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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辽代翰鲁朵的看法

2017-11-27赵运富

文物鉴定与鉴赏 2017年11期
关键词:辽代碑文

赵运富

【摘 要】本文主要讲述了1980年于巴林右旗幸福之路苏木乌苏图山前,辽碑一通,碑文的内容表述了辽代翰鲁朵的有关事情以及人名和寨名等问题。

【关键词】辽代 碑文 翰鲁朵 人名 寨名

1980年于巴林右旗幸福之路苏木乌苏图山前,辽碑一通,碑已残破,碑额仅存27字,碑身四周也残缺不全。碑两面均刻有文字,向上的一面因风雨剥蚀,字迹模糊,不能辨认。向下的一面文字清晰,全系汉文,楷书,字体工整,内容都是人名,在人名中列有庄寨等地名。文字从上到下分为四段,段与段之间留有间隔。每段行数和字数不等,第一段共37行653字;第二段共30行682字;第三段43行736字;第四段44行721字。从文字内容看,段与段之间并无含义上的区别。人名中有男有女,有夫妻、父子、祖孙、兄弟同列者。有僧尼、殿直、督监、校尉等官职,多数是汉人,间有少数契丹人。除州、庄、寨等地名外,还有反映社会分工和职能意义的名称,如六院司、八作司、窑坊寨、教房寨、粮谷务、柳作务、南灰寨、上、下麦务、上、下后妃寨、菓园寨等。碑额残文中有“崇善”“跡长存”“不其伟欤”等字,或许是为了某种善举而树立的。这一点无关紧要,而碑文本身却真实地反映了这一时期的生产、生活、社会结构、被俘汉人的身份地位等许多问题,是辽代封建性质庄园的一个缩影,是研究辽代社会经济史上少有的珍贵资料。

从碑文中反映出来的情况,完全可以肯定是一个规模很大的庄园。它不同于辽代盛行的头下城,碑中有上、下后妃寨、教坊寨、六院司等可证。而且这碑的所在地西北方向距辽代庆洲约25千米,东距辽代有名黑山上的天池约10千米,位于黑山的南麓。东距辽上京也不过75千米,属于辽内地的中心地带。地点如此重要,所列姓氏如此众多,庄寨规模又如此齐全,应该是某个帝王的翰鲁朵是毫无疑问的。如前所述立碑的年代是道宗时期,当然这个翰鲁朵就是道宗的阿斯翰鲁朵即太和宫。按《辽史·营卫志》载:“阿斯翰鲁朵,道宗置。是为太和宫。宽大曰“阿思”。以诸斡鲁朵御前承应人及兴中府户置。其斡鲁朵在好水泺,陵寝在上京庆州。正户一万,蕃汉转户二万,出骑军一万五千。”好水泺的地点辽史未载,残碑所在地点现在名叫乌苏图,乌苏蒙语意为水,图为有或众多之意,两者含义相同,辽代的好水源或许就是现在的乌苏图。附近就是查干沐沦河及辽代黑河的发源地,主要源头是由这里顺流而下,水草丰茂,是一个宜农宜牧的好地方。从辽史的片断记载,似乎辽圣宗的兴圣宫和世宗的积庆宫均设在这一带地方。《道宗记》载:“大年二月七月甲子,赐积庆、兴圣二宫贫民钱。”又“三年七月丙辰,猎黑岭。丁巳,出杂帛赐兴圣宫贫民。”于丙辰日在黑岭及黑山此地打猎,第二天丁巳就赐杂帛给兴圣宫民,可证兴圣宫也在黑山附近,远也不超过一日程。前面七月甲子日同时赐赏两宫,说明这两宫也相距不远都在黑山附近。

