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官陪“强迫症”儿子成长：不屈的博士妈妈不会老

作者／北方

辞官陪“强迫症”儿子成长：不屈的博士妈妈不会老

作者／北方

图为陈叶芝和儿子

儿子入小学后得了强迫症，上海市民陈叶芝毅然辞去区长秘书一职，陪他前往苏州学习。33岁那年，她陪强迫症儿子学钢琴，为了给儿子树立榜样，她10年考过10级，3年考取高级教师资格。43岁时，她获得UBI同济大学商业企业管理博士学位，53岁成为世界丽人大赛风韵组全国总冠军。在英雄妈妈的陪伴下，儿子登上了舞台，开启了个人专场演唱计划……

检察官妈妈泪奔帅气儿子“极度弱智”

2016年12月29日，江苏常州保利大剧院。第37届世界丽人大赛中国区总决赛正在激烈进行，上海选手陈叶芝获得了风韵组全国总冠军，她脸庞绽放微笑，内心涌动热泪。台下，她那患有强迫症的儿子把巴掌都拍疼了……

陈叶芝1963年5月生于上海市区。她的丈夫是警察，随遇而安,知足常乐。陈叶芝性格却恰恰相反，非常愿意尝试新事物。新婚不久，陈叶芝就从股票认购中得到“第一桶金”。丈夫却觉得她这样做风险太大，两人渐渐有了意见分歧，生活中多了一些争执。1985年秋，陈叶芝参加了上海检察系统首次对外公招考试，从一千多名应聘者中脱颖而出。她在上海南市区检察院当了四年检察官，因才华出众，被调往长宁区做区长秘书。

1989年12月25日，陈叶芝生下儿子。她觉得这是圣诞节的捷报，就给儿子取名“圣捷”。圣捷白白净净，乖巧可人，谁见了都想抱一抱。可是，圣捷进入重点小学后，情况就不一样了。老师正讲着课，他呼地一下站起来，旁若无人地走出教室。老师怎么喊，他也置若罔闻。考试了，圣捷在试卷上大笔一挥，写下姓名，扬长而去，加上个子较高，大有古代“侠客”的风范。

陈叶芝只好带着儿子到医院检查。医生说，圣捷患有强迫症，而且是“极度弱智”。“即使圣捷能够活到三四十岁，其心智也不过是五六岁的孩子。作为父母，你们能做的，就是给予孩子更多的陪伴。”陈叶芝无比崩溃，却也格外清楚，对于儿子这类患者，要想让他们延续生命活下去，只能耐心地陪伴。此时，陈叶芝因性格不合与丈夫离婚了。为了争取儿子的抚养权，陈叶芝放弃了财产。

圣捷无法在小学继续读下去，到特殊教育学校或许是条出路。陈叶芝不死心，她不想现在就给孩子贴上“弱智”的标签。经四处打听，她终于知道江苏苏州有所常规学校可以接收强迫症患者。陈叶芝不顾领导和同事的极力挽留，毅然决然地辞去了区长秘书这一职位，带着儿子前往苏州学习。

每天，她都陪儿子上学。有妈妈在身边，圣捷格外安静，也不动辄走出教室了。陈叶芝利用课间休息时间，给儿子补课。圣捷没听懂的地方，她就再讲一遍。如果还听不懂，她还讲，直到儿子点头说：“妈妈，我会了。”放学回家，陈叶芝先给儿子做饭，然后辅导他写作业。没有工资收入来源，陈叶芝只能靠着积蓄维持生活。

以往风风光光、人见人夸的职场生活，距离陈叶芝越来越远。可是，为了儿子，她不后悔。陈叶芝在租住的房子里，画了身高测量卡，圣捷每每测出长高了，她都由衷地自豪。圣捷记忆力不错，但是终因智力不佳，对数字不太感冒。他总是混淆“6”和“9”。陈叶芝陪儿子饭后散步，经常对着小区的车牌进行强化训练。经过一两万遍的认知，圣捷终于分辨清楚了“长辫子的是6”、“大头的是9”。

衣服上的商标，或者出现了一个线头，圣捷都必须要妈妈剪掉。否则，他就会难受，恼火，耍脾气。一个简单的生活常识，他一晚上可以问上百遍。妈妈困了，他就会说：“你要认真地回答我。”一般孩子半小时可以做完的作业，圣捷擦了写，写了又擦，往往要磨蹭三四个小时。而且，圣捷还反着写字，纠正起来较难,陈叶芝为此大伤脑筋。这些强迫症的症状，圣捷至今都有。

