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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外孤城的交响曲
——张红军《无法说再见》读后

2017-12-05王甫

地火 2017年1期
关键词:厄运羊粪红军

■王甫

塞外孤城的交响曲
——张红军《无法说再见》读后

■王甫

张红军的散文集 《无法说再见》甫出,即被 《南方周末》作为文学新作精品推介于世。以 《南方周末》知名度和影响力,类似事件是每个作家梦寐以求的幸运之事。

张红军却从来就不是幸运儿。读他自传性质的散文集 《无法说再见》,便知道厄运总是时时来袭,如鬼缠身,如魅附影,甩不脱抖不掉。尽管他自己是以阳光眼自我观照,以正能量层层包裹,但还是明明白白地让读者感觉到了——不只是厄运,还有他在与厄运纠缠中的孤独与愤懑。

读罢掩卷之后是迷蒙,迷蒙之中眼前展开的是旷漠无垠的戈壁,背景是龙卷风及因风而起的沙暴的壁立。而作者独处天地之间,背负过重的行囊,弓身行进,刀刻塑的眉棱和鼻梁,述说着坚韧、勇毅、沧桑、孤独和忧郁。

细观全书,说作者遭遇的厄运甩不脱抖不掉并不全面,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他自己不抖不甩,甚而是自己找上门的。如作者叙说上小学时 “劝架”,在 “同学甲”打人打得正高兴时出面阻拦,受到威胁不退缩,被猛揍一顿不说,他的腰椎因被猛压而严重受损,差点致残。还有初上高中选班委干部的事,他主动放弃当班长或学习委员而要求当劳动委员,“组织大家劳动,而且自己每次都拼命地干活,以至于有几次累伤了身体”,原因 “是我没有干过劳动委员,这样可以锻炼自己”。对 “文革”武斗中挨打的经历,作者这样叙述:

“其他同学闻讯跑了,唯独我留了下来。我想起了车尔尼雪夫斯基的名著 《怎么办?》中的革命者,为了锻炼自己的意志主动滚铁钉的故事;想起了 《红岩》中的江姐;想起了许多战场上的英雄;不禁热血沸腾,十分渴望自己经受一次考验,经受一次被严刑拷打的感觉。

……然后进来几个外地的学生,可能就是乌鲁木齐的学生。为首的学生又高又壮,见我就是一个直拳,把我的眼镜打碎了。我随即也狠狠地给了他脸上一拳。只听他痛叫一声,我便被围上来的人拳打脚踢。我倒在地上,一声不吭,任他们打。他们打得最多的是我的眼睛,用脚狠狠地踢。我当时想眼睛这下肯定瞎了。他们打够了打累了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在地上躺了很久,才爬得起来。”

这次挨打,不幸之中也有幸运,就是几乎要瞎掉的双眼治好了,没有瞎掉。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都是自找的。

在汉语语言系统中,与 “自找的”直接关联的词语是 “活该”!但我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两个字,而且想到有这种词语关联就心痛。

改革开放初期,笔者在郑州市某饭店门前,见一晒太阳的八九岁小孩,竹杖,粗瓷碗,肚圆骨瘦,分明是个小乞丐。他唱的是当时新流行的歌:“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充满阳光。”其后多年,一直在为这种笑不出来的滑稽而感到可悲。但想不到的是,同样滑稽的事,竟然在 《无法说再见》一书中俯拾皆是:作者记述 “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捉“蚂蚱”的事:

“后来我发现同学在戈壁滩上抓蚂蚱,用来炒着吃。那也是肉啊,我就学着这个样子,也去抓蚂蚱。没有油,就把锅烧热了干炒,炒熟的蚂蚱黄油油的,真是美极了,吃着也是香喷喷的,很解馋。”

戈壁滩应无 “蚂蚱”,我疑心作者所说的“蚂蚱”其实是蝗虫,“好看极了”“香喷喷”“解馋”等语,应该是作者当时的真实感受,真是 “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啊。作者记述白杨河知青掏羊粪的情景也是这样:

