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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反对极左行为遭受批判

2017-12-07郝铁川

世纪 2017年6期
关键词:工农资产阶级老干部

郝铁川

1992年年初,邓小平同志在著名的“南方讲话”中深刻指出, “左”的东西在我们党的历史上可怕呀!一个好好的东西,一下子被他搞掉了。右可以葬送社会主义,“左”也可以葬送社会主义。中国要警惕右,但主要是防止“左”。令我们十分欣慰的是,在中国的革命、建设与改革开放的过程中,不仅有像邓小平这样积极与极左思想和行为作斗争的卓越领导人,还有众多党的中层、基层领导干部,也以实际行动抵制极左的东西,他们捍卫了党的光辉形象,保护了人民的根本利益,我們华东政法学院(今华东政法大学)的老院长徐盼秋就是这样一位老共产党人。

徐盼秋,1916年12月出生于上海,浙江定海县(今舟山)人,1935年参加救亡运动,组织读书会,出版抗日救亡刊物。1938年1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41年后,历任新四军苏中保安处情报站主任、苏中联抗特委社会部长等职。后奉命打入伪上海监狱,任看守长。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曾任华东情报总局主任、山东滨海行署公安局副局长兼日照海上公安局长、青州市公安局长、华东警官学校教育长等职。新中国成立后,历任上海警务学校和华东公安干部学校教育长、华东政法学院院长。2001年5月去世。从徐盼秋院长的简历中可知,他是一位长期从事政法工作的老革命,如果他的思想行为表现得“左”一点,人们是很容易理解的,但事实恰恰相反。他的一生,可以说是与极左行为斗争的一生。

1957年的反右运动中,徐盼秋虽未被划为右派,但却因所谓歪曲无产阶级专政、否认过渡时期的阶级斗争、歪曲党的百家争鸣方针、宣传资产阶级教育思想、篡改党的教育方针等“错误”,受到留党察看两年、撤销华东政法学院教务长职务、行政级别降两级的处分。徐盼秋被批判的言论具体有哪些呢?

三大改造后应调整专政方式

徐盼秋认为中国民族资产阶级在社会主义生产资料三大改造中发挥了积极作用;三大改造完成之后的阶级斗争不再是社会主要矛盾,阶级斗争的形势主要转变为思想斗争,专政的范围要缩小,民主的范围要扩大,专政可以采用暴力的方式,也可以采用思想教育等说服、和平的方式;无产阶级实行专政的同时要听取民主党派的意见,要在选举方面保证民主党派占有一定的比重,贯彻中国共产党和民主党派长期共存、互相监督的政策。

关于中国民族资产阶级在生产资料三大改造中的进步作用,徐盼秋1956年下半年在上海市委宣传部举办的师资训练班讲授历史唯物主义的“国家与革命”时,说过这样的话:“中国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在消灭资本主义这点上统一起来了。”1956年10月5日他在上海市工商界政治学校所作的辅导报告中说过这样的话:为什么中国今天工业建设能取得这样的成就,一是国家对资产阶级改造的政策正确,二是中国资本主义的进步。同日,徐盼秋还在《文汇报》发表了《科学有没有阶级性》一文,认为中国由新民主主义社会过渡到社会主义社会,这是中国社会经济发展规律,中国共产党发现了它,利用它来建设社会主义社会,但这一规律是客观存在的,不是中国共产党创造出来的,中国资产阶级在工人阶级领导下通过学习也可以认识这一规律,循着它走,接受社会主义改造,掌握自己的命运。徐盼秋对中国民族资产阶级的评价是符合客观实际的。中国共产党人历来把民族资产阶级和官僚买办资产阶级相区别,五星红旗中的四星围绕一星,就是四阶级(工人阶级、农民阶级、城市小资产阶级、民族资产阶级)团结在中国共产党周围的含义。不论是在社会主义革命还是建设时期,民族资产阶级都发挥了积极作用,徐盼秋的观点没有任何错误。

