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市草产业的实践与探索—基于兰州市榆中北山地区及永登高寒地区通过燕麦草种植实现产业精准扶贫的调研

文│张成虎 胡宏伟 李仁阁（甘肃省兰州市畜牧兽医研究所）

兰州市草产业的实践与探索—基于兰州市榆中北山地区及永登高寒地区通过燕麦草种植实现产业精准扶贫的调研

文│张成虎 胡宏伟 李仁阁（甘肃省兰州市畜牧兽医研究所）

甘肃省兰州市北山地区及永登高寒地区一直是兰州扶贫工作的硬骨头，没有相应的产业基础，农村、农业发展缓慢，农民增收倍感艰难。对这两个地区的扶贫工作做过诸多尝试，但都难以形成长效机制和产业规模，2014年以来在充分考虑当地自然环境、发展现状的基础上，经过调查研究和深入探索、实践，兰州市畜牧兽医研究所提出了兰州市“两肩挑”的草产业发展思路。即：永登县高寒地区燕麦草生产基地和榆中北山燕麦草生产基地两手抓。通过发展燕麦草种植实现两区产业精准扶贫的新思路。

一、两区自然条件及种植养殖业现状

北山地区位于榆中县北部，包括中连川乡、园子岔乡、上花岔乡、哈岘乡、韦营乡、贡井乡六个乡镇，平均海拔2400米，年均气温6.7℃，降水量200～400毫米，无霜期平均120天，为典型的干旱山区。种植业方面，北山地区目前主要种植中药材（甘草、黄芪等）、百合、土豆、玉米和胡麻。近两年以发展中药材和百合种植为主要任务，甘肃众友药业、甘肃金佑康药业等已入住北山，虽然种植规模不断扩大（中药材19万亩，百合3万亩），但是经营困难重重。养殖业方面，以养羊为主，整个北山地区羊存栏约为10万只，多为半舍饲半放牧式家庭养殖。

永登高寒地区主要包括永登北部及西部的坪城乡、武胜驿镇、民乐乡和通远乡，平均海拔2600米，年均气温4℃，降雨量400毫米左右，无霜期平均90天，属高寒山区。种植业方面，该地区以种植土豆、胡麻、豌豆、油菜和娃娃菜为主。传统种植品种已无优势可言，娃娃菜等高原夏菜种植由于多年连续种植，病虫害严重。养殖业方面，亦以养羊为主，整个永登西部北部高寒山区羊存栏约为20万只，规模化养羊比例逐年提高。

二、燕麦草种植的效益分析及优势分析

1.丰富的土地资源是发展燕麦草种植的前提条件。榆中北山地区耕地面积约为30万亩，永登西部北部高寒山区耕地面积约为50万亩，合计80万亩。如此大面积的耕地将是发展兰州燕麦草种植最广阔的舞台，如果全部用来种植燕麦，每年可产出40万吨燕麦干草。

2.种植燕麦传统是发展燕麦草种植的基础。榆中北山地区和永登干旱山区自古就有种植燕麦的传统，人人都会种，人人都知燕麦为何物，具有很好的群众种植基础，因此，在推广种植方面具有先天优势。但是，农民种植燕麦草仅仅是饲喂自家牛羊，还没有“草”是商品的概念，种草也可以赚钱，对大多数人来说还是天方夜谭。要想大面积推广种植燕麦草，还必须让农民看到利益所在，将其手中的“草”换成钱，让他们真正得到实惠。近年来，我们在永登坪城、武胜驿、民乐，榆中中连川、龙泉、贡井、哈岘等乡镇调研和与农民座谈，并通过小面积示范种植，当地农民都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和积极性。

3.环境适宜是发展燕麦草种植的先决条件。燕麦有其适宜的种植地区，对环境要求较高，一般在海拔2400米以上，气候冷凉的地区生长良好，产草量高。而这两个地区平均海拔都在2400米以上，年均气温低，非常适合燕麦生长，是燕麦的理想种植区。

4.劳动力成本低是发展燕麦草种植的最大优势。目前，农村中多数年轻人都携妻带子涌入城市谋求发展，剩下老弱病残驻村留守，农村劳动力严重不足，导致大片农田撂荒。通常情况下，一个劳动力只能种植3亩玉米，而种植燕麦则可以达到20多亩，如果能够实现完全机械化操作，一个劳动力可以种植上千亩燕麦。因此，发展燕麦草种植可以有效解决农村劳动力少的困难，使撂荒地得到充分利用，把荒地变成牛羊的人工牧场。