“羊圈不是露天的,带有顶棚,比较低矮。我们挖羊粪只能跪在羊粪上用十字镐挖。镐不能举过头顶,无法用力,挖起来挺别扭。尽管如此,一镐挖下去,羊粪也会溅到脸上、脖子里、皮帽上、衣服上。干活时间长了,还会出汗;溅起的羊粪粘贴在脸上,跟化妆似的。老职工们都有过经历,不在乎羊粪。我也不在乎。我心里想的是要牢记毛主席让我们接受再教育的教导和 ‘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教导,锻炼好自己,才能做共产主义的接班人。这样,就充满了激情,就有使不完的力气。人在牧区,无澡可洗,每天只好脏兮兮地钻被窝,最多洗洗脸洗洗脚。几天后,被窝里,衣裤口袋里,帽子缝隙里,鼻孔里,耳朵里,全都有羊粪,任你怎样抖也抖不干净。后来,就由无奈化作了习惯,即使吃饭,也只是拍拍手,不干不净地抓啥吃啥。”

一切都 “不在乎”,而且 “充满了激情,有使不完的力气”。其后对掏厕所的描写:“我逞起英雄,光脚走进粪池,屎尿漫到大腿处”,“不戴口罩,戴口罩被公认是小资产阶级思想的表现。我们边干边喊着毛主席的语录:‘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是不会知道 “天热发酵”的屎尿坑是怎样的“格外熏人”,粪池里的烷氢气体有毒,是真的会熏死人的。哪怕死,也不能戴口罩,死也不要资产阶级。他们就是这样把 “不怕牺牲”落到实处。

“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是当时流行最广的革命口号,但是大多数人仅仅是喊喊而已,内心往往另有小九九。而且往往是喊得愈凶,小九九占的成分会愈大。仅只在张红军同类的极少数那里是真的,并且执行起来,常常 “有过之而无不及”,所谓 “不怕苦”之语,还是承认有 “苦”的。而张红军他们是以苦为乐的。干炒 “蝗虫”是 “佳肴”,羊粪是 “化妆品”,熏蒸在烷氢的毒气里是远离资产阶级成为革命战士的难得 “机遇”。苦难和不幸当然与 “厄运”无关,即使牺牲生命,为了革命的整体利益,也是无比重要的,值得的。

这种 “高尚的思想情操”引导着作者做了很多极荒唐的事。如作者在昆仑山流石中 “自觉锻炼”的一幕:

“我的双脚随砾石碎粒滚动,身体东摇西晃地平衡着。我知道砾石碎粒再滚动不久我就会摔下悬崖。此刻,求生的本能让我伏身趴下,双手紧握住地质锤,再用上身压上它。地质锤一头是扁形的,我想让它抓住地面救我。

我的身体还在下滑,而且越来越快。我想完了。我绝望地等待着那最后的一瞬。

突然,我的身体猛地一震,不动了。

我慢慢地抬头向地质锤看去,原来它插在了一个岩缝里。这时我的双脚离悬崖只有三四米远了。”

“三四米远”是作者与死神亲近的实实在在的距离。而其原因仅仅是 “坡上是砾石的风化层,脚踩上去,就像踩上滚动的珠玑。我为了提高自己的爬山能力,就想征服它。”

同类的荒唐事件绝非一次两次。如在翻越天山的路上,把本属于自己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权利让与别人;在归途另一车上一个和自己处境相同的青年人冻死了。作者在悲悯死者的同时也在自悯——那冻死的青年人与作者相同到无异是另外一个自己。

多么荒唐的高尚啊,拟或是高尚的荒唐!

