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生活与历史建筑保护:传统文化场所和克里奥罗人的林孔小屋*
2017-12-05MichaelAnnWilliamsVirginiaSiegel著熙译
[美]Michael Ann Williams Virginia Siegel著 陈 熙译
民间生活与历史建筑保护:传统文化场所和克里奥罗人的林孔小屋*
[美]Michael Ann Williams Virginia Siegel著 陈 熙译
本文探究了半个世纪以来美国历史建筑保护和民俗学的学科交叉点,并且详细说明了美国民俗学会下设民俗与历史建筑保护政策工作组的一项倡议。在美国历史建筑保护的政策和实践中,历史场所有资格列入《美国国家历史名胜名录》是认定它的意义的一条黄金标准。向“国家名录”推荐某场所为“传统文化场所”,意味着该场所的意义来源于其活态社区的文化实践。然而,近期关于扩大“传统文化场所”的运用的讨论常常将重心置于与民俗学者不一致的“传统群体”的定义上。为了更好呈现与文化实践密切结合的场所的多样化特点,上述工作组开启了一项试验性的项目,向“国家名录”提名位于纽约市南布朗克斯区的、以传统波多黎各音乐著称的一个波多黎各社区场所“克里奥罗人林孔小屋”为“传统文化场所”。根据对该项目的案例研究,本文证明民俗学者为传统群体提供了更具包容性的定义,而且他们可以通过民族志田野工作和民俗学方法论展开对传统文化场所的评估。
物质文化 非物质文化遗产 历史建筑保护 传统民居建筑
民间生活与历史建筑保护
美国民俗学者进入历史建筑保护政策领域的原因,在很大程度上与他们开始从事博物馆工作的原因相同。*See C.Kurt Dewhurst,“Folklife and Museum Practice:An Intertwined History and Emerging Convergences” (American Folklore Society Presidential Address,October 2011),Journal of American Folklore 127 (2014):247-263.虽然,一些欧洲国家的同行较早就投身于物质文化研究,并且与博物馆方面合作,但美国民俗学者到二十世纪上半叶仍旧只专注于口述传统。应用民俗学或“公共”民俗学的发展与历史建筑保护政策的发展在许多方面相似:从早期的基层活动到新政期间联邦政府的积极参与,再到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当代体系的创建和成熟。1966年,《国家历史建筑保护法》创建了我们今天所熟知的联邦保护制度。四年后,《国家环境政策法》规定无论是文化资源还是自然资源都必须被纳入联邦建设项目附带的环境影响报告书中。相似情况是,联邦政府于1965年设立了美国国家艺术基金会——将民间艺术纳入其授权立法的范围,并于1976年在国会图书馆设立了美国民间生活研究中心。然而,直到20世纪70年代末,联邦保护法和公共民俗的双向发展才产生了较多交集。
巧合的是,当《国家历史建筑保护法》和《国家环境政策法》开始在美国重塑历史建筑保护的轮廓时,民间生活运动让美国学者接触到斯堪的纳维亚研究的整体法,这种方法将物质文化和信仰研究结合到民间传统研究之中。*关于民间生活研究在美国的引介史,参见Don Yoder,“Folklife Studies in American Scholarship,” in Discovering American Folklife:Studies in Ethnic,Religious,and Regional Culture,ed.Don Yoder (Ann Arbor:UMI Research Press,1990),43-61.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当新调整的“国家历史古迹名录”(National Register of Historic Places)项目初具规模时,美国民俗学研究已经扩展并涵盖了物质文化和传统民居建筑(vernacular architecture)的研究。到1970年代末和80年代初,个别民俗学者逐步在历史建筑保护的语境中开始综合调查,进行“国家历史古迹名录”提名的工作以及其它形式的存档工作。那时,民俗学者在传统民居建筑方面的专长几乎没有得到建筑史学家的注意,但却让他们如同综合调查和影响研究一样在美国的保护工作中变得至关重要。
疆域不断扩展的公共民俗学同样涉及到了保护政策的发展。20世纪70年代,遗产专家日渐认识到,“文化资源”可以包括建筑和考古遗迹,但不应该仅限于此。*Alan Jabbour,“Some Reflections on Intangible Resources,” in Rescue Archeology:Papers from the First New World Conference on Rescue Archeology,Rex L.Wilson and Gloria Loyola,eds.(Washington,D.C.:The Preservation Press,1982),251-56.1980年修订的《国家历史建筑保护法》第502节指引国会图书馆下设的美国民间文化研究中心设计了一个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项目。他们发表于1983年的报告不愿将文化做有形和无形的随意拆分,相反提出了“文化保护”(cultural conservation)的概念,一种对文化遗产聚合和整合的保护方法。*Ormond Loomis,Cultural Conservation:The Protection of Cultural Heritage in the United States (Washington D.C.:Library of Congress,1983).国会图书馆遵循这份报告的理念做了几个试点项目,检验了民俗学和土地用途规划及保护之间的交汇点。*Mary Hufford,One Space,Many Places:Folklife and Land Use in New Jersey’s Pinelands National Reserve (Washington,D.C.:American Folklife Center,Library of Congress,1986) and Thomas Carter and Carl Fleischhauer,The Grouse Creek Cultural Survey:Integrating Folklife and Historic Preservation Field Research (Washington D.C.:American Folklife Center,Library of Congress,1988).