5.市场供不应求是发展燕麦草种植的最大机遇。从需求端看，缺草已经成为草食畜养殖企业最头疼的问题，几乎每个养殖场在每年4～9月都会经历饲草短缺的困扰。从供给侧看，我国奶业优质饲料需求已经由苜蓿逐渐转向燕麦，但全国还没有形成规模型的种植生产区域和市场，优质燕麦只能从国外大量进口。据中国海关统计，2011年我国开始进口燕麦，当年仅为0.9万吨，2012年，进口燕麦1.75万吨，2013年进口4.28万吨，2014年进口12.10万吨，2015年进口15万吨，2016年进口达到22.3万吨，六年间进口量增加了20多倍。2017年上半年，我国燕麦草进口14.28万吨，同比增加31.37%，预计全年可达到30万吨。进口量不断翻升表明国内对燕麦草需求量不断上升，国内燕麦草产能严重不足。据统计，2016年榆中、永登两县肉羊存栏50多万只，目前主要的饲草料只有干麦草、青贮玉米和极少量的苜蓿草，饲草营养严重不足，影响了肉羊品质和效益。燕麦作为肉羊最佳饲草料，添加饲喂量不到1%；如果能将燕麦种植与肉羊养殖充分结合，通过大面积种植燕麦草支撑肉羊养殖业发展，燕麦饲喂量提高到30%，需要量约为15万吨，种植面积为30万亩。

2015年兰州规模连片面积仅1000亩，至2017年，全市种植燕麦近5万亩，增幅达50倍。因此，燕麦草市场的供不应求是兰州发展燕麦草种植最大的机遇，可以说，发展燕麦草种植正当时。

燕麦草成为饲草产品，在2010年之前是没有商品概念和价格的，2016年其价格已经达到1400元/吨；今年山丹燕麦主产区（种植面积达30万亩）的预售价格达1380元/吨。燕麦的商品价值在短短的7年间异军突起，打破了苜蓿牧草一统天下的牧草市场，充分说明了燕麦草在现代牧业中的重要作用和价值。

6.盈利模式灵活是发展燕麦草种植的效益保障。种植燕麦，在雨水好的年份可以收草，在雨水不足的年份可以收种子，草可以卖钱，种子也可以卖钱。2016年燕麦草平均价格为1400元/吨，燕麦用作收草亩产在600千克左右，可获经济效益700元/亩；燕麦种子价格平均为4000元/吨，燕麦种子亩产为150千克左右，可获经济效益600元，收完种子的干草还可以收入100元，同样可以获得700元/亩的收益。因此，相对灵活的盈利模式，可以使种植燕麦做到旱涝保收。

7.种植燕麦草与种植其他作物经济效益比较。

一是榆中北山。种植燕麦草与种植其他作物的经济效益进行比较。榆中北山主要农作物有土豆、胡麻、玉米、苜蓿、燕麦和甘草，这些主要农作物三年的经济效益对比分析见表1。

通过分析可知，种植收益从高到低依次为燕麦、荞麦、紫花苜蓿和土豆。甘草和玉米的毛收入高，但是由于在生产过程中需要耗费大量的劳力，在扣除劳动力成本后其实际收益很低，种植这些作物不符合农村劳动力匮乏的现状；而种植荞麦和土豆，由于没有成熟的农业机械，收割采挖期的风险系数增大，难以开展规模化种植；苜蓿种植需水量大，不适合北山干旱地区；而种植燕麦，技术成熟，市场前景好，劳动力成本低。燕麦在春播至秋收之间的5个月生长期间，没有分毫的田间管理成本，农民多出来每年5个月的打工时间，可谓种草、打工两不误。

表1 燕麦与其他作物种植效益对比

二是永登坪城。属于典型的高寒山区，非常适合种植喜冷凉作物，不适宜种植玉米、高原夏菜、药材等其他作物。2014、2015、2016年三年种植燕麦均获成功。其效益分析如下：①投入（以每亩计）—种子：70元；化肥：30元；整地：70元；其他（播种、收割、摊晒、打捆、转运等）：170元；合计340元；②产出—每亩平均按600千克干草，每千克按2016年价格计算，600×1.4元＝840元；③效益—产出840元—投入340元＝500元。

因此，比较而言，在榆中北山地区和永登高寒山区种植燕麦可以获得较好的经济效益，同时也是符合两区自然条件及生产现状的作物品种，也是适合产业化发展的适宜项目。

8.解决秋冬季田间秸秆焚烧污染的环境问题。各种农作物秋收后秸秆处理、冬季焚烧，已经成为环境污染的头号问题，每年用于治理的物力、财力、人力不可估算。燕麦种植在解决秸秆焚烧污染环境上有突出优势，一是秋季收割后不存在剩余秸秆，收割后的留茬可用于羊只放牧，节省饲草料，还没有秸秆焚烧的问题；二是放牧羊只粪便的过腹还田，成为自然的农家肥，增加田力；三是收割后土地无须翻整（来年春播时翻整），燕麦草根须冬季持续保墒，有利于田力的保持，还具有防风固沙的作用。