为儿子做榜样我们两个都不放弃

儿子越“弱智”，妈妈越坚强！陈叶芝不怕别人取笑，就怕儿子丧失生活的信心。她决定成为儿子的榜样，让自己先做个英雄妈妈。圣捷喜欢听钢琴曲，陈叶芝还听说弹钢琴可以改正不规范的握笔方法，就想和儿子一起学钢琴。可是，当时她已经33岁了，手指远不如孩子的灵活，记忆力也不如从前。一级、二级相对简单，越往后，速度要求越快，难度逐渐加大。每天天不亮，陈叶芝就起床背谱子。夜深了，儿子也进入梦乡，她还要强化训练。

圣捷的握笔姿势改过来了，但没有继续学钢琴的耐心。陈叶芝就让儿子陪坐在旁边。圣捷看着妈妈的手指像十只天鹅一样，在键盘上翩翩起舞，神情里满是陶醉和崇拜。儿子的安静与快乐，在陈叶芝看来，那是上帝赐给她的最大奖赏。2002年，陈叶芝为了更好地陪伴儿子，开办了“叶子琴行”和钢琴学校。她觉得，自己和儿子就像两枚相依为命的树叶，即使寒冬来临，也要站立生命的枝头。她把琴行的三楼隔开，腾出一层当教室，聘请钢琴老师教学生。

当时，陈叶芝的钢琴级别不够，也没有教师资格证书，没法带学生。但她坚信“笨鸟先飞”的道理，勤奋苦练钢琴，每年考过一级，10年考过了钢琴十级。考虑到将来教学的实际需要，陈叶芝还报考了比利时联合商学院与同济大学继续教育学院合办的硕博连读课程。硕博连读课程设置在每个周末，陈叶芝让琴行的保姆照看着儿子，自己去听课。可是，一旦打不通妈妈的电话，圣捷就急了。恰巧那天陈叶芝手机没电了，圣捷搬起凳子把电脑屏幕砸出一个大窟窿。他裸体跑下楼，把练习钢琴的老师和学生们吓哭了。圣捷来到琴行对面的超市，掀翻了里边的货架。民警闻讯而来，把圣捷带到了派出所。在派出所，他竟然哼唱张国荣的《我》：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天空海阔/要做最坚强的泡沫/我喜欢我/让蔷薇开出一种结果/孤独的沙漠里/一样盛放的赤裸裸……民警看到这种情形，啼笑皆非。

陈叶芝不得不把儿子送到精神卫生中心。然而，待在这里，见不到妈妈，圣捷也不能安静。陈叶芝住在闸北区，当地精神卫生中心床位紧张，只能把儿子送到闵行区。这样，她每次往返5个多小时。如果孩子们和父母下午3点见面，一旦陈叶芝迟到几分钟，圣捷就会“大闹天宫”。工作人员要么打镇静药剂，要么把他绑在床上或凳子上。陈叶芝看到儿子被五花大绑，哭得一塌糊涂，她的心都碎了。她请求工作人员：“我还是把孩子接回家算了，至少看到妈妈在身边，他会更有安全感。”

圣捷回到家，依然如故。陈叶芝周末上课或者有事外出时，经常接到110民警的电话，圣捷先后3次被送往精神卫生中心。陈叶芝无以排解内心的苦闷，就用毛笔小楷抄写佛教《金刚经》。一卷需要抄写3个月，她抄了10卷。圣捷正值青春期，一米八的个子，力气较大。一旦发火，就有暴力倾向，陈叶芝就被儿子痛打过。圣捷发火，很多时候完全没有意识。作为妈妈，她不仅不能反击儿子，还要更加小心呵护。

圣捷格外喜欢张国荣的歌，每次都听得特别开心。他还会跟着哼唱，天长日久，竟能学唱108首张国荣的歌。圣捷认真地对妈妈说：“张国荣是我的偶像。我要改名，就叫张国荣。”陈叶芝劝儿子：“改名行，但不能改姓呀？”圣捷不依不饶：“张国荣是我的偶像。我要改名，就叫张国荣。”陈叶芝只好退一步：“你上幼儿园的时候就说过，长大以后，要娶妈妈。张国荣的《为你钟情》也说，以后同用我的姓。你叫‘陈国荣’行不行？”圣捷听了，欣然同意了。