社会主义生产资料三大改造完成之后的阶级斗争不再是社会主要矛盾,徐盼秋1956年3月29日在《解放日报》所发表的《我对当前阶级斗争形势的看法》一文中说道:“如果说公私合营以后,已经是四分之三的社会主义,那么资产阶级与工人阶级的矛盾已经解决了四分之三,资产阶级作为一个阶级来说已经基本上被改造过来了。从这一意义上来说,国内阶级斗争已经出现了新的形势,这个新形势的特点就是城乡资本主义成分已经陷于全面解体,而且正在迅速的消灭之中”,“阶级斗争的形式就要适应今天的条件,转变为思想斗争为主了”,思想斗争“是通过教育的方法,组织资本家学习,改造这些资本家,使他们成为自食其力的劳动者。在‘三反‘五反运动中,我们仍对资本家采取了激烈的斗争,不和资本家协商,但这种斗争就其性质来说也是一种教育的方法,这种方法在当时资本家气焰嚣张的条件下是完全必要的。但今天条件已起了变化,绝大多数资本家表示愿意服从改造,因此,我们就不再要用激烈的教育方法,而应该用讲演上课、座谈会、学习班等说理、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方法来取而代之,做好对他们的思想教育,使他们了解社会发展的必然规律,指点他们的切身利害,通过他们的内心斗争来达到改造的目的。”1957年1月7日徐盼秋在上海工人文化宫所作的《学习再论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经验》的报告中说道,随着社会的发展、阶级力量对比关系的变化,民主一定日益扩大,专政一定日益缩小,最后要消灭,在阶级关系变化后,再强调专政,就不对。如果敌我矛盾并没有严重地影响到政权,群众觉悟也不够,也可以先解决内部矛盾,然后孤立敌人,再来打击。徐盼秋的这一观点与1956年党中央的文件精神是一致的。周恩来同志在1956年说过,社会主义生产资料三大改造完成以后,专政要继续,但民主要扩大。党的八大决议也表明生产资料三大改造完成以后,社会主要矛盾不再是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矛盾,而是落后的社会生产力与日益增长的人民群众的物质需求与精神需求的矛盾。在主要矛盾变化的情况下,要大力发展社会主义民主,加强社会主义法制。

无产阶级实行专政的同时要听取民主党派的意见,要真正落实长期共存、互相监督的政策,要在选举上让民主党派占有必要的比重。徐盼秋1956年下半年在上海市委宣传部举办的师资训练班讲授历史唯物主义的“阶级与阶级斗争”观点时说道,无产阶级专政有好处,也有缺点。这缺点要依赖听取各民主党派的意见来改进我们的工作,问题取决于怎样做才对社会主义有利。他在《关于政权和人民民主制度》的一次报告中说,今年(1956年)我们党提出了和各民主党派长期共存、互相监督的政策,我们在选举上必须多提倡这个精神,选举中民主党派的比重就要大一点,这样它发言也一定多一点,他们对我们的监督就可能好一点,这是对党、对革命有好处的。有的同志对从上而下的提名觉得不符合民主原则,这就是说和民主党派商量好了到下面去通过一下,这个形式不民主。这个问题也不要从形式上看,应该从它的内容上研究,看它的积极效果。如果我们采取不协商的办法,大家自由选举,结果将怎样呢?一定是大家都选共产党员,难道还选民主党派吗?那么民主党派就没有人选,资产阶级就没有人选,他们就被排挤了,我们就听不到他们的意见,所以我们还是要打通思想,让他们进来,大家一起办事。在互相监督来讲,我们把民主党派的比例增加一点,这个也是有好处的。这个机关中有两个党员,另外再有一些民主党派的人员,这对这两个党员也是有好处的,依据苏联及世界革命的经验教训,最好是不要独断独行,不要以为自己什么都是对的,看不见别人意见,这样做麻烦是麻烦一点,但这是必要、不可缺少的麻烦。所以理论上必须百家争鸣,这样做有很大的意义,而且这个理论必须通过各方面提出来,在选举上采取这个办法也是完全正确。endprint

徐盼秋上述正确且有一定远见的言论,却被认定为“鼓吹阶级斗争熄灭论,否定无产阶级专政”,“强调中国资产阶级的特殊性,掩盖资产阶级的剥削本质,抹煞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的阶级界限,替资产阶级捧场,为资产阶级争取在无产阶级专政的政权中的地位”。

法学研究应百家争鸣

徐盼秋在《在法学研究中贯彻“百家争鸣”的精神》(载于《华东政法學院学报》)1956年第2期)一文中,围绕法学研究如何贯彻“百家争鸣”方针,提出如下观点:

一是法学研究的范围应该是很广的,古今中外都可研究,但重点是应该是中和今。为了不割断历史并从历史吸取有用的东西,批判的整理法学研究方面的历史遗产也是必要的。认为法学上没有一点遗产,没有一点可以继承的东西,推翻了“旧法”,对历史上的旧法学也采取一律否定的态度是不对的。我们过去否定国民党的“六法”和进行司法改革是必要和正确的,但今天科学地研究整理旧法资料,也是应该的,在这方面我们可做的工作很多。我们必须运用马列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去对待这一工作,达到“去粗取精,去伪存真”的目的。

二是在学术上的“百家争鸣”应该与党的组织原则、国家组织活动的原则——民主集中制的原则有所区别。党和国家机关工作实行少数服从多数、地方服从中央的原则,但在学术上却不能那样。因为在学术问题上,少数人甚至个别人的意见也有可能是正确的。如果运用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常常会把正确的见解抹杀,使科学停滞不前。我们要抱求同存异的精神:所谓求同,就是尽可能经过争论取得一致;所谓存异,就是要尊重少数人、个别人的意见,允许各种不同的主张有发表或表达的机会。

三是要勇于开展争论,进行思想交锋,不要断章取义,应该强调说理,实事求是,特别是法律科学与政治问题有密切关系,更不能随便扣帽子。即使有些问题涉及到作者的立场、观点、方法,也应该从学理上去求得解决。在“百家争鸣”的方针下既要求有坚持真理的精神,也要求有向真理低头的勇气。

四是学校里的教研组应该成为“百家争鸣”的重要场合。鼓励教师们提出独立见解,克服教条主义倾向,并且允许在课堂上讲各种不同的见解。为了培养学生独立工作的能力,要允许并吸引学生参加争鸣,应该相信学生经过争鸣,他们会获得更好的知识。对于能够提出自己独立见解的学生,应该予以鼓励,那怕他们的意见是不正确的。

徐盼秋的上述观点基本上是正确的,体现了我们党一贯提倡的人民内部要通过摆事实、讲道理来解决思想认识问题的传统。尤其是他提出“百家争鸣”不能实行党和国家政治生活中的民主集中制原则,在今天都有新意。但当时却被认定为“歪曲党的‘百家争鸣方针”,“否定了毛泽东同志所指示有毒草就要锄的原则”,“是明显的反马克思主义的修正主义观点”,对他的这些批判都是不公平的。

主张重视老教授和青年干部

徐盼秋不赞成领导机关确定的“以老干部为骨干,团结青年知识分子”的办学方针,主张代之以“在党的领导下,依靠全体教师的努力”的办学方针。他这一主张实际上是认为应该善待从旧社会过来的老教授,反对歧视老教授。

1956年9月,徐盼秋对同事庄咏文(改革开放后曾任华东政法学院党委书记)说,关于以老干部为骨干的办学方针,我虽未反对,但心里是不同意的。老干部为骨干作用应具体分析,有些老干部的确有很多困难,譬如我自己,向科学进军是有困难的,那么向科学进军依靠谁呢?要靠下一代,靠年轻的一代。

1956年10月,徐盼秋向当时司法部郑副部长汇报工作所写的提纲里有这样的话:依靠工农老干部办学的方针,过去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作为政治领导、思想领导,依靠工农老干部办学仍然是必要的。但现在发生了新的情况:一是几年来工农老干部忙于会议和党团活动,进修时间较少,没有受到系统的学习,专业知识不系统、有缺陷;二是青年教师专业水平比我们工农老干部进步快,他们渐渐不能停留在满足于老同志的艰苦朴素和革命经验的地步。加上有些工农老干部对青年态度粗暴,用行政的办法、上下级关系对待青年,不虚心、简单化,常常以组长的最后意见对理论学术问题作出行政结论。百家争鸣方针提出后,青年同志对工农老干部就提出不同意见了;三是从旧社会过来的老教授1956年归队到了教研组,青年人、工农老干部都觉得这些老教授讲法律水平高。一些工农老干部感到单靠革命老资格已经不能解决问题,因而要求进修。这些情况向我们提出一个问题:工农干部能否成为合格的法学家?徐盼秋还提出,长期依靠工农老干部办学的方针也使个别老干部习惯于以领导自居,用行政办法对教学发号施令。最后,徐盼秋提出要把依靠工农老干部办学的方针,转变为“在党的领导下,依靠全体教师的努力”的办学方针。这一方针不是不要党对教学科研的领导,而是党如何去实现对教学科研的领导,在这个问题上我认为要采取这样的办法:提拔一个学术有成就的青年当教研组副组长,再提一个老教授当副组长,老干部多注意思想政治领导,业务问题多听取副组长的意见,要有做老教授、青年人小学生的精神。