三、燕麦草产业与肉羊产业相结合，实现精准扶贫的新突破

精准扶贫要针对不同贫困区域环境、不同贫困农户状况，对扶贫对象实施精确识别、精确帮扶、精确管理。现在很多村子的扶贫工作都定位在造血式产业扶贫上，但在选择扶贫产业上却没有太多思路。农村最大的资源就是土地，因此，农村扶贫必须依托土地资源，因地制宜，结合当地自然条件，在种植业和养殖业上以降成本、调结构、提收入三个方面做文章。分析榆中北山地区和永登高寒山区，其共同特征是气候干旱、生态脆弱、人口稀少、耕地多而贫瘠，这也正是这两个地区的 “贫”根、“困”源所在。因此，这两个地区要想实现脱贫致富，走上全面建设小康的道路，必须立足于改善当地生态，走生态型扶贫之路；必须立足于两区广袤的耕地，找准路子，走产业化扶贫之路。

本着找准“贫”根、抓住“困”源的原则，我们选择燕麦种植作为这两个地区产业精准扶贫的出路，这是因为燕麦草耐寒耐旱性均很突出，且对土地肥力要求不高，极易种植，与种树相比，在生长初期不需要向本已脆弱的环境汲取太多，便可以绿满山坡，充分发挥涵养水源、防风固沙、保持水土及固碳效应，使环境逐步改善，提高生态效益。更重要的是通过上文的经济效益分析得出，种植燕麦经济效益突出，而且最符合农村劳动力缺乏的现状，如果能在两区推广种植，形成规模化效应，一定能使当地农民依靠种草走上小康之路。一旦燕麦草种植产业得到发展，两区就会成为草食畜的重要生产基地，而肉羊养殖本就是两区的传统产业，且均已初具规模。肉羊养殖通过优质饲草料燕麦草的饲喂，一方面提高了肉羊产业的品质发展，另一方面带动了牧草产业的发展，使两个产业形成了循环发展模式。目前个别种植合作社（种植燕麦）和养殖合作社以种、养联合，已经取得了较好的效益和成功的经验。只要将这两个产业扶持壮大，精准扶贫就会有路可行，实现榆中北山地区和永登高寒山区脱贫致富走向小康社会的目标，就能顺利实现。

四、目前存在的主要问题

1.种植规模小，管理粗放。由于受传统以粮为本、小而全、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观念束缚，多年来，农户对草产业不够重视，商品意识淡薄，处处有种植，处处无规模，经营管理粗放，品种质量参差不齐，不利于产业化发展。

2. 生产技术落后，机械化程度低。牧草种植严重缺乏科学性，大部分农户依然凭经验种植，价格便宜的种子优先考虑。没有进行多个优良品种的评比试验。牧草播种、收割等机械缺乏，致使牧草不能适时种植和收割，严重影响草品质量。

3.产业化程度低。受土地政策因素的制约，燕麦草的种植规模偏小，从事牧草种植、加工的龙头企业很少，产业链短，市场分析、组织能力缺乏。产品层次低，导致产业化程度低。

五、实践与对策

1.努力宣传，使广大农民真正认识到种草的重要性，摸索出两区地区精准扶贫的抓手和产业扶贫新路子。在农村、农民的潜意识里，耕地就是用来种粮的，虽然种草自古有之，但是把种草与种粮相提并论却从未有过。随着国家草原补奖政策的深入实施、中央一号文件（2016年、2017年）首次明确，草牧业在促进我国粮-经-饲三元种植结构协调发展中的重要地位、甘肃省第一批草牧业试点县的设立、兰州转变草业畜牧业发展方式项目全面向种草企业倾斜等一系列政策的实施，种草是国之大事的概念也已逐渐为人所接受。近年来通过政策宣讲、技术培训、媒体宣传、设点示范等形式，大力宣传种草的好处、宣传发展草产业的重要性，使很多农民、合作社、种养殖企业了解到种草的好处，走上种草之路。2016年，兰州市畜牧兽医研究所在榆中县清水驿乡帮扶村，帮助村民成立了牧草合作社，种植了500亩的燕麦草，在全年大旱、其他农作物绝收的情况下，燕麦种植达到了收支平衡。合作社社员和当地农民看到了燕麦种植的希望，2017年继续种植；2017年永登民乐乡玉泉村种植3000亩，坪城乡各村种植近2万亩，榆中贡井乡两个村种植近8000亩，等等。精准扶贫之草产业扶贫的新路子清晰可见。

