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空间攻防领域最新发展
2017-12-08北京空间科技信息研究所
刘 韬 (北京空间科技信息研究所)
美国空间攻防领域最新发展
刘 韬 (北京空间科技信息研究所)
New Development in American Counterspace Area
1 政策反省
当2010年6月奥巴马政府发布美国《国家航天政策》(NSP),许多研究者指出了新版《国家航天政策》与布什总统发布的旧版《国家航天政策》的不同,尤其是涉及国家安全航天方面的不同。旧版由于单边主义和攻击性被批评,而新版正相反。可以说,《国家航天政策》和2011年《国家安全空间战略》(NSSS)语气比较缓和,被研究者认为是“战略克制”(strategic restraint),它被某些研究者定义为“放弃进攻能力以期缓和与盟友和敌人关系的行为”。
在科罗拉多举办的2015年空间研讨会上,美国空军部长黛博拉·李·詹姆士(Deborah Lee James)表示“我们必须为潜在冲突可能从地面延伸到空间做好准备”,暗示奥巴马政府“战略克制”战略的调整。
然而,2014年开始,美国国家安全空间政策似乎出现了重大转变。尽管官方并没有更新《国家安全空间战略》,但鉴于中、俄持续进行空间攻防能力的试验,并在2013年取得质的突破,有官员表示,“战略克制”战略已经失败。目前,美国正积极应对这些挑战,参议院武装部队委员会(SASC)主席约翰·麦凯恩(John McCain)称之为“空间攻防领域的反省”(counterspace awakening)。
2 导火线
反卫星武器(ASAT)在冷战时就已存在,但当时的军事和情报空间系统主要用于战略目的,在涉及使用反卫星武器时,美苏双方均保持一定程度的克制,反之就会失稳。随着常规战争对空间系统的依赖越来越大,这种局势发生了变化。
2001年,美国国会要求评估美国国家安全空间管理和组织机构,对卫星的依赖逐渐加深和卫星本身的脆弱性的担忧,以及攻击卫星系统的可能性,被描述为“空间珍珠港”。2007年以来的多次攻防能力试验,使美国确信“空间珍珠港”事件在不远的未来发生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直到最近,大多数专家仍主要关心低轨的空间资产,低轨是大多数战术空间资产的运行轨道。而战略卫星多数部署在地球静止轨道(GEO)或大椭圆轨道(HEO),例如早期预警卫星和战略通信卫星,由于这些资产与核战的紧密联系,美国过去存在着一种固有甚至盲从的认知—地球静止轨道和大椭圆轨道卫星不会被攻击。这种认知已经在2013年发生了改变。
3 反应
由于公开信息的缺乏,以及这些项目的双重使用性质,不可能不激进地认为这些项目背后的真实意图。不论是什么意图,美国国家安全空间委员会的某些委员称其为“无声的恐怖”。这些关注形成报告提交给了总统奥巴马,他认为这种态势完全不可接受,并命令为这种态势作好准备。这导致了2014年国家安全委员会的《空间战略态势评估》(SPR),该评估是保密的,旨在评估当前的威胁环境并为减少美国的脆弱性提出行动建议。空间战略态势评估的输入来自参联会、国防部和有关部门,根据负责采办的空军副部长办公室空间项目主任罗杰·蒂格少校(Roger Teague)表示,该评估得出3个主要结论:空军必须能够识别空间威胁;保证空间能力能够抵挡敌对攻击;必须能够打击敌人瞄准美军的空间能力。
条令和部队文化的变化
20世纪80年代初期开始,军民双方专家均试图系统地分析空间环境的作用和军事行动对空间环境的利用方式。涉及这方面的研究有很多学派,一个极端认为,空间是避难所,军用卫星用于在核力量之间维持平衡,空间没有进攻性能力被部署,没有必要冒在空间开战的风险而丢失从空间资产获得的利益。另一个极端认为空间是高地,未来战争的结果由空间决定,因此必须拥有全维空间作战能力,包括天对地攻击武器。生存性学派突出空间系统对于支持地面作战的价值,但也考虑其固有脆弱性;控制学派认为空间战不可避免,有必要确保自由行动,且拒止敌人使用空间,这需要防御和进攻能力。