作者的足迹遍及新疆三山两盆土地,他以诗人的独特目光,对他眼前脚下的山川大地雄奇壮丽的美有独到的领悟。如他笔下的天池:

“而天池就是大自然完美无缺的维纳斯。她在阳光下落落大方裸露无遗,坦然而从容,像在享受阳光浴,无一点羞意,也无一点矫情,悄然张扬着自己的美,那没有一处瑕疵,瑕疵也是美的美。她是那样亲近,但绝不是脉脉含情,而是洋溢着热烈的爱意。她在我面前,仿佛就是恋人,就是爱人。此刻,我们都不是月亮,而是燃烧的太阳。”

这真是灵魂皆附于物上的描写,更是真挚而热烈的赞颂。

作者以同样的生花妙笔和博爱胸怀写了帐篷沟、火烧山、恐龙沟、黄泥潭等地,野马、硅化木林、玛瑙滩的玛瑙等珍奇事物。

雪峰、冰川、戈壁、珍奇等等,是美丽的,美得要命。作者是这样的爱它们,以清澈无碍的纯真和无法计量的热度爱它们,爱得要命。

“美得要命”中的 “要命”一词,在这里不仅是程度副词,而是有时会真的要人性命。在山川戈壁美丽神奇的怀抱里,“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旷漠无垠的戈壁不光是一个欣赏孤烟落日的地方,也是一个无法靠双脚走出去的地方。作者记载,他们的勘探队在一个名叫将军戈壁的地方,嘎斯车的一个小零件丢了,在戈壁的黄昏和暮色里,全队动员,硬是在茫茫戈壁找着了那个小零件,必须找着它,因为那就是一车人的命啊!如果找不着,就无法走出去,又没有电台,无法与外界联络。后果是不堪设想。还有作者深情赞颂过的大美天山,作者在出差时却差点死在那里:

“海拔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寒冷。

我早已全副武装:头戴大皮帽,帽带系得紧紧的;嘴捂上了个大口罩,这口罩不知是什么时候放在衣服口袋,被我发现了;身裹光板短皮大衣,竖起了皮领;腿上是棉裤;脚穿的是棉工作皮鞋。即使这样,我也冻得几乎失去了知觉。我不断地摇头、起身、跺脚,防止自己把命丢在这个车上,丢在这个路上。我没有想很多,只有一个很理性的声音从心中不断地提醒自己:我不能死。此时的颠簸和晃荡成了好事,不断地让我清醒;如果是平直的大道,我可能在悄然无声中和这个世界永别了。”

还有上文提到的昆仑山上的流石,作者说它们踩上去像 “珠玑”,“珠玑”是很美的,但它的美差点要了作者的命。又如雪峰冰川,多美啊,那里有仙境般的 “琼楼玉宇”,但却是作者出差往返两次经过的 “鬼门关”。更有那些美丽神秘却暗藏更大凶险的地方,如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平坦处:“平展展的地面之下会隐藏着不知有多大的空洞”,“而一旦陷入空洞,便无法生还”。

这就是作者工作、生活、成长的自然环境。真是要命的美啊!这种 “要命的美”给作者笔底注入深不可测的神秘。

西域的大自然是一种辽阔宏伟的美丽,它的伟力之中自然会包含一些不测的凶险。这会给人带来种种的艰苦甚至灾难。读 《无法说再见》一书,作者经受的艰苦和遭受的灾难,究其原因固然有大自然的因素,但都不是纯自然的,往往是 “人工合成”的,而且大多数是“纯人工”的。

书中给人的大致印象,是作者在做知青时,满头满脸满鼻孔满耳眼满衣服满床铺都是羊粪;在地调处时,满头满脸满鼻孔满耳眼满衣服满床铺都是沙子,不仅如此,沙子还进到了饭碗里:“每天正儿八经吃一顿饭,——没有菜和肉”,“天天吃饭时硌牙,而面汤喝到最后都是一层沙”。羊圈低矮为哈萨克族牧民特有,风沙大也是新疆独特的物候。这些好像有关自然的事,仔细看来更大成分却是人为或“人不为”的因素。试想,如果能给他们的嘎斯车配上一部简单电台,怎么会因为丢失一个零件,就会使一车人丢掉生命呢?