2.扶持种草企业，形成产业规模。2015年，兰州市畜牧兽医研究所联合甘肃省草原技术推广总站、永登县畜牧兽医局、通远乡政府多次开展草产业发展动员会，举办草产业培训班、秸秆饲料化利用培训班，精准分析当前草产业的新形势，特别是对旱作区种植粮食作物和优质牧草的比较效益，做了全面细致的分析，积极引导农民及时更新传统的种植思路和种植模式。对个别思路活跃、有魄力、有能力、热爱并想投身于草产业发展的农民进行了优先帮扶。指导永登县通远乡通大连民种养殖合作社，种植了1000亩的优质苜蓿和1000亩的优质燕麦草。帮助永登县通远乡农民，注册成立了兰州市首家草产品加工企业—兰州腾飞草业科技有限公司，实现了兰州市草产品加工企业的零突破，为兰州草产业的发展起到了很好的示范引领作用。

以永登县腾飞草业科技有限公司为草业龙头企业，指导永登县鹏盛种植养殖农民合作社、永登通大连民农机化种植农民专业合作社、永登春意种植养殖农民专业合作社、永登丰禾种植养殖农民合作社、永登县石门岘种植农民合作社、永登振俊农业科技有限公司、榆中赢得小杂粮产销专业合作社、榆中亿粮种植专业合作社等8家合作社，以“公司＋合作社”的发展方式，2016年在通远乡、武胜驿、坪城乡、柳树乡、贡井乡等地规模连片种植高产优质燕麦草近3万亩。2017年在市农委的支持下，全市规模连片种植高产优质燕麦草近5万亩。初步形成了兰州以燕麦为主的牧草产业化局面，奠定了兰州草产业的基础。

3.成立顾问团，为兰州草产业发展助力。为了使兰州草产业有一个高起点，推动兰州草产业的健康快速发展，研究所主动与兰州大学草业学院、草原生态研究所、甘肃农业大学草业学院、中国农业科学院兰州畜牧与兽药研究所草业课题组等草业权威部门专家联系，成立了兰州市草产业发展专家顾问团，为兰州市草产业发展讲经送道。顾问团将是兰州草产业发展的坚强技术后盾。

4.开展科学试验，指导企业科学化生产。近年来，研究所在牧草种植推广研究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2014年初，经过兰州市畜牧兽医研究所积极争取，在皋兰山二台阁成功创建占地面积10亩的国家草品种区域试验站（兰州站），开展了国家级和省级优质苜蓿、小黑麦、高丹草、白羊草、大叶槐等的小区品比试验。两年来，试验站得到了农业部、全国畜牧总站、省农牧厅、省草原技术推广总站、市农委各级领导的重视、关心和支持，数十位国内知名草业专家、教授亲临指导，工作成绩显著。今年7月通过了农业部、全国畜牧总站的专家组验收。2015年，为了探索兰州地区适宜种植的草品种，研究所在通远乡政府的紧密配合下，在永登县通远乡建成了占地38亩的草品种示范园，并开展了包括航天燕麦、陇燕系列的23种优质燕麦草，10个品种的优质苜蓿，以及陆地中间偃麦草、高丹草、饲用高粱、饲用玉米、串叶松香草、红豆草、猫尾草等多个品种的优质牧草品比筛选试验。2016年又在永登坪城乡投建了占地30亩的燕麦草品种示范园。通过试验，获得第一手试验数据，选育出适合兰州地区规模化种植的高产、优质燕麦品种，进行推广种植。2017年在新区西岔乡新建了100亩的燕麦种质基地，繁育优质燕麦种子，为兰州草产业发展提供技术保障。

5.积极争取，2017年首次将燕麦种植发展列入财政资金扶持项目。2016年，研究所积极向市农委领导汇报、建议并极力争取，首次将草产业发展列入财政预算资金项目，用于扶持、壮大种草合作社，效果显著；对兰州草产业，特别是燕麦产业的发展起到了极大的推动作用。

6.找准方向，以草立业，打造草原生态乡镇。2016年年底、2017年初，市农委、市畜牧兽医研究所与永登县农牧局、坪城乡政府多次调研、商议，共同筹划，针对该乡耕地多、草原广、纯牧业的特点，提出了打造“生态乡镇、绿色产业、循环农业、特色小镇、县域经济典型”的草产业新兴业态经济的思路。2017年通过扩大燕麦种植面积（近3万亩）、建设燕麦草交易市场两个具体措施，初步形成了以坪城乡为中心的永登草产业市场，引导广大农户加入牧草种植队伍，并力争在三年内把坪城打造成兰州市的草产业经济典范。下一步计划照搬坪城模式，在榆中北山以贡井为中心，对应西北片，打造兰州东片区的草产业经济区，为兰州市草食畜牧业、农业、精准扶贫做出新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