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文化中的“富”对反腐的启示和公务员教育的作用
2017-11-29刘立煌
刘立煌
摘 要:夺取反腐败斗争的全面胜利需要综合运用各种措施,实现让官员们“不愿腐”的目标。物质决定意识,此目标的实现首先要求以添“富”的方式让官员们过上体面的生活,提高腐败的经济成本。事实上,高薪养廉是世界很多国家所采用的行之有效的反腐措施。富贵文化包含先贤们对“富”的作用的论述,对由“富”而“贵”的逻辑关系的认同,对现阶段的反腐制度建设意义重大。
关键词:反腐败;腐败成因;高薪养廉;富贵文化
一、 引言
反腐是个世界性的难题,也是个长期性的难题。反腐的成功绝非一朝一夕之功,而需要长期艰苦卓越的努力。自从党的十八大以来,反腐呈现出高压态势。反腐败斗争已经取得初步成效,官员们“不敢腐”的局面已经初步形成,让官员们“不能腐”的制度建设的效果也初步显现,但离官员“不愿腐”的目标仍然有较大差距。这是一个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目标,可以从内心深处给官员们拒腐防变建立一道天然的屏障。这一目标的取得不能单靠高压反腐和一般性的制度建设,也要靠经济上的“高薪养廉”和文化上的创新。用高薪来维持公务员队伍的廉洁是世界很多国家的通行做法。近年来,随着我国经济的发展,人们的物质生活得到了较大程度的改善。但是我国公务员队伍的薪金水平未能完全做到水涨船高,与物价和房价的不断上涨有所脱节。给公务员加薪的添“富”举措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消除腐败的经济成因,同时增加腐败的经济成本。
二、腐败的经济成因分析
导致腐败的原因有很多。既有制度上的不完善,也有社会上的各类诱因。有学者甚至研究了诱发腐败的人情因素。上海财经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的谭志坤认为,“道德面具下的中国式人情不仅可能滋生腐败,而且会给这类型的腐败披上一层道德外衣,使其符合社会的伦理道德”[1](p55-65) 。在腐败的众多成因中,有两大成因涉及深层次的经济基础问题和文化环境问题。那就是经济成因和文化成因。其中的文化成因甚至还可以涵盖人情因素。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不愿腐”归于意识层面,属于上层建筑范畴,所以也是由经济基础所决定的。这里的经济基础泛指官员个人的物质生活条件。在制度设计层面上,不能要求官员都是圣人,没有普通人的七情六欲。尊重人,包括官员的物质生活需求是社会进步的标志之一。但在实际中,由于中国目前尚未完全脱贫,社会收入蛋糕的分配要更多地向贫困群体倾斜,兼顾公平,所以官员的个人收入有偏低的倾向。主要表现在官员的阳光收入不足以支撑过上体面的生活。北京、上海等发达地区的正处级及以下的公务员的薪金加补贴都普遍不足9000元,面对高企的房价和生活、教育等支出,这些工资性收入完全可以说是杯水車薪。在欠发达地区正处级官员的月收入加上车补也只有6000元左右。面对老人赡养,子女上学和购房等众多支出,这些钱最多只能勉强够花。能到正处级的官员多半都经历过长达10年的努力,收入尚且不够花或勉强够花,更不要说处级以下公务员的收入了。能成为公务员的都受过多年的教育,花费了较大的教育成本。与成本支出形成较大反差的是收入水平并不理想,甚至远不如当初的同学和好友。这种情况会导致巨大的心理落差、心理失衡,从而为权钱交易埋下种子。
而且公务员较低的薪金水平使得腐败的经济成本过低,不利于廉政建设。社会生活的人做任何事都会衡量经济成本,官员也如此。如果腐败一次带来的收益就足以抵得上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工资收入,有的官员就会不惜铤而走险。即便东窗事发,身陷囹圄,也能给家人留下足够的财产。如果合法收入本身就足以保证自己和家人体面的生活,官员们在贪腐之前就会顾虑已有舒适生活的丧失,从而为贪腐筑起一道防线。
三、 添“富”是反腐的基础
富贵文化中的“富”指的是物质财富及对物质财富的追求和态度。富贵文化中的“贵”指的是对崇高价值的追求,如果用孔子的话来说,就是“仁、义、礼、智、信”。古人所认为的富与贵之间的关系用现代的话说就是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之间的关系。先秦时期,儒家思想家孔子提出了“足食”和“富而后教”等观点。他认为实施礼乐教化的基础和前提是人们在物质财富方面富足。西汉时期,司马迁就富与贵的关系问题给出了如下论述:“衣食足而知荣辱,仓廪实而识理义。《史记·货殖列传》”。他提出的荣辱和理义就属于孔子所说的“贵”的范围,属于上层建筑范畴。这一上层建筑必须要以“衣食足”和“仓廪实”为基础,也体现了经济基础对上层建筑的决定作用。中国古代就经常使用“禄以养廉”的措施来预防官员腐败。清朝时期,政府甚至在额定的俸禄之外增加大笔高于俸禄数额的钱财,谓之 “养廉银”来奖励廉洁。而事实上,较高的俸禄也确实在养廉方面起到了一定作用。宋神宗时期,随着王安石变法措施之一的重禄重法措施的实施,被判定有罪的相关官吏从每年七百减到了每年二百,反映了官吏腐败数量有明显的下降。
