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

◎琴月晓

高楼

◎琴月晓

我初到这个城市找工作，需要找一个地方落脚，某天我看到一处出租屋出奇的便宜，还包三餐，便毫不犹豫联系房东办好手续，搬了进来。

房间不算太大，但一个人住绰绰有余。因为是顶楼，光线充足，周围也宽敞安静，除了楼太高没有电梯，其他方面都十分不错。窗外有个平台，足够几个朋友来烧烤聚会。只是平台两边没有护栏，要是不小心掉下去，十楼的高度怕是活不了。平台对面连接另一栋楼，距离平台五六米高的地方，有一扇紧闭的窗户。

某一天，我看着窗外正思考要怎么利用那平台，突然对面高楼上的窗户探出一个少女，趴在窗台对我说：“昨晚睡得怎样？”

我过于专注于少女可爱的脸蛋，机械地答了一句“不错”。其实我前一晚上睡得并不好，或许是还没有习惯陌生的环境，总觉得有人会从平台破窗而入，越是这么想，越是产生了有人敲窗的幻觉。

“你住在那里多久了？”我问道。少女并没有回答，只抛下一句“有空再聊”就把身子缩回去了，连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仿佛我是个偷窥狂。

从那以后，我们经常会隔着平台聊几句，后来我也知道了少女的名字—晓青，房东的女儿。

很快，我发现了晓青的异常之处，有时我和她说话，她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只看着楼顶的天空；有时又会答非所问，自顾自地转移话题。但是那一点也没有改变我对她的爱慕，终于有一天，我开口约她出来见面，却被她拒绝了。

事后，我也曾多次尝试约她出门，可是她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我只能想出一个原因—她腿脚不方便，但又不想让我知道。

有一天，我下班比较早，买了一些她喜欢吃的水果，这是从我们平时的闲谈中得知的，想直接去探望她。

然而，我在她所住的大楼底下转一大圈，没有发现一个出入口，最低的窗户也有好几米高。我这才意识到，平时的确没有看到过其他租客从那栋楼出入。

那天晚上和房东夫妇吃晚饭的时候，我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不料，我刚说出最近的经历，房东夫妇就神色大变，双唇发抖，房东大婶甚至连碗都摔落在地。

从他们的反应，我大概猜到了事情的真相，继而想起每天晚上我误以为是幻觉的敲窗声，不由得也颤抖起来。

我本来想立即搬走，可是租赁合同上规定租期不满一个月押金不能退。我还没有找到工作，不能损失最后的资金，况且再过一天就满一个月，想想一直以来也没发生什么事，只要不开窗就能再熬一夜。

那一夜，我根本睡不着，只好打电话给老家的朋友聊天压惊。朋友是个警察，对诡异之事一点儿都不怕，反而兴致勃勃地让我告诉他事情的所有经过。听完我的叙述，他语气沉重地说：“不久前有人从十楼窗外的平台坠落死亡，案发现场和我所在的地方极为相似，当时警方判断为自杀。”

我摇头直呼可惜，这样漂亮的一个姑娘竟然如此想不开。但朋友的回应让我毛发直竖：“什么姑娘？死者是一个男人。”

朋友继续说道：“因为死者背了一身债务，而且现场没有其他可疑迹象，警方才断定为自杀。讽刺的是，案发当天彩票开奖，有人中了七位数的奖金，可是一直没有人认领，后来调取彩票站录像才发现，买走中奖彩票的就是死者。但是死者身上和租房里并没有发现彩票，警方认为他弄丢了彩票，又被债务缠身，伤心绝望之下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那晓青……”

“哦！对了，那个案子里也有个叫晓青的人。她和死者相好，后来接受不了男友自杀的事实，精神出了问题，每天吵着要和男友见面。她的父母只好把她所在的租楼出口封了起来，每天只用绳索和篮子送去食物和用品，一直等待女儿好起来。”

电话从我手里滑落，我想起晓青说过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放心，你给我的票我会藏好，不会让那两个凶手找到的。”

这时，我终于明白房东夫妇真正害怕的，是晓青一直以来的说话对象。我转身望向窗户，咯咯的敲窗声再次响起。而这次我知道，声音是来自屋内。

（原载《今古传奇·故事月末版》2016年第11期 河南李雪霞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