尽管美国政府从未认可这些学派的观点,或公开参与讨论,但美国官方最近的声明暗示美国政府同样从这些观点考量空间,并在近期倾向于控制学派。最好的证据是国防部部长阿什·卡特(Ash Carter)在2016年4月参议院拨款委员会的听证会陈述上表示,“尽管之前空间被视为避难所,正在显现的新威胁已经清楚地表明空间不是避难所,必须为延伸到空间的冲突做好准备。”
在参议院武装部队委员会上,战略司令部(USSTRATCOM)司令约翰·海腾(John Hyten)表示,如果现在把空间域视为作战域,军队就必须相应的采纳这种思维。空间是像陆、海、空、网空一样的作战域,美国必须把对空间的思维方式、作战方式和彼此之间的描述方式正常化。鉴于很多原因,空间的确是独特的,但其他作战域的作战概念同样适于空间。
这一表述最恰当的反映出美国关于空间活动的军事思维变化。不再视空间为无冲突的环境,过去部队仅仅需要考虑自然因素,但作战域不仅要考虑自然因素还要考虑对手的威胁。尽管美国的领导者已经得出这样的结论,但作战部队还没有认识到这一结论。目前,军方正在努力贯彻这一思想。2016年6月,空军航天司令部(AFSPC)当时的司令约翰·海腾签发《建设“航天任务部队”,打造未来太空战士》白皮书。白皮书中写道:在新形势下,为确保部队做好作战准备,美国空军航天司令部必须转变自身文化,掌握相关知识和技能,从而使我们的航天部队能够在全球太空公域中畅通无阻,并在必要时实施自卫。
“航天任务部队”建设工作有2条主线,即作战训练和部队编成。第一条主线是实施“天勤人员战备计划”(RSP),提升部队在动态多变的威胁环境下遂行作战司令部指挥官赋予的作战任务的能力。这条主线的核心是“高级训练”(AT),它是一套正式的训练要求,旨在提高“航天任务部队”在对抗、受损和受限(CDO)环境下遂行作战任务的知识和技能。第二条主线是部队编成,是以空军其他作战部队为参照标准,调整部队编成和指挥控制结构,以增进与其他作战部队间的相互了解,使作战指挥官能够掌握“航天任务部队”可用兵力和战备水平等信息。为了有效实施“天勤人员战备计划”,应保证部队有充足的驻地整训时间。
技术能力方面的变化
为了满足对抗、受损和受限的作战环境带来的挑战,美国在保护重要空间资产的新技术上投入极大,在2016-2020财年预算中,国防部从某些项目上抽调50亿~80亿美元投入空间防护领域。
空间态势感知
美军最重要的能力之一是对空间目标进行探测、跟踪、识别和编目,这称为空间态势感知(SSA)。美国认为,空间态势感知不仅用于跟踪空间碎片和发布撞击预警,更为重要的是探测类似于中、俄在2010、2013和2014年实施的机动与接近操作(RPO)。根据美国参谋长联席会2013年5月更新的《空间作战》联合作战条令,空间态势感知是执行空间作战的基础。
尽管美国空间监视网(SSN)是世界上最先进的空间态势感知系统,但其地理分布仍然存在覆盖不全面的问题,并且已服役很长时间。为了应对挑战,美国空军将空间监视望远镜(SST)转移到澳大利亚西部地区埃克斯茅斯(Exmouth)附近的哈罗德E霍尔特(Harold E Holt)海军通信站,以更好地覆盖南半球。将在南太平洋部署S频段的“太空篱笆”(Space Fence)雷达系统,其分辨率大幅度提高,将在2018年服役。
一杭抚摸着雪萤的头,凑到她耳边悄声说:“我把记事本藏在床下的一双统靴里,你拿到证据立刻报警!”雪萤惊得张大了嘴,一杭赶紧示意她不可声张,她狠狠地掐了一杭一把,“这多危险啊?”一杭说:“没事,我想法拖住他,等警察一来,一切都好了。”
“地球同步轨道空间态势感知计划”(GSSAP)卫星系统是另一个非常重要的系统,它具有高机动能力,目前已完成4星组网,用于观测地球静止轨道目标。空军航天司令部前任司令威廉·谢尔顿(William Shelton)称其为“空间近邻监视”。“地球同步轨道空间态势感知计划”主要用于威慑美国的对手进行地球静止轨道的敌对行动。约翰·海腾在斯坦福大学的一次演讲称,我们公布“地球同步轨道空间态势感知计划”系统,就是让全世界知道美国这种能力,地球静止轨道卫星是世界上最具价值的资产,美国每天都密切关注这些资产,在该轨道上突袭美国的行动无法得逞。