从此，圣捷改名为陈国荣。为了更好地陪伴儿子，也为了给儿子“定制”一位英雄妈妈，陈叶芝以惊人的毅力坚持着。她不仅考过了钢琴十级，取得了同济大学翻译与企业管理专业的博士学位，还利用三年时间分别通过了初级、中级、高级教师资格考试。陈叶芝的故事不胫而走，到钢琴学校报名的学员越来越多。最高峰时，她一个人就带了140名学生。她的求学精神和创业奇迹，受到政府高度关注。

改名“陈国荣”为儿子举办十场演唱会

2003年4月1日，香港著名艺人张国荣跳楼而亡。听说偶像自杀了，陈国荣对妈妈说：“我的偶像都死了，我活着也没意思。”陈叶芝心如火焚，却还是镇定地安慰儿子。她说：“你的偶像死了，可是妈妈还活着啊。你至少还得陪妈妈吧？”陈国荣听不进去，很长一段时间里，陈国荣都没放弃跳楼的想法。在康复中心接受治疗期间，他爬上教学楼房顶，嘴里嘀咕着要找张国荣，被及时赶到的保安救了下来。

陈叶芝只好把儿子又一次接回家中。可是，陈国荣趁妈妈不注意，从三楼阳台跳了下去，双脚粉碎性骨折，鲜血染红了裤腿，至今，他的双脚里面仍有手术镶嵌进去的钢板。陈叶芝万般无奈，忍痛卖掉黄金地段三楼的房子，买了距离琴行较近的一楼商品房居住。陈叶芝专门考取中级心理咨询师，弄清楚了像儿子这样的强迫症患者，平均寿命40岁，但大多数患者不是因为身体原因死亡，而是容易钻牛角尖产生过激行为，从而导致意外伤亡。要想确保儿子的安全，陈叶芝想为儿子做些什么。

陈叶芝想到了表演，可是想到自己和儿子都没有舞台经验，她就忐忑了。2016年1月15日，陈叶芝不顾周围人质疑的目光，勇敢地走进了“中国最美妈妈”的大赛现场。短短的3分钟演讲，却深深打动了大赛组委会。这次比赛，给了陈叶芝莫大的鼓励。大赛后，很多电视台或单位主动联系陈叶芝演出。每次演出，都是陈叶芝给儿子来个开场舞，陈国荣演唱张国荣的歌曲。虽然陈国荣歌唱水平不太高，但是有妈妈的故事做铺垫，观众再听的时候就别有一番风味了。

2016年5月，陈叶芝随同上海闵行领导到欧洲考察，看了很多高品质的音乐会，心中蹦出一个念头：“如果我儿子能够站在这样的舞台上唱歌，该有多开心啊！”陈叶芝决心试一试。一个月后，欧洲音乐节在维也纳金色大厅举行。陈叶芝母子随同上海表演团体到了这里。他们表演的是组合节目，民族舞蹈、太极拳、钢琴演奏、旗袍走秀等中国元素赢得了观众的热烈掌声。

儿子喜欢唱歌，唱歌能让他忘记执念。陈叶芝决定自己伴奏，在儿子30岁之前，给他开十场演唱会。2016年12月，陈叶芝在第37届世界丽人大赛中获得风韵组全国总冠军。这次历练，使她更加勇敢和自信。

2017年3月初，陈叶芝带着儿子参加了东方卫视“妈妈咪呀”的节目录制。在陈叶芝的伴奏下，陈国荣深情演唱了张国荣的《我》。评委表示：“在这么大的舞台上，陈国荣演出一场相当于十场。你们可以把他的这次演出，当做你们计划中的第一场……”

2017年4月1日，上海徐汇区扎西达娃餐厅，陈国荣以“为你增情”为主题的第二场个人演唱会如期进行。2017年9月13日，上海长宁区延安西路金钱豹大酒店，“美丽生活共同度过”陈国荣第四场演唱会举行。陈叶芝母子合唱了《深情相拥》，让人潸然泪下。日前，陈叶芝告诉记者：“上海的梅赛徳斯奔驰文化中心、香港的红勘体育馆，是张国荣开演唱会最多的地方，也是我最想让儿子登台演唱的两个地方。哪怕孩子在这些地方只唱一首歌，我也心满意足了。”儿子有了希望，今年54岁的陈叶芝觉得自己没老，正重获青春。

编辑：成小晟 happycxc303@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