或许,1980年《国家历史建筑保护法》的修订为历史建筑保护和公众民俗政策的整合打开了一扇门,但与此同时,两项至关重要的决定对二者进一步相互联络产生了持久却消极的影响。美国民间生活研究中心在1978年获得授权,开展对拟定建设的田纳西——汤比格比水道做影响研究。然而,美国民俗学会会员内部的政治反对派最终导致美国民间生活研究中心从该项目退出。尽管美国民俗学会会员对于联邦政府资助的影响研究持有的谨慎和怀疑态度令人理解,但是它忽略了民俗学者参与这样一个项目的潜在的积极影响,导致作为联邦政府委托开展的影响研究之一的非物质文化资源保护继续被忽视。十几年后,时任美国民俗学会主席、美国民间生活研究中心第二任主任佩姬·巴尔杰(Peggy Bulger)总结道,在这项决定中,“尽管是善意的冲动,但民俗学者还是错失了成为文化保护及环境调查工作中心的机会。而这些工作至今活跃”。*Peggy Bulger,“Looking Back,Moving Forward:The Development of Folklore as a Public Profession” (AFS Presidential Plenary Address,2002),Journal of American Folklore 116 (2003):387.
除了美国民间文化研究中心从联邦政府委托的影响研究中退出,“文化保护”报告中相对谨慎的做法(也许是响应了民俗学学科内对拟建田纳西-汤比格比项目的争议,还顺应了20世纪80年代初多变的华盛顿政治气候)还导致在提议建立保护非物质文化联邦体系方面未能有新的突破。该报告警告不要对活态的文化形式使用名录系统,不要卷入“保护过程中被动的联邦干预”(例如:政府委托的影响研究)。*Loomis,Cultural Conservation,16,83.虽然,从理性的角度来看,抗拒将有形与无形文化资源进行区分的想法无可非议,但是该报告对这种划分的排斥导致这份报告最终无法完成对《国家历史建筑保护法》进行修订的任务,而且使非物质文化遗产在美国保护法的范畴内继续被忽视。最近,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支持下,国际社会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关注不断增强,而美国民俗学者除了对这个过程的知识性批判,几乎无话可谈。因为美国在对无形资源的认识上与其它国家不可相提并论。*Barbara Kirshenblatt-Gimblett, “Intangible Heritage as Metacultural Production,” Museum International 56 (2004):52-65,and Dorothy Noyes, “The Judgment of Solomon:Global Protections for Tradition and the Problem of Community Ownership,” Cultural Analysis 5 (2006):27-56.
尽管有1970年代末和80年代初的那些灾难性的决定,但后来十年还是确保了民俗学者在历史建筑保护中的参与性。由美国民间生活研究中心发起的松鸡溪调查和松林地研究展示了将民俗学者、保护者以及土地用途规划者的工作整合起来的有效模式,但遗憾的是,此份报告中给出的具体建议似乎并未起到太大作用,那些模式也没有被以任何系统的方式所采用。*Thomas Carter,“‘That was Fun,Let’s Not Do It Again’:The Curious Legacy of the Grouse Creek Cultural Survey,” http://www.afsnet.org/?pages=FHPGrouseCreekStudy。1990年,美国民间生活研究中心在国会图书馆举行了一场会议。该会议使民俗学者可以和参与过规划和保护政策的人进行对话。此次会议的论文在几年后编辑成册出版,题名为《保护文化:关于遗产的新话语》(Conserving Culture:A New Discourse on Heritage)。*Mary Hufford,ed.,Conserving Culture:A New Discourse on Heritage (Urbana and Chicago:University of Illinois Press,1994).
传统文化场所的概念
在举行上述会议的同一年,国家公园管理处在识别活态社区的文化习俗的重要性方面迈出了重要的一步。国家公园管理处定期发布的新公告为国家历史古迹名录提名提供了指导。由帕特里夏·帕克(Patricial Parker)和托马斯·金(Thomas F.King)编写和发表的《1990年传统文化财公告》(1990 Traditional Cultural Properties bulletin)对民俗学者在历史建筑保护领域工作充满信心。虽然它并没有明确指出无形文化资源符合国家名录的标准,但无形文化建构了文化财(cultural property)或文化场所(traditional cultural places)的意义。该公告如是指出:
传统文化财通常被定义为符合纳入国家名录资格的项目,因为它与生活社区的文化习俗或信仰相关,而这些习俗和信仰(a)植根于此社区的历史,并且(b)对于维系社区持续的文化认同十分重要。*Patricia L.Parker and Thomas F.King,Guidelines for Evaluating and Documenting Traditional Cultural Properties,National Register Bulletin,no.38 (Washington,D.C.:National Park Service,Department of the Interior,1990).
强调文化财的意义来源于生活社区的文化实践或信仰,该公告在整合力量保护有形和无形文化资源方面迈出了重要的一步。同样重要的是,它认识到生活社区及其价值观的重要意义。忽视这些意义往往是民俗学者在保护领域工作时产生挫败感的根源。事实上,该公告的作者汤姆·金后来提到,他的写作灵感部分来源于民俗学者在公共领域的工作。*Thomas F.King,Places That Count:Traditional Cultural Properties in Cultural Resource Management (Walnut Creek,CA:Alta Mira Press,2003),75-77.
可惜的是,传统文化财(或现在被广泛认知的文化场所)的前景很快就因为民俗学者而变得暗淡。尽管撰写该公告的部分原因是出于对《美国印第安宗教自由法》(AIRFA)的回应,但它也特别引述了《国家历史建筑保护法》1980年的修正案以及《文化保护报告》(Cultural Conservation report)。从一开始,上述公告就明确指出:
本公告对美国原住民财产的重视不应被视为在暗示只有美国原住民才能将其传统文化价值归于历史财产,也不应认为这种归属只能见于少数族裔群体。任何美国族裔都有被赋予传统文化价值的财产。如果这种财产符合“国家名录”的标准,那么它们就可以且也应该被收录进《国家历史古迹名录》。*Parker and King,Guidelines for Evaluating and Documenting Traditional Cultural Properties.