弹性
美国新战略的另一个重要方面是使空间系统更具弹性,在对抗环境下使空间系统能够持续作战。在空间战略态势评估之前,美国已经认识到了弹性的重要性。起初,美军非常强调“分散”(disaggregation)的概念,空军航天司令部在2013年发布了《弹性和分散式空间体系白皮书》,空军航天司令部定义其为将天基任务、功能和遥感器分布在多种系统上,横跨1个或多个轨道面、平台或作战域。空军航天司令部承认过去和当今的空间系统没有考虑到潜在的威胁,因此设计出来的卫星搭载很多有效载荷以满足一系列需求,是大型、复杂和昂贵的。但是,在对抗的空间环境下,这种系统非常脆弱,会成为敌人意欲攻击的目标。这种发展思路是不可持续的,空军航天司令部急切的在空间系统设计中增强分散的作用。
但是在空间战略态势评估之后,关于“分散”的作用被弱化了,实际上,美国聚焦于更多的增强弹性的方法。在参议院武装部队委员会的陈述中,约翰·海腾表示,分散不是目标。
为了澄清弹性的内涵,负责国土防御和全球安全的国防部副部长办公室于2015年9月发布了有关弹性的第二版白皮书,明确了6个提升空间系统弹性的方法:功能分离(disaggregation)、节点分散(distribution)、手段多样(diversification)、冗余备份(proliferation)、主被动防护(protection)和伪装欺骗(deception)。这些方法可以单独也可以合并使用,以实现作战任务保证。
问题在于美国如何实施这些提高弹性的措施。2016年,美国空军航天司令部提出“空间组织愿景”(SEV),旨在使其空间系统适应威胁环境。在宣布“空间组织愿景”时,美国空军航天司令部强调涉及国家安全的空间部门应该明确对于空间域越来越多的威胁需要做出什么样的常态化反应。“空间组织愿景”还引入“弹性能力”概念,它的含义是航天部队对全部的已知威胁做出反映的能力,以及反击未来威胁的速度,并且能够持续为联合作战部队和同盟部队提供空间效能。“弹性能力”将用于规划和管理未来空间系统,并取代功能可用性指标,因这一指标无法充分解决对空间系统的威胁。
具体措施包括将未来早期预警卫星和通信卫星的战略和战术功能分散,同时,增强现有系统的轨道机动能力和推进能力,减少中等级项目的成本和研制时间,增强空间态势感知和战场管理能力。此外,还包括与商业和盟友的合作,有利于在“节点分散”、“手段多样”、“冗余备份”方面提升弹性。2014年9月,国防部和战略司令部发布“联合空间作战”(CSpO)倡议,美国、澳大利亚、加拿大和英国签署了该备忘录,旨在加强威慑力,提高弹性并优化资源。新西兰于2015年10月加入,并组织了第一次“联合空间作战”正式会议。
进攻能力
当前的美国国家安全空间政策的一大问题是是否进行任何进攻型能力的发展以应对空间作战。鉴于许多空间系统固有的双重能力,以及美国乃至国际上对“空间武器”(space weapon)、“空间中的武器”(weapon in space)和“空间武器化”(weaponization of space)这些术语定义的争论,这一问题很难解答。在评论这方面能力时,美国官方要么含糊其辞,例如使用进攻型空间控制或主动防御,要么不愿意评论。最近约翰·海腾告知参议院武装力量委员会,美国需要发展进攻系统以对对手发展空间攻防能力进行回应。
然而,美国官方仍强调没有兴趣将战争引入空间域,因为这样做将带来重大损失。但对美国空间系统的攻击是不能容忍的,将招致在其他领域的报复,也包括非军事手段的报复。约翰·海腾在2015年的一次采访时表示,美国已发展进攻能力,仅发展不会产生空间碎片的进攻系统。目前已知的系统包括反卫星通信系统和宙斯盾导弹防御系统(BMD)。美国2008年使用宙斯盾舰发射标准-3导弹摧毁了一颗报废的、名为国家侦察局发射-21(NROL-21)的卫星。这次反卫星试验由于被摧毁的卫星轨道较低,没有产生持久的空间碎片。美国标准-3ⅡA型拦截弹拥有更远的射距,可以覆盖所有低轨卫星。
