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于竞争阵营间的巴尔干半

岛哈维尔·索拉纳

前欧盟外交和安全政策高级代表，北约前秘书长，西班牙前外交部长，现任ESADE全球经济和地缘政治中心主席，布鲁金斯学会杰出研究员

世界没有几个地区比巴尔干半岛的文化和政治局势更加复杂。没有什么比巴尔干地区最优秀儿子一生的经历和死后的传统更能体现这一地区沉重的过去和现在：他就是物理学家兼发明家尼古拉·特斯拉。

特斯拉1856年出生在目前克罗地亚境内一个东正教塞尔维亚家庭，他的国籍到现在仍然是巴尔干地区争论的对象。特斯拉相信科学进步应当是建立起国家之间的桥梁，并最终实现全球和平的梦想。但在克罗地亚和塞尔维亚，总有人想要扭曲特斯拉的遗产来达到自己的目标。

就连特斯拉在物理学领域所做出的贡献也激起了其国内复杂的政治斗争。在国际单位制中，特斯拉被用来测量磁场通量密度。而欧盟外交及安全政策高级代表费代丽卡·莫盖里尼于数月前指出，“巴尔干地区很容易成为大国操纵的棋局。”事实上，该地区一直处在相互敌视的阵营之间，这些阵营各自通过相互交织的经济、政治、历史和文化联系来投射力量。

对欧盟而言，伴随20世纪90年代南斯拉夫解体所爆发的战争标志着其战略的彻底失败。在暴力活动逐渐消退后，欧盟曾试图利用其自身磁场通过重建及和解进程将前南地区团结在一起。但上述策略产生的结果是不均衡的。

尽管某些东正教多数国家包括希腊、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已经加入欧盟，但克罗地亚和斯洛文尼亚等唯一加入欧盟的后南斯拉夫国家均以信仰天主教为主，这样的现实助长了负面解读。当德国和梵蒂冈于1991和1992年迅速承认克罗地亚和斯洛文尼亚时，他们实际加深了已故政治学家塞缪尔·亨廷顿随后提出的所谓“文明的冲突”印象。在亨廷顿看来，南斯拉夫战争完全符合他的简单模式——一方是以天主教和新教为代表的西方基督教，而信仰其他宗教的欧洲区域则构成了另一方。

克罗地亚和斯洛文尼亚都要求将“西巴尔干六国”——包括阿尔巴尼亚、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科索沃、马其顿、黑山和塞尔维亚纳入到欧盟体系。但进展受到了一系列西巴尔干及欧盟国家间双边政治纠纷的阻挠，这与斯洛文尼亚利用欧盟成员资格暂时阻止克罗地亚加入产生了类似的效果。

不仅如此，欧盟内部近年来经济危机的爆发和仇外政治党派的崛起同样影响了欧盟东扩政策的进度，欧盟委员会主席让·克洛德·容克曾在2014年宣布2019年前不接受任何新成员国加入。

同时，西巴尔干地区的民主规范和制度一直在恶化。而其他对巴尔干地区有强大影响力的国家尤其是俄罗斯、土耳其和匈牙利正在为西巴尔干国家提供更多的政治模式选项。

以塞尔维亚和俄罗斯之间的关系为例。在2014年访问贝尔格莱德期间，俄罗斯总统普京表示，“俄罗斯就像过去一样，会一直把塞尔维亚视为我们最亲密的战友。”除与俄罗斯有着长期的文化联系外，塞尔维亚完全依赖俄罗斯的能源供应，以及俄罗斯作为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的否决权。

但巴尔干国家并不仅仅是被周边磁极所吸引的粒子。例如，塞尔维亚的灵感来源于铁托元帅所留下的传统，铁托曾在冷战绝大部分期间担任南斯拉夫总统。铁托是不结盟运动的创始人，十分擅长挑起美国和苏联之间的争斗。

同样，塞尔维亚今天被正式指定为中立国。但它通过和平伙伴关系与北约密切合作，但同时又与俄罗斯军队开展联合军演等活动。同样，尽管塞尔维亚总统阿莱克桑达尔·武契奇声称坚定支持欧盟一体化，但他并未表现出任何意愿要疏远俄国。

借助“一带一路”计划，中国计划投资成百上千万美元用于塞尔维亚和地区其他国家的基础设施建设。中国的举措之一是在贝尔格莱德和布达佩斯之间修建高速铁路线，其目的是连接希腊的比雷埃夫斯港和中欧。

尽管存在这些挑战，欧盟在西巴尔干问题上仍然是有优势的。上月举行的西巴尔干国家首脑会议迈出了积极的一步，前提是这些国家仍然渴望加入欧盟，并且认识到有必要进行深入的改革。

欧盟不应辜负特斯拉曾经对其抱有的希望。所有欧洲人都应当有机会加入欧洲计划，并从其变革潜力中得到好处。这恰恰符合绝大部分巴尔干人的期望。欧盟领导人不能保证加入欧盟的过程迅速和容易。但只有他们能够保证加入欧盟绝对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