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少交朋友，多看月亮

◎江 城

不如少交朋友，多看月亮

◎江 城

朋友在城市的远郊定居下来。

我去看他的时候才发现，那正是我梦想中的样子：在工作的近处，拥有一个带庭院的独栋房子。庭院外修藩篱，内有花圃，圃中有亭，亭中石几石凳，曲水流觞。夏天的夜晚，坐在亭中有茶或有酒，抬头便能看见月亮，间或一两只萤火虫飞过。远处有山，灯光明明灭灭，让人分不清是灯光还是星辰。

来了，就不想离开。

然而大多数人来到城市，都是希望置身城市中央，希望在人群中闪耀的。谁愿意与萤火虫为邻？我问过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萤火虫。

就像，我的另外一位小伙伴。自从毕业分别那天起，我们就再也没见过。我们都知道彼此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却从未想起去制造一场久别重逢。这样说也许并不准确，毕竟有一天，他居然这么做了。然而，见面，他的第一句话却不是想象中的“好久不见”，而是“我现在有一个很好的项目”“你现在的职务是什么”“能否为我引见XXX”。

总觉得他过于夸张，我想我们什么都可以聊，但作为曾经的朋友，我觉得无论如何都应该首先问候一声对方。但当我这么问候起他时，他立即便心不在焉了。他所谓的项目应该是真的宏大，他开始接打起电话，忙碌甚至让他无暇端起一杯渐凉的咖啡。

那一瞬间，莫名就蹦出“不如看看月亮”的闪念，那个夜晚我们坐在高楼顶层大大的落地窗前，微风拂面，月光正好，可惜无人有暇顾及。

我知道，太多人都有一个这样的梦想：“拥有一个带庭院的独栋房子。庭院外修藩篱，内有花圃，圃中有亭，亭中石几石凳，曲水流觞。夏天的夜晚，坐在亭中……”只不过他们的庭院想要的太大，地方是要这个城市的中央，坐在亭中时要做的是继续遥控构筑自己的宏图伟业体验权力挥洒的快感，而不是喝一杯咖啡与酒茶，所以才会那么“努力”“焦急”。

但我不喜欢你心中已经没有“庭院”的样子。从此之后，我忽然就开始不想再见太多人，偶有空闲便去城市以外的地方，或者城市以外的城市。看风景，看喜欢的人，或做轻松的事。

我以前一直有一个担心，如果我在一个城市定居，那么会不会从此再也不能去往其他地方，这一生都要为待在这个城市拼命，与这个城市纠缠。然而当我从这里试着再出发，去往别的地方时才发现，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是你的终点。你可以选择一个城市生活，但不能选择一个城市终结；你可以选择在一个城市努力站稳，但它仍应该是一个出发的地方，一个站点，而不能囿于其中，迷失方向。

一个城市远比一个人有包容心。它有各种名目繁多你无法体会的模样，只希冀，无论你身处哪一种，都能觉得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