事实是公告还指出,州一级的“国家名录”协调员常常采取的方针是只将传统文化财应用于美国原住民的财产,而且在实际操作中也很少有美国原住民以外的财产被提名。可是,由于传统文化财的认定被认为是“广泛涵盖”而不是一种财产类型,国家公园管理处一直没有正式记录过被提名为传统文化财的财产数量,因此难以评估何时以及如何应用此认定。公告的确发挥了将印第安人圣地保留在“国家名录”(基于政教分离的理由)中的作用,因此它还有保护更大范围财产的潜力。
相反的,对保护传统场所感兴趣的公共民俗学者开始对基层名录的模式感兴趣,例如在纽约市的“场所情事”(Place Matters)(隶属于“城市传说”的一个项目部门〈译注〉)。部分来源于“城市传说”(一个旨在通过教育和公共项目培育和促进纽约市的甚至美国的活态文化遗产的非营利组织,全称:“城市传说:纽约都市文化中心”〈译注〉)的”濒危空间”项目(Endangered Spaces),部分来源于一个鼓励保护重要场所的市政艺术协会(MAS)工作组,“场所情事”于1998年正式成立,旨在促进保护纽约历史上和文化上重要的场所。*Steven J.Zeitlin,“Conserving Our Cities’ Endangered Spaces,” in Conserving Culture:A New Discourse on Heritage,ed.Mary Hufford (Urbana and Chicago:University of Illinois Press,1994),215-228.受到“场所情事”和传统文化财公告启发,“纽约上州传统艺术”(TAUNY,即Traditional Arts in Upstate New York,是纽约州的一个非营利组织,旨在展示该地区的民间文化和生活传统〈译注〉)的创始人瓦里克·滕登(Varick Chittenden)于2005年创建了“特别场所名录”(Register of Very Special Places)。*Varick A.Chittenden,“‘Put Your Very Special Place on the North Country Map!’:Community Participation in Cultural Landmarking,” Journal of American Folklore 119 (2006):47-65.虽然这些尝试为地方社区提供了提名他们自认为重要的场所的工具,但还主要依靠宣传和舆论的影响,因为它们无法提供联邦法律的保护。
随着美国民间文化研究中心领导层的改变,民俗学者在国家层面对保护政策的参与性减弱。在领导层面,遗产政策工作更关注国际舞台,尤其是世界知识产权组织发布的“传统文化表达”(Traditional Cultural Expressions)项目和教科文组织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虽然美国尚未加入后者)。*Richard Kurin,“Safeguarding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in the 2003 UNESCO Convention:a Critical Appraisal,” Museum International 56 (2004):66-77.虽然个别民俗学家仍然在地方、州和国家层面与保护机构合作,但直到最近也没有针对这些工作者的沟通中心建立。2010年,在美国民俗学会提议设立第二个有关民俗和公共政策的工作组后,这种情况有所改变。在独立民俗学者劳丽·凯·索默斯(Laurie Kay Sommers)和西肯塔基大学民俗研究和人类学系(民俗学研究生课程中唯一指定有历史建筑保护方向的院系)系主任魏梅安(Michael Ann Williams)领导下,一批从事历史建筑保护的民俗学者共同筹划了一个成功的提案。*最初的工作组成员包括:Laurie Kay Sommers (Laurie Sommers Consulting,LLC,Okemos,Michigan),Michael Ann Williams (Western Kentucky University Department of Folk Studies and Anthropology),Jill Breit (Traditional Arts in Upstate New York),Tom Carter (emeritus,University of Utah),Nancy Solomon (Long Island Traditions),John Vlach (George Washington University),Molly Garfinkel (City Lore’s Place Matters in New York),Steve Zeitlin (City Lore) and Jay Edwards (Louisiana State University).第一次会议后,“纽约上州传统艺术”退休主任Chittenden替换了Breit。该小组随后发表了一份白皮书,题为《整合民俗学与历史建筑保护政策:迈向更有意义的场所》(Integrating Folklore and Historic Preservation Policy:Toward a Richer Sense of Place)。*Laurie Kay Sommers,“Integrating Folklore and Historic Preservation Policy:Toward a Richer Sense of Place” AFS Working Group in Folklore and Historic Preservation Policy,white paper,2013,http://www.afsnet.org/default.asp?page=FHPPolicyPaper。
民俗和历史建筑保护工作组
民俗和历史建筑保护工作组的第一次碰面是2011年7月,地点在美国国会图书馆。当时谈论比较多的是国家公园管理处可能要修改《传统文化财公告》。在为期两天的会议期间,与工作组会面的人中有来自“国家历史古迹名录”的保罗·吕西尼昂(Paul Lusignan)。工作组本身包括来自“城市知识”/“场所情事”的代表史蒂夫·蔡特林(Steve Zeitlin)、莫莉·加芬克尔(Molly Garfinkel)和来自“纽约上州传统艺术”的代表吉尔·布雷特(Jill Breit)和(后来的)瓦里克·滕登(Varick Chittenden)。在共同讨论工作组的各项行动时,以得到“场所情事”和“特别场所名录”支持的基层流程中已经提名的财产为基础,魏梅安建议工作组采用传统文化财名录的模式。几个月后,魏梅安从西肯塔基大学获得资金,用以支持研究生做这项初步研究。*最初的研究生小组组员为:Sarah McCartt-Jackson,Katie Wynn,Caitlin Coad,and Rachel Hopkin.
