地居民主动维护景观资源。主要提出以下几点措施: 1)梯田景观恢复与改造。梯田是联合梯田文化遗产地的核心景观。应修复坍塌的梯田围堰, 鼓励和资助当地居民恢复“稻鸭共作”、“稻鱼共作”、“稻螺共作”、“浮萍肥田”等传统稻作体系。鼓励发展生态农业, 提高农产品的产量和质量, 提高农户的收入。申请地理标志认证、有机产品认证以提高传统种植农产品的价格, 这是一种可持续的、经济潜力巨大的方式, 从而保证农民总收入的提高[4]。2)适当发展第二产业, 鼓励企业参与传统工艺品的产业化, 融合梯田农业文化元素, 创新与发展农耕文化工艺品。同时, 对当地农产品进行精加工, 延长产业链, 提升产品价值, 促进当地居民增加收入。3)在保证遗产地景观可持续发展的前提下, 适当发展农业文化遗产旅游和生态旅游。充分利用遗产地的景观资源, 结合乡土文化和民俗文化, 鼓励发展农业文化旅游, 鼓励农户经营“农家乐”, 充分发挥农业文化遗产地的观光、休闲、教育和体验的功能[26], 在增加农户收入的同时, 提高农户对农业文化遗产的认知态度——历史认同、现实认同、情感认同及行为认同[27], 增强农户保护农业文化的自觉性, 并加入反哺农业景观生态和资源的保护行动。同时, 文化遗产旅游市场与整个大众旅游相比, 目标受众的年龄层次更高, 受教育更好, 经济更富裕[28]。因此, 应充分利用中国重要农业文化遗产地这一名片, 结合闽台农业文化渊源, 以海峡农业文化遗产旅游为主题, 使之成为国际知名的农业文化遗产旅游目的地和富有特色的农业文化遗产旅游中心[25]。4)建立相应的补偿机制。应根据当地居民的受偿意愿、支付意愿和发展权限制的损失, 建立适当的补偿机制, 包括补偿的标准、方式和途径[29], 鼓励农户使用传统农耕知识与技术耕种, 激励农户保护森林、梯田及灌溉系统, 促进梯田景观复兴及传统文化的现代回归。
5 结论
1)联合梯田农业文化遗产地的“水源林-聚落-梯田-复合景观”垂直立体分布格局, 形成独特的物质流和能量流, 集“生产”、“生活”和“生态”三位一体的布局, 兼具良性生产功能、宜居功能、水土保持功能和美学功能, 发育了丰富的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资源。
2)景观格局指数结果表明联合梯田林地面积较大且分布较集中, 生态系统稳定; 而耕地呈面积破碎化、形状多样化、边界复杂的特征, 生态系统不稳定。但历史事实表明, 联合梯田生态系统是稳定的, 景观格局指数和景观生态的不匹配性表明景观生态分析方法并不完全适用于人工生态系统稳定性分析, 其生态稳定性与人工生态系统的格局、功能和人类活动有关。
3)联合梯田景观正面临多方面威胁, 同时景观资源缺乏挖掘利用。“丰富的景观资源”与“梯田生态景观无人维护”并存的尴尬局面, 使联合梯田陷入“景观资源闲置-遗产地贫困-人口流失-梯田生态景观破坏-景观资源消失”的恶性循环状态。通过景观资源的有序开发利用可扭转原来处恶性循环的不稳定机制, 即“景观资源开发与利用-遗产地就业与经济增长-外流人口减少-梯田生态景观稳定-景观资源被重视和保护-景观资源开发与利用”的良性循环状态。
4)未来应重点发挥人的经济性和能动性, 发展生态农业、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建立相应的补偿机制, 恢复与改造梯田景观, 在保证遗产地景观可持续发展的前提下, 适当发展农业文化遗产旅游和生态旅游, 维持景观资源的可持续性, 促进梯田景观复兴及传统文化的现代回归。
致谢 感谢联合梯田农业文化遗产地的村民与村委干部对本次景观资源现状调查给予的积极配合与支持, 在此表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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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ndscape characteristics and utilization in agro-cultural heritage systems in Lianhe Terrace*
HU Weifang1, ZHANG Yongxun2, WANG Weiqi1, MIN Qingwen3, ZHANG Wenlong1, ZENG Congsheng1**
(1. School of Geographical Sciences, Fujian Normal University, Fuzhou 350007, China; 2. Institute of Agricultural Economics and Development, Chinese Academy of Agricultural Sciences, Beijing100101,China; 3. Institute of Geographical Sciences and Natural Resources Research, Chinese Academy of Sciences, Beijing100101, China)
Lianhe Terrace in Youxi County, Fujian Province is an important Agricultural Heritage System (AHS) that is over 1 300 years old. Lianhe Terrace AHS consists of “forest-settlement-terrace-composite landscape” pattern established by the ancestors. Abundant landscape resources have been developed in this subtropical mountain area, including physiographic landscape, biological landscape, astronomical and climate landscape, relic landscape, architectural and engineering landscape, and folk-culture landscape. However, the stability mechanism of social, economic and natural compound ecosystems has failed to adapt to the requirements of productivity development with industrialization, and the landscape ecosystems have faced with threats of unsustainability. Analysis of landscape characteristics using the theory and methods of landscape ecology, study of the status of landscape resource utilization, and conservation strategies of landscape resources in Lianhe Terrace AHS were conducted in this study. Results showed that: 