虽然现实中要求凡是官员都务必廉洁,但正如对乞丐说要注意仪表一样,对基本生活都没法满足的官员说要廉洁是与实事求是的态度相悖的。只有当官员的阳光收入能满足较为体面的生活时,官员们才能无后顾之忧,一心一意做好行政工作;才能在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保持一颗平淡之心,公正严明地处理事务;才在生活中保持一颗平衡之心,而无需觉得亏待子女,愧对父母。官员们的这种心态对经济建设无疑有巨大的反哺作用。古代思想家管仲就深知富足可以反作用于物质生产,他主张把诚信之德与物质利益相结合,让诚信之人富足,以激励人们更好地履行诚信之德。他认为以这种方法推行诚信可以营造诚信环境,有利于物质财富的创造。管仲所说的诚信之德是“贵”的又一体现。他的主张其实就是在告诉人们好的上层建筑能够反过来推动生产力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事实上,给官员添“富”确实有利于政治清廉和诚信环境的塑造,确实有利于经济建设的开展和物质财富的创造。
四、如何添“富”
(一)世界各地的高薪养廉
高薪养廉指的是通过提高公务员的薪酬待遇来达到预防腐败的目的。根据英国人约翰.洛克的宪政民主思想,高薪养廉可以培养官员的职业操守和敬业精神,遏制权力寻租,增加腐败成本 [2](p81-83) 。在这一思想的影响下,世界很多国家都纷纷用高薪来维护公务员队伍的廉洁。与中华文化同根同源的新加坡在这方面做得比较成功。公务员在新加坡属于高收入群体,政府每年都会根据市场价格和经济发展状况来调整公务员的工资水平,“以薪养廉”,从而保证政府的廉洁高效。同时政府设立独立的廉政机构对公务员的廉洁进行严格监督[3](p160-162)。在北欧的芬兰和瑞典,公务员的工资非常高,且工资采用谈判协商制度,每一两年都会进行协商调整。与此同时,政府对公务员的其它收入进行严格管控,收礼的价值超过20欧元则为违法。endprint
以上各国在实行高薪同时,对公务员的施政行为进行严格的管理,有效促进了政府机关公职人员的廉洁。在21世纪前10年中,芬兰在“透明国际”组织公布的清廉指數排行榜排名中,连续5年获得第一。新加坡和瑞典的公务人员的廉洁程度在世界上也是有口皆碑的。在“透明国际”组织2010年的廉政指数排名中,新加坡名列第一,瑞典并列第四。
(二)我国添“富”的举措
给公务员添“富”绝不能只是一加了之,还要注重加薪与精简和管控的结合,注意地区差异。首先要把公职人员的加薪和公务员队伍的精简相结合。中国的公务员队伍数量庞大,人浮于事的现象时有发生。普遍加薪势必会给财政收入带来沉重的负担。如果能对公务员队伍进行有效的分流,合并职能类似的岗位,裁撤不必要的岗位,那么就可以把节省下来的钱用于留住精英人才,培养出一支高素质的、稳定的公务员队伍。其次要把加薪和加强公务员队伍的管控结合起来。加薪是有必要的,必须通过增加薪酬让公务员能过上较为体面,甚至是富足的生活,让他们能安心工作,敬岗乐业。但是单纯的加薪并不能完全遏制铤而走险的发生。所以必须效仿芬兰等国家,制定严格的规范,从严治理吃、拿、要等问题,一旦越线就绝不姑息。同时要加强各级纪委、人大的监督功能,疏通群众的监督途径,把公务员的收入和对公务员的监督同时放在阳光下。最后给公务员的加薪要注意地区差异,不能全国一刀切。各地要根据本地区的经济发展程度、房价水平、其它物价水平合理规划公务员的薪酬水平。同时还要根据本地区的物价上涨幅度、公务员的贡献程度等指标制定较为合理的薪酬增长机制,以便让公务员的购买力不致于被物价等因素吞噬掉。
五、结语
反腐败斗争的持续深入必然会要求用一定的经济措施来预防腐败的发生,因为经济基础决定了官员们“不愿腐”的思想意识。给公务员们添“富”,解决他们经济上的后顾之忧是反腐工作中必要的、关键的一环。官员们“不愿腐”的思想意识的最终形成也需要靠加“贵”来实现。加“贵”可以让官员们摆脱“伪贵”的束缚,明了真“贵”的含义,找到追寻真“贵”的动力。反腐是一项综合工程,需要各类措施的综合运用,尤其离不开文化措施对思想意识潜移默化的影响和对良好社会风气的培育。富贵文化的作用极其重要。源起于春秋战国时期的富贵文化曾经在中国影响深远,给现代中国人留下来一个带有朦胧色彩的富贵梦。所谓朦胧指的是富贵文化中表层的、肤浅的东西仍然在人们心中留有印象,但其中深刻的、精华的东西早已不为人们所熟知。在近现代,由于误认为富贵文化是带有剥削色彩的文化,富贵文化的精华没有得到褒扬,好的传承未能得到延续,其中一些肤浅的糟粕正因为浅显、无需咀嚼反而为一些人所吸收。现在该是时候还原富贵文化的本来面目了。富贵文化代表着自孔子以来,无数主流的思想家、哲学家对富与贵问题的论述,包含了无数像包拯那样的先贤对待富贵问题的态度和言行,也包括了民众普遍认可的一些象征富贵的物件,如牡丹等(牡丹的高贵在于其不开时安之若素,开时倾尽全力,落时毅然坚决,象征着求真贵的知识分子)。诚然,富贵文化在漫长的发展过程中产出了一些副产物,比方说对人进行尊卑贵贱划分,认为士族的奢华是理所当然的等等,但其主流是健康的,积极向上的,符合现代社会价值追求的,对现代社会的反腐斗争、文化建设和精神文明建设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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