该项目更大的目标是调查民俗学者可以通过哪些方式加入到传统文化财的讨论中。这些讨论大多侧重于界定是什么构成了传统。民俗学者认识到,传统文化不是原住民独有的,换言之,所有人都拥有传统(假设他们与其他人有社会性接触)。同样有问题的是那些塑构传统社区或群体的概念。尽管事实上近半个世纪以来社会科学家已经对有界族群的概念提出质疑,但国家公园管理处似乎仍倾向于接受族群性(ethnicity)作为界定传统社区的主要标准。即使是备受民俗学者珍爱的概念“群体”(group),近年来也备受考量。*Dorothy Noyes,“Group,” in Eight Words for the Study of Expressive Culture,ed.Burt Feintuch (Urbana and Chicago,IL:University of Illinois Press),7-41.关于认为任何传统群体的任何简单定义都无法解决“传统文化财”概念的限制,自我归属和情境身份(situational identity)的问。虽然,认为非原住民群体拥有传统文化财的观念可能使我们不受限于只有美洲土著居民可用,但传统社区的概念仍然牢固地植根于他者的概念中。
虽然国家公园管理处最初不愿承认职业或职业协会可能是传统实践的基础,但民俗学者已经长时间地研究了职业团体的传统。传统职业在土地开发和土地用途规划中往往会受到损害,因此在遗产保护中极需关注。当上述工作组刚开始做项目时,并没有发现基于职业的传统文化财案例。2013年列入“国家历史古迹名录”的怀俄明州绿河漂流通道(Green River Drift Trail)将传统职业(在本案中是放牧)纳入了国家历史古迹名录的收录范围。*Laura Nowlin,Green River Drift Trail National Register of Historic Places Nomination,2013.此外,由民俗学者蒂娜·布克巴莱斯(Tina Bucuvalas)筹备,于2014年收录于名录的塔彭温泉希腊城历史区(Tarpon Springs Greektown Historic District)的提名,也考虑了职业文化——尽管是在族群性的语境中完成。*Tina Bucuvalas,Tarpon Springs Greektown Historic District,National Register of Historic Places Nomination,2014.
民俗学者也开创性地在环境影响报告中使用了传统文化财命名。在环境审查中,确定“国家名胜”收录资格而非实际列入名录资格的是整个过程中的相关标准。2005年,民俗学者艾伦·雅布尔(Alan Jabbour)(美国民间文化研究中心前主任)和人类学者菲利普·科伊尔(Philip E.Coyle)成功为大烟山国家公园北岸地区的公墓装饰日及其相关的墓地争取到了被收录的资格。在此过程中,虽有可致文化财(除非有明确的例外)不合格的“标准注意事项”,但他们仍然极力争取获得资格。这些文化财包括墓地、宗教资产(religious properties)、在过去五十年里的逐渐形成意义的资产。尽管当前的装饰日活动复兴还不到三十年(由于20世纪40年代的丰塔纳水坝建设,人们被限制进入墓地),但雅布尔和科伊尔用文献证明这种活动本身要古老很多,甚至早于大坝的建设和湖泊的产生。*Alan Jabbour and Philip E.Coyle,North Shore Cemetery Decoration Project,North Shore Road Draft Environmental Impact Statement (National Park Service,2005),84-89.
指导《国家历史古迹名录》实际操作的五十年规定对于“传统文化场所”提名仍然是个问题。问题不仅在于文化财最好在五十年前就具有意义(除非它们特别重要),也在于通过书面提名来终止不足五十年以上重要意义场所的做法已司空见惯。*虽然提名程序要求对“意义的时段”进行界定,但是在实践中取消超过50年年限的做法并未写入国家名录公告16A:《如何填写国家名录表格》。在某些情况下,这种做法会导致书面提名中忽略现存社区意义的某些重要方面。例如,提名位于肯塔基州的一个非裔美国人历史区(未列为传统文化场所),社区请求将其具有重要意义的时期延至当下,以便包括重建的影响和目前的振兴工作。国家公园管理处退回了提名申请,州立保护办公室由此对其具有意义的时期进行了修改。只有这样,该社区才会被纳入名录。如果国家传统文化财提名的核心是活态社区的实践活动和信仰,那么不言而喻的是,具有重要意义的时期需要延伸至当下。这一重要变化可能产生更丰富和更详细的提名,并允许更多地考虑活态社区自认为重要的元素。
虽然传统文化场所的命名有可能将具有重要意义的时期延展到当下,但传统文化场所公告还是指出,“如果归属于文化财的重要性只存在于过去50年,那么不能被认为是传统的”*Parker and King,Guidelines for Evaluating and Documenting Traditional Cultural Properties.。这再次让我们把传统理解为长久持续的事物,而这是一个在过去五十年中民俗学家一直拒绝的观念。传统性是社区所有,而且传统持续地进行自我更新和再造。几乎没有当代民俗学者会认为文化实践活动必须具有一定年限才能被定义为“传统”。