徐盼秋在1956年多次提出要重视发挥旧社会过来的老教授的作用。他说,过去我们对老教授的作用没有充分发挥,当然他们当中一些人以往的政治态度也有问题,解放后建校以来,我们建立马列主义的阵地,不能不采取非常的手段改造旧的法律教育制度。但现在情况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老教授的物质基础已经摧毁(即旧的剥削制度已不存在),几年来新中国的巨大成就使他们从怀疑马列,变为拥护马列,政治面貌发生了变化。虽然我们现在的政治优势已经确立,可我们的教学质量却遇到了问题,表现为知识面太狭窄、基础差,古代的东西不熟悉,外国的情况更陌生,批判资产阶级学派时就像托儿所的小孩子一样,只知道区分谁是“好人”“坏人”,不会一分为二地具体分析。而这些知识却是老教授所具有的,因此,为了提高教学质量,必须很好地团结老教授,发挥他们的特长,补充工农老干部的不足。老干部的革命经验、年轻人的新知识,加上老教授的丰富知识,三者加起来取长补短,这是提高教学质量不可缺少的内容。今天不团结老教授,是宗派主义的表现。endprint

28年后的1984年12月16日,已经退休的徐盼秋在一次会议上激动地说道,当年我们共产党进城之始,曾想过要把盛振为、裘劭恒、李文杰等国际著名的法学家们团结起来,为新中国出力。可是一直不能如愿。几十年来,他们在历次运动中屡遭劫难。可是日久见人心啊!盛振为老先生就是有人邀他去台湾,封他为司法部长,他不干,留下来的呀!废除“六法”是对的,可是对于有用的知识和人才,怎能同脏水一起泼掉?三十五年了,回首往事,我们吃了形而上学的大亏。

徐盼秋的上述意见体现了党的实事求是的工作作风,具有坚持和改进党的领导方式的超前见识。但当时却被认定为“宣扬资产阶级教育思想,篡改党的教育方针”,“充分反映了他的依靠旧专家办学的资产阶级教育思想,实质上否定了党在领导教学工作中主要依靠老干部为骨干的阶级路线和组织路线”。

教学上应注意培养学生的个性

1957年3月28日徐盼秋在“讨论全民发展与因材施教问题”的会议上说道,全面发展与因材施教是共性与个性的关系问题。离开共性不对,但不充分发挥个性也是不对的。共性是建立在个性基础上的。我们和资本主义不同,发挥个性不是个人主义的个性,如“先进工作者运动”就是发展个性的表现。个性、共性之间没有矛盾,但发展个性很难。全面发展加上因材施教,更全面、深刻。理由是:过去理解为平均发展,忽视了特长、个性,注意了共性。要发展学生的独特兴趣,发挥其特长,试图把学生弄成一律,同一语言,同一兴趣是不智的。要让学生各有特长、各有兴趣,在组织业余活动中要照顾到学生的兴趣,不能强迫一律。为了照顾学生个性,应该允许学生毕业后自由地选择职业。

1956年,徐盼秋应邀对一批高中毕业生谈什么是政法。他说,具体说来,你们可以做的工作是很多的,如果你对法庭审判感兴趣,你就可以当审判员;如果你对教学发生兴趣,你就可以当法学教师;如果你对侦查感兴趣,你就可以当侦查员;如果你对科学研究发生兴趣,你可以当法学专家;如果你想肩负法律监督的任务,那你可以当检察员、检察长;如果你认为出庭辩护很有意思,你可以当律师;如果你对工业生产有兴趣,那你也可以去工厂当法律顾问。

徐盼秋的这些观点符合《共产党宣言》中关于未来社会应该是让每一个人都能自由而全面地发展的原则。但当时他却被认定为“歪曲地解释了党的‘全面发展,因材施教的教育方针,鼓吹只有充分发挥了个性,才会形成共性,公然宣传学生可以自由选择职业、自由发挥个性等,违反党和国家有计划地培养干部的社会主义原则”。

除去学业上要有个性之外,徐盼秋也鼓励学生自由恋爱。1954年11月13日,他在给学院全体团员(非团员自愿参加)作关于恋爱问题的报告时说道,他认为找爱人的条件,一是美,二是性情、脾气、情调,三是职业地位。