机构与管理调整
空间态势评估的结论不仅引发了军事思维变化和技术能力革新,而且引发了新机构的成立与管理结构的调整,以保障美国空间安全。最引人注目的是成立国家空间防御中心(NSDC),之前称为跨机构联合空间作战中心(JICSpOC)。2015年9月,联合空间作战中心(JSpOC)成立,旨在发展、测试、验证和集成新的空间系统战术、战技和战规,以支持国防部和情报界的行动。
国防部副部长鲍勃·沃克(Bob Work)的描述更加直白:在攻击威胁下,联合空间作战中心用于执行空间体系的战场管理和指挥控制。空间体系必须能够抵御这些攻击,并为依靠它们的联合部队提供空间支持,2016年11月,美国国家空间防御中心开始运行,该中心的重点是容纳了军方和情报界。传统上,军方和情报界是彼此独立运行,拥有各自不同的目标、任务和用户。军方的航天项目称为“白色航天”,是保密的但是公众可获知这些项目。情报界的航天项目称为“黑色航天”,是高度保密的。国家侦察局(NRO)是运管情报界航天项目的主要机构。相比军方的航天项目,情报界的航天项目严格保密。
情报界起初对与军方进行空间系统的联合指挥与控制不感兴趣,美国国家侦察局拒绝建立国家空间防御中心超过1年,但最终迫于压力。鉴于美国国家侦察局是长期的保密单位且独立运作,而此次联合的信号体现出美国对空间资产所面临威胁的重视程度。另一个组织机构创新是联合空间条令与战术论坛(JSDTF),同样包括军方和情报界,由战略司令部司令和美国国家侦察局主管联合出任主席。该论坛每季度组织一次会议,旨在增强空间领域合作,协调军方和情报界,促进战术、战技和战规的发展,通过实验、条令和经验教训,更好地利用信息共享。
管理方面,国防部在2015年10月设立了一个新的职位—国防部首席航天顾问(PDSA),由空军部长兼任。国防部首席航天顾问将取代国防部航天执行代理(EA),国防部航天执行代理也曾由空军部长兼任。设立国防部首席航天顾问职位的目的是通过突出职务权利和职责,统一国防部内分散或不同的声音,从而加强国防部航天组织(DoD Space Enterprise)的领导,凝聚在参与者职责分散的国家安全空间组织中的决策力。这也说明国家安全空间组织的管理结构仍然是相对宽松的,参与者能够彼此独立运行。
2016年7月,美国政府问责局(GAO)发布报告审视了国防空间采办的管理问题,发现国防部空间领导职责分散在数个机构中。超过60个政府机构拥有相关职责。美国政府问责局的报告展示了4种不同的管理模式,包括不改变现状,建立新的军种—航天部队,接管国家安全空间组织的所有职责等。
作为对美国政府问责局报告的回应,美国众议院武装部队委员会战略力量分委会主席迈克·罗杰斯(Mike Rogers)表示,他计划对现有国家安全空间领域的组织机构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声称将在2017年在重组整个国家安全空间组织方面做出重要努力。
4 结束语
目前,美国国家安全空间战略的方向已经明显做出调整。未来战争扩展到空间域是不可避免的结论已经在白宫、国会、国防部、相关国家机构、部队、情报界和工业界达成共识。美国对空间和平不抱幻想,积极面向高端战争备战,主要体现在空间力量建设和发展的定位从空间系统操作部队已转变为空间域作战部队;机构与管理调整以应对空间威胁,加强空间力量的统筹协调,研究新的技战术规程;构建面向对抗环境的弹性空间体系;推进空间攻防系统与技术发展等方面。美国在空间攻防领域的战略思维变化、空间力量建设、航天体系系统和技术的发展需要持续高度关注。
为了应对空间领域的威胁,尤其是高端对手的挑战,美国空间攻防领域正在积极进行调整。将太空作为一个作战域是核心思想,近年来美军采取了一系列改革调整措施,力图打造能在对抗、受损和行动受限环境下打仗和制胜的军事航天力量。本文基于外媒报道,编译了美国空间攻防领域在发展思路、组织机构和系统技术方面的最新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