当工作组着手开展此项目时,他们相信最主要的困难是如何鉴别应被提名的各种个体财产。项目成员希望挑战极限而不是陷入那些几乎不被考虑的挑战。例如,尽管民俗学家可以看到康尼岛摩天轮具有怎样的传统意义(“重要场所”及“传统历史文化场所”团队考虑的一个项目),但他们认为不一定要把这个想法告诉国家公园管理处。因此,团队在一开始就采用了相对保守的(对于民俗学者而言)传统社区的概念。一个意外的阻碍是,一些作为基层场所名录一份子被予以公示的个体和社区做出了不愿被联邦机构收录的决定。该小组考虑提名一个长久以来都是纽约市犹太人社区中心的马佐面包(matzo)工厂。一位业主很热衷于此,但另一位家庭成员则不感兴趣(该厂最近终止了业务,建筑物正出售给房地产开发商)。在最终选定的四处场所中,一个社区在证明文件备齐后撤销了申请,他们希望避免潜在的联邦审查(主要担心会在社区活动中违反健康法)。
随着项目的进行,日渐清晰的是,“纽约上州传统艺术”组织的“特别场所名录”上的文化财可能只是不够“他者”(other)。虽然在纽约州北部的农村肯定有传统,但缺乏族群认同,或缺乏其它可以使得州立和联邦官员认为他们符合传统社区认定的条件。在审查该小组记录的一个城市广场时,一位州立保护官员告诉瓦里克·滕登,这个场所虽然明显有资格被国家历史古迹名录收录,但不能作为传统文化场所。总的来说,保护圈似乎存在这样一种态度,即只有在其它比较容易的提名方法不可行时才采用指定传统文化场所的做法。这种务实的方法可能有其优点,可惜它的副作用是,那些书面提名申请中往往不会提及某一场所对活态社区产生的持续性的重要意义。
下述两个从“重要场所”的花名册中挑选出来的文化财显然都具有族群性。一个是南华(Nom Wah),纽约最早的点心餐厅。*凯瑟琳·科德(Caitlin Coad)负责关于南华的研究。我们发现该建筑已经包括在庞大的唐人街提名中,然而在这个提名中几乎没有关于南华的信息。但是,相关研究提出了一个有趣的观点,即用谁的标准来认定“传统实践”?该州一位保护工作人员就曾质疑南华的传统性,理由是点心已不再在推车上售卖。虽然这可能是中国人之外的人群出于寻求“正宗”点心餐厅体验的担忧,但这种变化似乎并不会减少此间餐馆对于美籍华人社区的重要性。华人将餐馆视作集会的场所,即使是在餐馆根本不提供食物的那些年代。虽然关于南华餐馆的研究最终可能会被添加到唐人街的提名中,但该团队最后还是决定将重点放在纽约市其它最有希望成为提名范本的文化财上。
克里奥罗人的林孔小屋
克里奥罗人的林孔小屋是位于纽约南布朗克斯的一个波多黎各小屋和社区花园,它最为人知的作用是作为该地区和整个国家的邦巴(bomba)和普利纳(plena)两种音乐体裁的重要孵化基地。虽然,克里奥罗人的林孔小屋是纽约城最古老和最知名的小屋之一,但它只是大纽约众多景观之一。“casita”一词意为“小房子”。在纽约,有关波多黎各小屋建造的记录最早可追溯到20世纪70年代初。*确切的日期未知,尤其是有关克里奥罗人的林孔小屋的。小屋成员及学者枚举了大量克里奥罗人的林孔小屋建立的时期。在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各种因素(包括工业迁移和城市更新)给城市的许多地区造成了巨大的破坏,南布朗克斯是受影响较为严重的地区之一。随着空置和废弃地产数量增加,对此颇为关切的个人和基层组织开始采取行动。正是在这种背景下,纽约市开始了城市社区花园运动。*有关纽约市的社区花园运动更完整的历史记录,请参阅纽约公园网站,http://www.nycgovparks.org/about/history/community-gardens/movement。在相同的时间,基于同样的担忧,纽约具有波多黎各传统的小屋和花园的建设也在城市空置地段开展起来。小屋往往被建造为非永久性建筑,因为社区成员常通过非法的方式在废弃地块清理垃圾,形成社区空间,建造小屋。此外,小屋旨在真实地模拟波多黎各的环境,随着时间的推移还会添加花园和其他娱乐设施。克里奥罗人的林孔小屋就属于这样的情况。它于1970年左右由尤塞·索托(绰号:切马)(José“Chema”Soto)创建,并由许多家人和朋友精心打造。克里奥罗人的林孔小屋是传统文化场所的一个极佳范本,与之相关的实践活动和它的建筑结构以及场地紧密相关。这些活动有邦巴和普利纳音乐传统、波多黎各节日庆祝活动,园艺和游戏等等。
当要选择一个点成为提名范本时,美国民俗学会的民俗与历史建筑保护政策工作组认为,克里奥罗人的林孔小屋可以被看作理想的候选对象。原因是:第一,它已经在“重要场所”那里榜上有名。其次,作为“城市传说”的工作成果,建立该点的波多黎各社区经验丰富并且愿意与外部研究人员合作。*欲了解场所重要关于克里奥罗人林孔小屋的材料,请访问:Casita Rincón Criollo,http://placematters.net/node/1445。其它一些与美国民俗学会工作组更为相关的因素可能会使其他保护主义者回避提名过程。克里奥罗人的林孔小屋建造不足五十年,而且同样有问题的是,小屋的建筑和花园在2006年被搬到了一个新地点。美国民俗学会工作组准备改变符合“国家历史建筑场所”资格的界线,而克里奥罗人的林孔小屋绝对会改变这一界线。然而,对于工作组而言,也许最重要的是社区也会因为作为“传统文化场所”被列入《国家历史古迹名录》而受益匪浅。