辽代的宫卫制度在辽史和其他资料中有不少记载,但多过于略,特别是各代诸宫的所在地址和具体结构都不甚清楚。从这一残碑的全部碑文中,即可看出一个翰鲁朵的概貌。它占有人数众多宫户,这些宫户分散居住在39个庄寨中(当然碑的一面文字残缺所列庄寨远不止此数)。这些庄寨以迁移地命名者有兴中府庄、瞿州庄、宜州庄。以当地地理地貌或以住户姓氏为庄寨者有下三家寨、桦皮寨、团子山、孔□寨、五家寨、沙泉子、砂宏寨、上后妃寨、渤海店、□家庄、南山杨墨里寨、西陡岭寨、西寺家庄、苏家寨、蝇子崖、金家寨、赵□庄、赵家寨等。以生产活动的不同分工而分为务、司或寨者,有营作寨、粮谷务、八作司、南灰务、上麦务、下麦务、菓园寨、教坊寨、西麦务等。这些庄、寨、司、务清楚地反映出翰鲁朵这种皇庄的性质和经济特点。每个皇帝从即位后,就从当时的内地划出一定的土地、山林和牧场,集中大量的宫户,从碑文来看主要是蕃汉转户来从事生产劳动。按不同生产对象分工也专门化,既有专门从事农业的宫户,又有专门从事手工业的宫户,并且更将从事农业细分为种植麦子、粮谷(粟稷、豆等杂粮)和菓园的宫户,专门从事手工业的宫户细分为营作司、八作司、南灰务、柳作务、窑坊寨等。这些农业、手工业不仅分工很细,似乎都有专门的管理机构如司、务来管理,碑文中有督监、校尉等官职。按《辽史·百官志》载:“坊场局冶牧厩等宫”中,除坊使、详稳外,最底下的一种官吏就是督监。因此碑中的督监或许是这些司、务的管理者。碑文中他们和宫户并列,并无特殊标识,其地位并不显赫,也说明只是管理这些司、务的下级管理者而已。除了这些生产上的分工外,还有后妃寨、教坊寨,这可能是供奉后妃宫帐的专门宫户。教坊寨当然就是供帝后玩赏的伎乐人户即为乐户了。同时还出现两处似乎从事旅店业者,如渤海店者等。从这些内容可以看出辽代翰鲁朵是一种规模很大,占地辽阔,既有农业又有各种手工业的巨大庄园。并且按照生产专业在一定的机构管理下,从事着劳动生产,是一种封建性质的庄园经济,这种经济形式的存在对契丹族落后的奴隸制改变成封建制起到一定的推动作用。当然翰鲁朵本身做为契丹族早期固有的习俗发展到碑中所反映出的这种经济形式,是有很大变化的。特别是在旧的翰鲁朵内注入了大量汉人和他们带来先进的生产技术后,翰鲁朵制度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形成了契丹建立政权后,翰鲁朵经济形式成为支撑皇室统治的经济支柱,这一点在契丹社会经济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契丹早期的翰鲁朵在遥辇氏时期就已经存在,名为宫分,应当是族内贵族的“宗庙”或“祠堂”所在地,被视为神圣的地方。这种习俗不止出现在契丹族,北方的游牧民族中从远古就有一种习俗。《史记》或《汉书》《匈奴列传》里记载的“奥脱”,实际上就是契丹、蒙古族的翰鲁朵。东胡族、匈奴族都有这种习俗,匈奴冒顿单于就是因为和东胡族争夺翰鲁朵(即奥脱)而进行了战争。过去史学界解为边境守望之所、休候都是不准确的。契丹的翰鲁朵就是继承了这种民族传统,从阿保机之后,这种传统才有了性质上的变化,以后逐渐扩大和发展,演变成了庞大的封建性质庄园。

碑文中有七处提到六院司,其下接书契丹某某,如契丹移典、契丹乌鲁本、契丹郭家奴等。这些都是契丹人,只有姚家娘子,似乎是契丹人的妻子是汉人,也说明契丹和汉人在一般人中间已经有了通婚关系,这一点也很重要。至于六院司是什么官职,遍查史料都无一定的解释。《辽史·百官志》北面边防官有五院司、六院司。而北面皇族账官曾云:“肃祖长子洽昚之族在五院司,叔子葛剌,季子洽礼及懿祖仲子贴剌,季子褭古直之族皆在六院司。”前者空无,后者似可信,碑文中六院司下的契丹某某很可能就是这些人的后代,或自願或罪没而进入翰鲁朵的。

在碑中出现的州名除兴中府和宜州前面已略作论及外,值得探索的是黑河州和瞿州两个地点。黑河州按《辽史·地理志》庆州条载:“庆州,玄宁军,上,节度。本太保山黑河之地,岩谷险峻。穆宗建城,号黑河州……以地苦寒,统和八年,州废。”过去一直把黑河州和庆州混淆起来,自从沈括《使虏图抄》被发现后,才有了新的认识。《使虏图抄》载:“稍西又数里济黑水,水广百余步。绝水有百余家,墁瓦屋相伴,筑垣周之,曰黑河州。”证明黑河州在黑水附近,黑水的上游就是翰鲁朵所在地,沈括渡河的地点距翰鲁朵不会太远。碑中提到的黑河州毫无疑问就是沈括所指的黑河州,这又一次证明了黑河州的存在,证明了它不是庆州的前身,穆宗所建的黑河州,因为碑的时代远在圣宗废州之后。

关于瞿州,遍查史料均未载明道宗时的翰鲁朵蕃转户已不是从宋境或渤海俘掠人民“筑寨以居之”的时候了,因而也不会从辽初经过一百多年之后仍以原籍州县的名字来命名自己的庄寨。由此证明瞿州庄必然和兴中府庄、宜州一样是从瞿州迁移来的宫户所组成的。瞿州定然是辽境内的一个州,到道宗时仍然存在,而《辽史》《契丹国志》都失载,碑文可补辽史料的缺漏。

另外碑文中有严教寺,并有僧尼的名字。一方面说明翰鲁朵规模之大,另一方面说明辽晚期佛教盛行。更值得注意的是,在严教寺行下除列举僧尼名字外,尚有不少俗人,这些可能是为寺院从事劳役和生产的人。从他们的名字和僧尼列在一起可见他们已不是奴隶,可能是佃户、杂役之类的人。碑文中尚有“奚婆”两处,又有“渤海店”,这些都属于蕃转户中的渤海人和奚人,他们人数较少,而身份地位和汉人并无区别,都属于翰鲁朵的宫户。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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