还有作者僵而未死天山路的事,仅仅是因为王领导的一句话,是 “轻轻”的一句话:“这位搭便车,你年轻,坐上边吧。”而习惯了“把坏处留给自己,好处让给别人”的他自然遵命。当他在极稀薄极寒冷的空气里 “兜风”,和死神拼命时,“司机和那个其实只有三十多岁搭便车的从来未关注一下我”。回来交差时,“王领导漫不经心地听完我的工作汇报,一句话也没有说”。

作者后面加了一句话:“我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一言难尽啊,后面作者又加两字:“走人!”

对这样视人的生命如无物的人,我自愧不谙作者的仁恕之道,总觉得 “走人”二字应该换成一句国骂:“去他妈的!”

王领导,司机,搭便车的,也是人啊,可是怎么能这样做人呢?高寒的天山冰川自有它美丽的一面,可是人啊,人啊,除了让人心寒之外还有什么呢?真是任凭是谁也无话可说了。

还有更卑劣更荒唐的事,还有更冷漠更下作的人。

一个不怕死不怕苦,辛勤扎实的工作者,又善于学习极富工作能力的人,忽然被单位人事科说的坏得一塌糊涂:“表现很坏,不听从领导分配,偷奸耍滑,光知道吃喝玩乐,一身的毛病,需要在野外好好接受再教育。”究其真正的原因,是他所在的单位不愿让他这头“老黄牛”调往别处。同样的事情不止一次,另一次是更严重,他调往北京某文化单位的商调函始终没有消息,事后方知拟调入单位得到关于他的评语是:“同情支持反革命组织,革命路线极不端正。”而且高处有话:“张红军是敌我矛盾——不好好当工人,调什么北京——”作者曾记述过上世纪七十年代在少数民族地区的见闻,在刘少奇已死多年尸骨已朽之后,那里的群众开会还在高呼打倒大叛徒大工贼刘少奇的口号,这使作者感到荒唐可笑。可是,类似的扣帽子打棍子的 “文革”做派,却发生在他自己身上。

莫名其妙的荒唐事常是一连串的发生。

“文革”后 《诗刊》复刊,《诗刊》负责人孟伟哉给作者的 “特约稿”的约稿信件莫名其妙地被扣压,在多日后才从党委宣传部办公室的废纸篓中被发现,当然已经过期,成为真正的废纸一团了。新疆自治区特给的让作者上复旦大学,意在培养作家的特招班,通知不知被哪个部门封锁了,反正是 “泥牛入海无消息”。甚至连作者1977年参加高考,人民大学新闻系给作者的通知书也遭扣押,消息被封锁,几年后才渐有消息流露。“上面”的保密工作做得够好,令人猜想当然还会有消息被封锁死了的别的事,如孟伟哉的约稿信假若不是碰巧被作者发现,自然会成为永久的秘密。那些消息被封锁死了的事有多少?鬼知道。

看他鼠窃,教我狐疑,毕竟还有干坏事感到理亏,必得藏着掖着不可的成分,只要看那些秘密明了之后,受到作者指责的领导或办事员,大都吊着马脸一言不发,或做不知是真是假的向上推诿,便知他们的理亏心虚。

但还有令人发指的更多的事。

作者在调往北京被阻真相大白之后,接下来的一幕是这样的:

“我把我的奖状摞在一起,找到了党委y书记。

我说:‘为什么要把我写得那么坏?’

y大声地训斥道:‘你是在搞黑材料!’