图1 2015年5月纽约布朗克斯区母亲节庆典期间克里奥罗人林孔小屋外部情况。苏吉雅摄影。
2011年,西肯塔基大学的研究生在魏梅安的指导下开始研究克里奥罗人的林孔小屋。根据美国民俗学会工作组的愿景,西肯塔基大学的学生从一开始就寻求将民俗学方法纳入该场所的研究过程。口述史访谈和面对面交谈是民俗学方法的基础。尤其是当小屋对于仍需频繁使用该场所的社区而言是如此重要之时,文字材料就不够研究使用。研究生瑞秋·霍普金(Rachel Hopkin)从2011年到2012年首先开始尝试第一阶段提名流程。由于西班牙语流利,霍普金不仅收集了现存的克里奥罗人的林孔小屋和一般的小屋的相关研究资料,而且还亲自对纽约市的许多小屋成员和相关学者进行口述史的访谈。她的受访者包括小屋创始人尤塞·索托(绰号:切马)和他的儿子卡罗斯·索托(Carlos Soto)。瑞秋还采访了克里奥罗人林孔小屋成员——他们致力于将邦巴和普利纳这两种在小屋演奏的音乐体裁发扬光大。邦巴和普利纳都是波多黎各的传统音乐,反映了当今波多黎各的非洲根源。简单来说,邦巴是一种依赖于乐师和舞者参与的、强节奏的音乐体裁,表演中的要素是舞蹈和呼应式(call-and-response)的歌词。普利纳从邦巴发展而来,也有呼应形式的特征,但在演奏乐器、舞步、节奏和结构上不同于邦巴。*克里奥罗人林孔小屋的国家历史名胜名录提名表有更为详细的关于bomba和plena这两种音乐体裁的描述和历史,这些是小屋身份的关键。更多有关这两种体裁的信息,我们鼓励读者访问网站(Smithsonian Folkways,http://www.folkways.si.edu/),那里有关于邦巴和普利纳的转载文章。Smithsonian Folkways还提供了几段Los Pleneros de la 21乐团的录音和演出视频。关于小屋的音乐传统,霍普金采访了国家遗产奖获得者以及非常成功的音乐团体“Los Pleneros de 21”的创始人胡安·古铁雷斯(Juan Gutiérrez)。胡安·古铁雷斯回忆说:
好吧,再跟你多说一点。你知道,我们最初的组合现在已经是一个乐团,叫Los Pleneros de la 21。它就在小屋里形成。你知道,在那里,在小屋,我们——我见到过大多数的原创团队。他们曾经在那里晃荡。曾经有段时间,我每一天都在那里。*Juan Gutiérrez,Interview with Rachel Hopkin,New York City,May 22,2012.
除了小屋成员,霍普金还采访了许多早期研究这里的学者,包括摄影师玛莎·库珀(Martha Cooper)和民俗学者约瑟夫·西科拉(Joseph Sciorra)。西肯塔基大学研究团队并不是第一个使用民族志研究来记录克里奥罗人林孔小屋的群体。值得一提的是,约瑟夫·西科拉慷慨地分享了自己在20世纪80年代末和90年代完成的大量研究。*See Joseph Sciorra,“We’re not here just to plant.We have culture.”:An Ethnography of the South Bronx Casita Rincón Criollo” New York Folklore XX (1994):19-41.无论是和小屋成员还是和学者如西科拉,霍普金的访谈都被证明十分重要,她采访中的许多引用都编辑贯穿在提名材料之中。最重要的是,这些访谈是克里奥罗人的林孔小屋的日常活动类型以及参与这些活动的人的评价的主要资料来源。
2012年,通过她的研究,瑞秋·霍普金完成了第一份完整的提名草案,重点介绍了小屋在传播波多黎各民间文化中的作用,其中有一小段是关于邦巴和普利纳音乐活动的内容。她为提名的基本信息奠定了基础:克里奥罗人林孔小屋的屋龄和2006年的搬迁不会影响它的完整性,也不会让它不符合收录资格,实际上是定义了什么是小屋并明晰了为什么克里奥罗人的林孔小屋会有别于其他小屋。小屋的本质决定了它不会是永恒的。此外,当大量小屋因为土地所有者重新开发而被拆除或迁走时,克里奥罗人的林孔小屋的成员会团结起来支持自己的小屋。*有关克里奥罗人林孔小屋拆迁或搬迁的恐吓事件,在他们2006年搬迁之前已经延续数年。除雷切尔·霍普金的研究以外,约瑟夫·斯卡拉在20世纪80年代后期和90年代有关小屋的相关工作揭示了该社区不屈不挠的精神。社区成员对斯凯拉的口述揭示,小屋一直在重生和重建,甚至在2006年搬迁前的各种情况,例如20世纪80年代中期火灾事件之后的重建。参见Sciorra,“We’re not here just to plant.We have culture.”2006年,当他们因为发展而被迫搬迁时,小屋成员成功地找到一个新的地点,与原来的旧址只隔一个街区。这个小屋社区至今保持繁荣。由于霍普金的采访会被用于展示,小屋成员精心保存了一切他们可以保存的东西,包括一颗珍贵的苹果树和原来小屋的大部分建筑外立面,并在新址重新创建他们的家园。*Rachel Hopkin and Virginia Siegel,Casita Rincón Criollo,National Register of Historic Places Nomination Form,draft,2014,5.