在解释这些条件时,徐盼秋举例说,有一个男工农干部,找到一个知识分子的爱人,她给他的信末写了一句“送你一個飞吻”,这个工农干部急忙问警卫员:“‘飞吻你带来了没有?”引得哄堂大笑。

徐盼秋这样几句根本不涉及党的政治纪律和道德风化问题的话,后来却被认定为他“资产阶级思想是极其严重的,追求资产阶级生活方式”。认为他的这番话,使青年知识分子看不起工农干部,阻碍了知识分子与工农干部相结合,助长了一些青年人找爱人不问政治条件。

领导干部应重视法治

徐盼秋认为一些领导干部重视政策,轻视法治,缺乏依法办事的意识。

徐盼秋1956年8月在市委宣传部举办的第八次时事政策讲演会上所作的《关于政权和人民民主法制问题》的报告中,讲到政权和党的领导的关系时说,离开了政权来讲党的领导,这就很难说了。我觉得,我们的机关干部的政权观念是不明确的,特别是法治的观念不明确,这不是一个好现象。他们对党的政策是很注意的,讲到法治就觉得无足轻重。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是不能够离开党的领导的,但是领导是一件事,政权又是一件事,两者不可混淆。人民选出代表,代表通过会议决定我们的社会面貌,只有它通过了才算数,人民代表大会不通过就不算数,这就是人民当家作主,这就体现了人民民主制度的民主精神。政治是大家的事情,大家的事情大家管,这就叫民主。

徐盼秋上述观点具有党要依法执政,把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和依法治国相统一的超前意识。但在当时却被认定为“修正主义观点”。

根据以上言论,1959年9月10日,当时的党组织给徐盼秋下了这样的结论:“徐盼秋同志的修正主义观点是有系统的,而且到处散播,流毒很广,影响极坏,给右派分子向党进攻提供了武器和弹药,在他的社会科学无阶级性的谬论发表不久,就有很多领导同志和群众对他作了严正批评,希望他及时纠正错误,挽回影响,但他借口百家争鸣,不作检讨,甚至又写文章反驳。在他提出不同意以老干部为骨干的办学路线,经中央司法部领导同志指出以后,他依然自以为是,不愿接受批评,坚持自己的荒谬主张。在整风运动开始后,对于他自己的部分错误,虽经领导指出进行了检讨,但不够深刻,并存有抵触情绪。甚至在反右斗争中对青年教师中的右派分子表示同情,直至整风运动后期,经过群众性的揭发和批判,对自己所犯严重右倾错误,才开始有所认识,进行了多次检查,在检查过程中,他对所犯错误的一些主要事实已经承认下来,对于所犯错误的严重性、危害性及其思想根源,逐步提高了认识,并表示了坚决悔改的决心。”“根据以上的错误事实及其对所犯错误的检查,经支部大会讨论通过,党委会讨论决定并报经市委批准,给予留党察看两年处分(察看日期自1959年8月18日起),行政上撤销教务长职务(降两级)。”

但毕竟徐盼秋是位红军时期参加革命、抗战时期入党入伍的老干部,个人修养及人缘关系很好,上述言论没有背离1956年党的文件的总体精神,只是与反右斗争后阶级斗争扩大化的极左行为相对立。因此,1963年徐盼秋所在的党组织对徐盼秋原来的处分问题作了甄别,认为:“徐盼秋同志当时主要问题是阶级斗争观念模糊,思想右倾,发表文章做报告缺乏严肃性,对此在运动中进行批判教育是必要的,但原结论对徐盼秋同志错误性质的论定是不恰当的,给予处分也是不必的,并鉴于这几年来,徐盼秋同志在工作上表现较好,因此,决定取消原来给予徐盼秋同志留党察看两年和行政撤职降级的处分,恢复原级别待遇。”1963年11月5日中共上海市委甄别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作出如下决定:“关于徐盼秋同志的甄别问题,经我们讨论,同意你们意见,取消其原留党察看两年的处分,恢复原行政级别。”

现在看来,当年批判徐盼秋“一贯右倾”,实际上是他一贯反对“左倾”,1957年下半年之后,一方面是“左”的思想日益严重,但另一方面,反“左”的抗争也此起彼伏。正是因为我们党始终有像徐盼秋这样的健康力量存在,才为我们党最终纠正“左”的行为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责任编辑 杨之立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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