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纲:在音乐中与鲁迅对话(下)
2017-12-04
四岁起就随父亲学习钢琴。上世纪40年代,他父亲叶纯之就已经声名显赫,为香港邵式、凤凰等多家电影公司作曲。
叶小纲:在音乐中与鲁迅对话(下)
型交响诗《鲁迅》包含了《闰土》、《祥林嫂》、《阿Q》、《故事新编》等九个篇章,叶小纲说,曲目的选择依据的是自己多年来对鲁迅作品的喜好——他眼中有代表性的篇章。“比方说《故事新编》,它的思维比较奇特,神话重编和别人不一样:嫦娥是因为讨厌吃炸酱面飞到了月宫,眉间尺、楚王、晏之敖的三个头在鼎里面游来游去又互相咬来咬去,这是我比较喜欢的。”
他对祥林嫂也有自己的理解:“其实祥林嫂没有想那么多,比方说人死后有没有灵魂,这个想法说实话都是鲁迅给她‘安’上去的,她其实是中国南方一带农村妇女比较悲伤的一个典型,觉得捐了门槛以后就可以做一个本分的劳动者,结果连这一点都被剥夺了。”
叶小纲很喜欢上世纪70年代袁雪芬饰演的版本的祥林嫂,“她去摸那些器物,眼泪瞬间就流下来了,演得太好了。”除此之外,《鲁迅》的音乐里中国人的阿Q精神是必须的,机智果敢的闰土也少不了,说到这,叶小纲又开始有些坐立不安,伸手摸了一下乐谱,“《闰土》比较难一些,说实话我没想好怎么弄呢,最后几天我得好好琢磨一下。”对于鲁迅,叶小纲有种“执念”,不止一次的有感而发,挥笔如注,光是公众号上就分享过两次与鲁迅相关的文章。每每重读先生的作品,叶小纲都有不一样的感悟,他说,过段时间打算“再写一篇、再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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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故事就是“中国故事”
无论是闰土还是祥林嫂,鲁迅笔下诞生了无数典型的中国人。他批判过国民劣根性——“永远是戏剧的看客!”但也愿中国青年都向上走,不在腐朽的社会中自暴自弃——“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如萤火一般。”而读着鲁迅的中国故事成长的叶小纲,同时也谱写着自己的中国故事,一步步前进着。他说:“我的故事就是中国的故事,就是当代中国发生的一些事情!”
出生于音乐世家,叶小纲四岁起就跟随父亲学习钢琴。上世纪40年代,他父亲叶纯之就已经声名显赫,为香港邵式、凤凰等多家电影公司作曲,创作过近百部电影音乐,代表作包括《翠翠》、《春天不是读书天》等,是新中国早期音乐的拓荒者之一。后来叶小纲也涉足影视音乐,创作的《半生缘》获金像奖最佳电影配乐提名,《太行山上》拿下金鸡奖最佳音乐奖,还创作了《玉观音》、《惊涛骇浪》等众人耳熟能详的作品。
当然,此时父亲早已不在叶小纲身边,因此就创作本身而言其实没有对他产生直接的影响,但他也说,父子一定是“艺脉”相承的。“我父亲当年是很聪明的一个人,很有才华,在四五十年代他已经达到很高的水平了,当然我也不能说自己的作品就比他好到哪儿去,每个人的路不一样。”1954年,父母回到上海,第二年,叶小纲便出生了。中学毕业后,叶小纲被下放至农场劳动,后来又进入工厂当了六年钳工,他满身的音乐才华无处施展,可仍心系音乐,不甘心一辈子如此,那时,他甚至精神上有些压抑。后来,叶小纲决心报考中央音乐学院钢琴专业,谁想当年钢琴专业不招生,他竟凭着一首即兴钢琴曲入了作曲系的门。虽说这不是叶小纲的初衷,但母亲的一番话让他顿悟,“弹琴你一辈子弹人家的,但作曲一辈子都是别人在弹你作品。”母亲对他说。
入学三年后,成绩优异的叶小纲举办了自己的首场个人音乐会,从那时起,他的才华开始得到越来越多的认可。1982年《中国之诗》获美国“齐尔品”作曲比赛第一名;1983年《第一小提琴协奏曲》获中央音乐学院作曲奖;1984年,叶小纲作为首位改革开放后中国青年作曲家的代表出席在澳大利亚举行的亚太地区艺术节及作曲家大会,并在当地首演了新作《西江月》……1987年,叶小纲拿着美国伊斯曼音乐学院的奖学金出国留学,当时,他对这个陌生的国度一无所知,憧憬着大都市的他更没想到学校竟然坐落在离纽约一小时飞机路程的一个小城里。初到美国时,由于语言基础弱,上课时他基本不发言,只能课后把论文用中文写好,请英文好的同学帮忙翻译,最后自己再一字一句地研究。
一直惦记着生长的那片土地
除了学习,他还得考虑生计,打工、做图书管理员……什么活儿他都干过。好在苦尽甘来,刻苦的叶小纲换来的是出色的成绩,同时也得到了美国老师的赞赏。而后,他开始接受世界各地的委约,参加各类的国际艺术活动,并创作出了《一个中国人在纽约》、《沅歌》、《死之蚀》等作品,在全球多个国家巡演。两年后,叶小纲被列入英国剑桥出版的国际名人录和国际音乐名人录,他对音乐的贡献被世界铭记。
毕业后,叶小纲选择回国,他的内心一直惦记着自己生长的那片土地。于是学成之后,他便回到中央音乐学院当一名教书育人的教授。当然,扎根祖国的叶小纲也没有停止把音乐传播到海外。2013年,由叶小纲谱写的《中国故事·大地之歌》音乐会在美国纽约林肯艺术中心埃弗里·费希尔音乐厅演出。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后,美国主流交响乐团首次为中国作曲家举办的专场音乐会,他真正做到了把中国故事带到了美国。除了出席重要活动,平日里叶小纲不怎么饬,为了杂志拍摄他才稍加修饰,“看来人还是得化化妆才显精神呀!”说罢,叶小纲请记者猜猜他的年岁。答案当然是“名不符实”。
今天的叶小纲有一张成熟、深刻的面孔,却经常对“沧桑”表示不满。他怀念少年眼中的清澈和单纯。其实岂止是眼神,少年叶小纲的整张面孔放在当下都堪称“颜值担当”。1996年,叶小纲曾出演电影《琴声如诉》,饰演男一号。他形容那时自己几乎是“傻乎乎”地接了这部戏,“第一次开机是下午5点,拍我特写,全体工作人员快下班了,就等拍完我第一个镜头收工。我从来没有拍过戏,紧张失控,根本拍不下去,最终拍了十几条才过。那可是胶片!我想自己一定被工作人员骂得半死,不仅耽误他们下班,还浪费那么多胶片!”
当时没有现在的数字设备,每浪费一寸胶片都意味着浪费金钱。叶小纲在文章《生命如歌》里描写了这段窘境,说起最终看样片时自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没想到导演却很惊喜:“对,就这样!你不用演,往那一站就是角色!”总之,叶小纲最终还是没做成表演艺术家,他好像注定要在音乐上从一而终了。采访间隙,总能听到叶小纲指尖流动出的琴声,有时是巴赫,有时是肖邦练习曲。他曾说,人对音乐的理解完全看年龄,十几岁时他最爱英雄气质的贝多芬,三十五岁后却突然对门德尔松有了体会。问现在的想法是怎样的。他说,如今是树叶金黄,天气肃杀,“就是深秋的感觉吧!”
据搜狐、《北京青年》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