虽然,霍普金草案用社区成员自己的话语有效地证明了克里奥罗人的林孔小屋对社区成员的重要性,但显而易见的是,在纽约州历史建筑保护办公室看来,想要顺利通过提名还需要更有力的论证:为什么就这个小屋在其它现存小屋中卓尔不群。然而,“城市传说”和西肯塔基大学的研究团队在那时并不知道还有哪些小屋依然存在。在那之前的一次全面调查由玛莎·库珀(Martha Coope)和约瑟夫·西科拉(Joseph Sciorra)于1988年完成。当时还有南希·索罗门(Nancy Solomon)(美国民俗学会工作组成员),她完成了一些测量图纸,其中包括搬迁之前的克里奥罗人的林孔小屋。可是,研究人员不知道自1988年以来还有哪些小屋静静地存续着,哪些被拆毁或不再被经常使用。*和林孔克里奥不同,一些遗留下来的小屋在并入纽约市“园艺能手”公园系统后显得高端。但是,克里奥罗人的林孔小屋虽然也是园艺能手公园,但仍归其创始人及后代掌控和指导。为了还原小屋的生存斗争,并且证明克里奥罗人的林孔小屋是一个典型的小屋,就需要对其余的小屋进行调查。这是一个不易完成任务。2013年,凯瑟琳·科德(Caitlin Coad)接手了霍普金的研究,成为西肯塔基大学第二位协助美国民俗学会工作组参与提名典范工作的研究生。虽然研究团队没有办法对纽约市所有小屋进行全面的民族志调查,但团队决定尽力而为。2013年夏天,科德前往纽约市,用游走社区的方式完成了对1988年调查过的地点的走访,同时也注意到在那之后可能出现的任何新的场所。科德尽可能地记录下了哪些小屋已消失,哪些还幸存于世,她还发现小屋似乎在布朗克斯区的保存率最高。此外,她发现2013年尚存的大多数小屋似乎比克里奥罗人的林孔小屋更新。为了补充霍普金收集的口述历史和出版资料,科德将调查数据汇编成一个图表,作为国家历史名录提名的又一历史背景。*在附近市镇,Coad找到了位于布朗克斯区的9个小屋,而1988年时这里有35个。其中五个小屋不在1988年调查记录中。Coad调查到纽约哈莱姆区的五个小屋所在地,而这里原来有20座小屋。这些小屋中的一个不在1988年调查记录中。在布鲁克林,Coad发现1座小屋,而1988年时原本是6座。这个小屋不在1988年最初调查中。最后,Coad在下东区发现1个小屋,而1988年调查时是2个。这个被调查的小屋不在1988年最初调查的记录之中。与此记录中,“小屋”当时是指场地而非单一建筑。更多有关调查的细节参见:Hopkin and Siegel,Casita Rincón Criollo,National Register of Historic Places Nomination Form,32.
图2 2015年5月纽约布朗克斯区母亲节庆典期间克里奥罗人林孔小屋背后舞台表演。苏吉雅摄影。
在科德收集纽约市小屋保存率信息的同时,西肯塔基大学研究人员得出的结论是,他们低估了霍普金在国家历史古迹名录提名表初稿中涉及的克里奥罗人林孔小屋的几个最重要的方面。2013年,研究生苏吉雅(Virginia Siegel)的任务是根据科德的比较数据以及最近完成的关于克里奥罗人的林孔小屋的音乐表演传统的学术研究,完成瑞秋·霍普金的提名表的定稿工作。凯撒·哥伦布蒙蒂霍(César Colón-Montijo)是克里奥罗人的林孔小屋成员,他与提名研究团队分享了他关于克里奥罗人林孔小屋的普利纳音乐表演的文章和民族志研究。*César Colón-Montijo,“The Practices of Plena at Las Casita de Chema:Affect,Music and Everyday Life” (Thesis,Columbia University,2013).通过他的学术研究以及对小屋成员口述史的重新审视,可以肯定的是以前的提名草案明显低估了克里奥罗人林孔小屋的邦巴和普利纳音乐传统的重要性。邦巴和普利纳表演是社区最独特的方面之一,而且小屋对于这些传统音乐形式的影响将这一小屋与当代的其它小屋相区分开来。*克里奥罗人林孔小屋的影响包括从小屋成长起来的乐团。他们是Los Pleneros de la 21,Conjunto Cimarrón,Cumbalaya和 Los Instantaneos de la Plena。Los Pleneros de la 21的创始人胡安·古铁雷斯同样也是 BomPlenazo的创始人之一。BomPlenazo是由布朗克斯区的霍斯托什艺术和文化中心主办的两年一次的Bomba和Plena庆会。这场大型的庆典吸引了全国的参与者,庆典期间在克里奥罗人林孔小屋举行的特色活动业同样吸引人。林孔的音乐传统可能是将克里奥罗人的林孔小屋提名为传统文化场所的最重要原因。苏吉雅重新调整了提名文本,加入了这一新信息,包括凯撒·哥伦布蒙蒂霍个人与胡安·古铁雷斯的交流——他引用胡安·古铁雷斯的话将传统的普利纳描述为“歌曲驱动型的音乐体裁,动态地反映了演出地点和演出时的环境”。*Colón-Montijo,“The Practices of Plena at Las Casita de Chema,” 17.这一新见解会成为重要性声明的第二稿草案的一个关键组成部分。正如苏吉雅在提名中写道,如果“普利纳与它的环境互相呼应,那么小屋的实体体验在该体裁今日的表现中起到关键作用”。*Hopkin and Siegel,Casita Rincón Criollo,National Register of Historic Places Nomination Form,17.