1) Forest land and farmland were the dominant landscape types, accounting respectively for 67.93% and 20.40% of the total landscape area. Landscape fragmentation and number of forest patches were relatively low, 0.05 and 83, respectively. This suggested that forest cover was high with a relatively concentrated distribution. The largest number of patches (1 369), patch density (13.27 patches×km-2), edge density (89.91m×hm-2), landscape fragmentation (0.75) and landscape shape index (50.85) in farmland indicated fragmentation, diversification and complex boundary conditions in the region. 2) The vertical distribution of landscape patterns in the key protected areas of Lianhe Terrace AHS was “forest-settlement-terrace-composite landscape” pattern. The sets of virtuous ecological systems and typical regional traits were well established. This landscape pattern functioned at optimum yield, livability, soil and water conservation and aesthetic. 3) Abundant resources (including natural and cultural landscape resources) were developed in Lianhe Terrace AHS. However, some terraced fields were abandoned due to youth labor emigration in search forwork elsewhere. This led to terraced field collapse, canal jam, and both water and soil erosion. Furthermore, some landscapes were destroyed by natural or artificial factors such as historic sites of ancient pottery piece (more than 3 000 years) and Shuiwei Bridge (the Southern Song Dynasty). In addition, some humanistic landscape resources such as Min Opera, Temple Fair of Fuhu Rock and Lantern Festival lacked further utilization. That led to avicious circle of idle landscape resource, poverty, population loss, destruction of landscape ecology, and landscape resource disappearance. 4) The unstable mechanism of the vicious cycle was reversible through reasonable exploitation of landscape resources. Several strategies were proposed, including damaged forestland restoration, establishment of corresponding compensation mechanisms, development of eco-agriculture,secondary industry, agrocultural heritage tourism and ecological tourism. It all aimed at establishing a sustainable ecosystem of terraced artificial ecosystems and the integration of protection of terraced ecological landscapes and utilization of landscape resources. This will benefit the rehabilitation of terraced landscapes and agricultural cultural heritage.
Agricultural heritage; Lianhe terrace; Landscape pattern; Landscape resource; Landscape ecology; Landscape reservation
, E-mail: cszeng@fjnu.edu.cn
Apr. 4, 2017;
Jul. 25, 2017
10.13930/j.cnki.cjea.170286
S151.9
A
1671-3990(2017)12-1752-09
曾从盛, 研究方向为湿地生物地球化学循环、生态-地理过程与功能。E-mail: cszeng@fjnu.edu.cn
胡伟芳, 研究方向为自然资源与环境。E-mail: weifanghyx@163.com
2017-04-04
2017-07-25
* This research was funded by the National Natur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China (41571287, 31000209), the Funds forGlobally Important Agricultural Cultural Heritage Declaration by Youxi County of Fujian Province, and the Program for Innovative Research Teams of Fujian Normal University (IRTL1205).
*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41571287, 31000209)、福建省尤溪县人民政府委托项目“全球重要农业文化遗产申报书”和福建师范大学校级创新团队项目(IRTL1205)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