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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菲利普·罗斯创作中的病态描写

2017-11-30盛永宏

艺术评鉴 2017年20期
关键词:菲利普罗斯创作

盛永宏

摘要:菲利普·罗斯是当代美国犹太裔作家,他后期的三部作品《垂死的肉身》《退场的鬼魂》《凡人》中,都加入了对死亡、衰老、疾病、欲望等病态身体状况的描写,这种描写可以揭示出现代人深层的心理活动及精神状态。

关键词:菲利普·罗斯 创作 病态描写

中图分类号:J0-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3359(2017)20-0174-03

菲利普·罗斯(1933-),是一位杰出的美国现代犹太裔作家。小说集《再见,哥伦布》的出版使他成名并赢得美国国家图书奖, 小说《美国牧歌》的出版使他获得普利策文学奖,到现今已出版30多部作品,总体上看题材的选择具有灵活、多变甚至跳跃的特点,但随着年龄增长,岁月的痕迹及病痛的体验也相应地真切,在罗斯后期的三部作品《垂死的肉身》(2005)、《退场的鬼魂》(2007)、《凡人》(2006)中,都加入了對死亡、衰老、疾病、欲望等病态身体状况的描写,这种描写可以揭示出现代人深层的心理活动及精神状态。

一、对衰老情形的描绘

罗斯在其后期的作品中细致地描绘了主人公们在自身的身体走向衰老及他们目睹同龄人的衰老时的内心纠结与感受。衰老又往往与疾病相关联,于是在作品中,罗斯自然而然地将主人公们的疾病与心态变化的描写相对应,以加深表现人物的内在活动。

《垂死的肉身》里的六十二岁的教授大卫·凯普什,自从他在课堂上第一次见到康秀拉后,就觉得她是自己的女孩。凯普什对康秀拉的每次着装都观察的非常仔细,除了爱慕和肉欲外,潜意识里也有对年轻生命的再次向往和渴慕。凯普什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自信。他在和康秀拉的接触中意识了自己的衰老,意识到他不再是垂死人生的旁观者,烙在了他的内心深处的是年龄的伤痕,他害怕年轻人像年轻时的他一样盯上康秀拉,轻易地将她从身边带走,衰老让凯普什变得不自信。

在“祖克曼”系列的最后一部《退场的鬼魂》里,主人公内森·祖克曼是一个隐居山区11年的七旬老者,不再是当年《鬼作家》里那个风度翩翩的二十几岁的少年了,身体的衰老和疾病带来的种种不便困扰着他,挡住了他前进的步伐,前列腺的后遗症就是他裤裆里的成人尿布,这尿布是有形的枷锁,束缚了他的行动,更是无形的精神上的枷锁使他认识到自己已经是个糟老头子了。“我连碰都不敢碰她一下就离开了。我不敢吻她的脸……我不敢抚弄她那长长的秀发……我不敢用手搂住她的腰……我不敢对她说我们以前见过一面……我不敢对她说心里话……”罗斯连用了六个“我不敢”,“不敢”的背后隐含的是内森深深的不自信和极度的渴望,年老和疾病磨掉了内森最初的锋芒,面对喜欢的女人已经没有勇气去搭讪、去调情。如果说之前隐居的内森对疾病和衰老还没有清醒的认识的话,那么这时候的欲望让内森深刻的感受到了自己的衰老和垂死。来自黑暗的死亡幽谷的手,已经抓住了内森·祖克曼的脚踝。

苏珊桑·塔格在其《疾病的隐喻》中提到,“疾病是生命的阴面,是一重更麻烦的公民身份,其一属于健康王国,另一则属于疾病王国。尽管我们都乐于使用健康王国的护照,但是我们终将被迫承认,我们也是另一王国的公民。”但生病、衰老的不只只是躯体,还有心态。罗斯对疾病和衰老的描写,预示着主人公生命力的下降,更照出了年龄的伤痕和衰老的影子,在潜意识和深层次里是他们对健康的躯体、年轻的生命的渴望。

二、对病态情欲的描写

对情欲的描写早在古希腊神话中就大量存在,那是一种对原始生命力的推崇与赞美的体现。在历代的文学作品中,对情欲的描写都存在,但在当代文学中,这种描写愈加露骨,表现的主题和以往的文学已有所不同。在罗斯的笔下,对情欲的描写不再是正面地颂扬原始生命力的美好,反而是从侧面或反面来描写人的病态情欲,这种情欲与不健康的生理状态是相悖逆的,但这种描写更加能够呈现出主人公对青春的留恋、对原始生命力的向往。

在作品中,罗斯写男女之爱,写忘年之恋,甚至写乱伦、同性恋,他如此大胆、露骨的描写性爱,甚至凯普什对康秀拉说“我不在时不要来月经”因为他要观看,因此对罗斯批评之声从未消寂。有论者认为,“性是罗斯的领地,他已摇旗呐喊了 40 多年。”罗斯却说“性爱原本人性本身,无需遮掩。”他的小说就像是从人生中撕下来的一样,干不干净,全看自己了。在罗斯的作品里也许只有情欲才是最近接人物的内心世界的,罗斯笔下的主人公是充分享受性爱的一代,他们在性爱中游戏了人生,也游戏了自己。

罗斯后期作品《垂死的肉身》《凡人》《退场的鬼魂》中的性爱是伴随着疾病、衰老、死亡而发生的,性爱笼罩在病态的阴影下。主人公们之所以这么热衷于性爱,除了放纵的思想和肉欲外,更多的是在性交的时候,他们会暂时的忘却忧伤和对衰老、死亡的恐惧。《垂死的肉身》中有一段是对凯普什的好友乔治中风去世前的描写,让我尤为震惊和印象深刻。当时的乔治因为中风,身体左侧、声带瘫痪了,一大块的大脑还破裂开来,嘴巴歪斜着,身上还穿着纸尿裤,大多数的时候沉睡着,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家人就把他扶起来给他啜点水吸点冰,尽量让他好过一些。有天他突然接过儿子汤姆给他擦脸用的湿毛巾,用力的塞进自己的嘴里,他太干了,拿出来的时候毛巾上粘了一小块肉,乔治又愤怒地掀掉被单用力拉扯纸尿裤。当他发现一切都不奏效的时候,伸手示意他的女儿贝蒂过去,乔治亲吻了贝蒂,接着又亲吻了凯普什。又亲吻他的妻子凯特,“凯特回吻了他……一个相当热情的吻。”“乔治那只健康的手从她的背部移到了她的右臂,而且他开始摸索她外衣腕部的纽扣。他试图解开纽扣……他想要脱下她的衣服……我知道,孩子们也知道,他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在床上抚摸这个女人了……他那只健康的手抓向了她的胸罩。”乔治知道死亡马上就要来临,而他却又无能为力,他和爱他的家人们只能毫无办法的等待死亡的到来,于活着的人和将要逝去的人都是痛苦的,在绝望和深深的无奈中弥散开来的痛苦。乔治发现这时候性好像也只有性能消除他对死亡的恐惧,他试图通过性来逃避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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