图3 纽约市布朗克斯区克里奥罗人林孔小屋总平面图。苏吉雅于2014年绘制。
虽然,这些新的信息可以解决小屋典范性质的问题,但克里奥罗人的林孔小屋仍然存在搬迁的问题。如前所述,提名初稿陈述道,不断改造小屋并不是障碍,这其实是小屋性质的一部分。西科拉注意到,与在波多黎各发现的都市中的传统民居建筑“阿拉巴尔之家”相比,“克里奥罗人的林孔小屋就像阿拉巴尔在不断地变迁和更新,必须被视为未完成的,即不断变化的”。*Sciorra,“We’re not here just to plant,” 25.2014年6月,在“城市传说”和“重要场所”的莫莉·加芬克尔(Molly Garfinkel)陪同下,苏吉雅前往纽约市,测绘了小屋房屋和花园的详细图纸。今天,克里奥罗人的林孔小屋所在地以小屋房屋、小型演出舞台以及小型储物棚为特征。苏吉雅绘制了小屋和舞台的现场平面图以及平面布置图,然后基于这些草图和现场访问拍回的照片重新完成了大部分建筑的描述。借助小屋搬迁到新址前的历史照片,以及霍普金在口述历史访谈中提供的小屋描述,苏吉雅扩充了小屋的叙事性描述,用以讨论和对比原始的小屋结构与2006年搬迁重建后的结构,并指出了多年来小屋结构的已知延续性以及差异。在2015年5月,苏吉雅回访并参加了克里奥罗人林孔小屋的母亲节庆祝活动,她注意到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小屋已经被重新粉刷。总之,小屋保持了“不断变化”(remains “continually becoming”)的特点。
该项目开展的几年中,民族志方法一直是克里奥罗人林孔小屋提名的重心。考虑了小屋社区成员的话语和行动,苏吉雅在最近的提名草案中写道:“克里奥罗人的林孔小屋社区在这个地方延续了他们的传统文化习俗。正如在意义声明中所表明的,通过对小屋的继续使用,社区相信小屋结构和所在地保持了它们的完整性——而这是考虑传统文化财的完整性的重要因素”。*Hopkin and Siegel,Casita Rincón Criollo,National Register of Historic Places Nomination Form,20.得出这些的结论是因为综合了访谈、记录建筑外貌、比较数据、书面档案和学术研究的方法。然而,口述史是核心。
结 论
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年,但克里奥罗人林孔小屋的提名程序仍在继续。第二稿目前共有45页,含有多种可以完善提名的原始资料和数据。“纽约州历史建筑保护”的凯瑟琳·拉弗兰克(Kathleen LaFrank)已经慷慨地提供了几轮反馈意见。在2014年和2015年,苏吉雅在美国民俗学会陈述了项目相关的论文。特别是2015年,那是克里奥罗人的林孔小屋及其项目苦乐参半的一年。那年7月,备受爱戴的创始人尤塞·索托(绰号:切马)过世了。积极的一面是,11月份,在凯瑟琳·拉弗兰克的帮助下,“重要场所”的莫莉·加芬克尔收到了国家公园管理处的一笔拨款,旨在记录与“国家历史古迹名录”中未被充分表达的社区相关的历史资源。*美国内政部,“内政部宣布用历史建筑保护基金向未被充分表达的社区拨款”,参见网页https://www.doi.gov/pressreleases/interior-department-announces-grants-underrepresented-communities-through-historic。这项拨款用于支持对纽约市的小屋所必须的深入调查,以及传统文化场所提名的后续工作。这些工作无疑会得到日后调查的支持和充实。简言之,该项目以及国家公园管理处和纽约州历史建筑保护办公室的响应和支持,让参与到工作组和项目的人员获得了一定程度的成就感。美国民俗学会民俗和历史建筑保护政策工作小组和西肯塔基大学已向“重要场所”和纽约全国保护办公室递交了草案,希望该提名可以最终将克里奥罗人的林孔小屋列为“传统文化场所”。
在过去半个多世纪里,美国民俗学学科已经接纳了物质文化的研究。在此期间,民俗学者凭借他们的专业知识在民间艺术、民族博物馆、民间建筑研究和保护领域成为领头羊。现在,民俗学者们已经准备好评估和记录与特定地方相关的传统文化习俗,并在《国家历史古迹名录》框架下评价传统文化场所的认定工作。*2015年4月,一场名为“向保留区学习:用传统文化场所的视角在多元文化的景观中做出更好的决策”的全国性会议在特拉华州立大学举行。出席会议的民俗学者有:Tina Bucuvalas,Alan Jabbour,Beth King,Virginia Siegel and Michael Ann Williams。通过民族志田野调查和口述史,民俗学者(和其他民族志学者)提供档案方法,对《国家历史古迹名录》提名中最常用的文献法进行补充。此外,传统文化习俗和场所一直是民俗学者事业的重心。虽然,民俗学者们注意到《国家历史古迹名录》不会猛然敞开约束古迹提名资格的大门,不轻易采纳民俗学者更广泛的定义,但却无可争议地加入了与他们的相关对话。接受了传统文化场所应该有资格获得国家历史古迹名录提名的观念后,国家公园管理处和国家历史建筑保护部门采纳研究传统文化习俗的专家意见的情况,就显得很有意义。
[责任编辑]宋俊华
K890
A
1674-0890(2017)06-040-11
Michael Ann Williams(魏梅安)(1953-),女,美国德克萨斯州奥斯汀市人,民俗学博士,美国西肯塔基大学人类学与民俗研究学系主任、教授。Virginia Siegel(苏吉雅)(1989-),女,美国俄亥俄州皮奎市人,民俗学硕士,美国西肯塔基大学肯塔基民间生活研究所民间生活专员(Folklife Specialist)。陈熙(1978-),女,四川成都人,法学博士,中山大学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中心研究助理。(广东 广州,510275)
* 这篇文章的另一版本已在由胡适德(Kurt Dewhurst)、帕特里夏·霍尔(Patricia Hall)和查理·希曼(Charlie Seeman)编辑的《民间生活与博物馆:21世纪的视野》(2017)发表。与该项工作相关的文章已在2014年和2015年的美国民俗学会年会和2015年特拉华州立大学举行的名为“向保留区学习:运用传统文化场所的视角在多元文化景观中作出较佳决定”的大会上发表过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