我听了一愣。我搞黑材料?便说:‘你们写的评语,怎么成了我搞黑材料?’

y一时语塞,便瞪了我一眼,不屑地轻蔑地转身扬长而去。”

做了坏事遭质问毫无理亏之态,罔顾事实仍用大帽子扣压,把狐偷鼠窃变成了明火执仗,仅仅因为他是 “官”,张红军虽不普通,但其时仍然只是个 “工人”。而且明火执仗绝非一人,而是一群。作者的电影文学剧本 《魔鬼城之魂》的写作与拍摄,从头到尾受到种种阻挠与重重封锁,其中便夹杂着暗箭与明枪。文中的 “c部长”更是赤膊上阵。虽然天山电影制片厂 《魔鬼城之魂》摄制组在几乎进不了克拉玛依一招大门的情况下,艰难拍摄成功并获好评,但作者此后表现并赞美克拉玛依人的,更出色更有意义的电影电视剧本均未能成功拍摄。

“我终于把张红军的电视剧干掉了!”

这件祸国殃城的事和自我炫耀的话,是一个张红军 “熟悉而且尊重”的人做的讲的。

这是一种特殊的文化生态,特定的地域——戈壁大漠中的一座孤城,特定的时段——史无前例的 “文革”时期及其前后。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啊。

沧海桑田的阅历一般不能容纳未泯童心。《无法说再见》一书难能可贵之处正在于这二者难能可贵的结合。这样的作品可以从阴谋和横暴之下召唤出无穷的正能量,给每一个怀有希望的人一个有彩虹跨越的天空。尘世给予好人的也许只有厄运,而艺术给予好人的却一定是成功。做好人,天不负!

但 “天”确实在现实生活中有负这样的好人。这无疑超出了人文主义者莎士比亚的认知之外,造成古往今来独特的社会现象,叫 “好人悲剧”!

因为你工作表现得十分优秀,所以不能从我的手下调离,所以在商调函的回件评语里,你必须坏到十分;因为你的作品十分优秀,所以约稿的信函必须扣押,剧本的拍摄必须 “干掉”,你超出了这个圈子,那么谁在下面支撑我的高度呢?你光彩夺目了,那么我的注目点呢?这是一部分悲剧制造者的心态,但大部分的悲剧制造者并不是都这么坏,他们或许只是在那个特定的文化生态里顺势而为而已。

“好人悲剧”既是一种社会文化现象,悲剧人物自然不是作者一人。作者记叙一个技术员,拟了一份有关车间技术改革的报告,过了一段时间,技术员去找指导员问消息,“指导员正在精心地擦拭着一杆步枪,理都没理他”。

张红军,一个悟性很高的人,天天学认真学,只领悟了其中的一半。而只领悟另一半的人却成了 “叱咤风云的英雄”,他们选择的是“斗争哲学”,文斗武斗,天天在斗,张红军们自然成了斗争对象。“张红军是敌我矛盾”本来就是一句大实话。所谓 “文化大革命”就是 “这一半”和 “另一半”的充满血腥的斗争,当然不是对等的争斗,而是 “整人”和 “挨整”。这真是极可悲的人间趣事:挨整的自然窝囊,甘于挨整的大多是英雄;而专务整人的不管因为傻,还是因为坏,则都是小丑,无一例外。

作者爱天山,爱大漠,爱及一草一木。通过他调离地调处时的心态变化,可知他爱极了极艰苦而且充满了生命危险的工作。爱周围的一切人,这是他的责任和担当的思想基础,也是他总在宽宥 “敌人”和忘记他们所作所为的原因。爱,无穷无尽无止无休的爱使这本记叙厄运的书充满阳光,使人在感动中思索人生的道路。

为了不断前行,作者已忘却和正在忘却那些制造厄运和悲剧的个人,虽然记着他们的面孔和名字,但他们是否和自己过去的厄运相关?作者已不再向自己的大脑发问,当然也没有 “白刃战”,作者已经明白,不断减轻那些不必要的行李,才能更好地前行,而前行才是最好的 “斗争”。

读着张红军的记述自己经历的文字,耳边似乎响起贝多芬C小调第五交响曲 (命运交响曲)第一乐章的奏鸣,雄浑、激昂和不失壮丽的混响波涛的层进之后,圆号吹出变奏,是舒徐而坚定的回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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