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和《卖油郎独占花魁》看古代女性新婚恋意识

曾燕婷

【摘 要】《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与《卖油郎独占花魁》出自冯梦龙的"三言”，均以妓女求爱、从良为主线，体现了明代女性婚恋观念的大胆转变。借此通过对两篇作品的比较，浅析二者在婚姻爱情中体现的新婚恋观念及杜、莘二人的命运悲喜剧。

【关键词】婚恋自主；平等互爱；封建礼教

自唐宋传奇开始，女性形象大量进入文学创作领域，但在明代以前，中国文学里的女性形象在"三从四德”的封建礼教的习染下，大都逆来顺受，而到了明代，尤以冯梦龙的"三言”为代表，女性第一次在爱情婚姻上发出了要求独立自主的心声。[1]《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和《卖油郎独占花魁》中的女主人公虽然都是位于社会底层的妓女，却拥有过人的智慧和胆识，主动掌握自己的婚姻自主权，显示出了极大的社会进步。但是二人的结局却不尽相同，一个被情郎抛弃，投江自尽，另一个则夫妻恩爱，成就幸福婚姻，其一悲一喜的命运结局，引人深思。

一、不甘风尘，大胆追求理想爱情

《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中，杜十娘是一个灵慧标致的女子，只可惜误入风尘，从此便成了王孙公子们玩乐的对象。但是杜十娘虽屈身于烟柳之地，但也从未沦落性情，久有从良之志，多少王孙贵族为之意乱情迷，不惜倾家荡产，她都不为所动，一心追求忠厚志诚之人。所以，后来遇到那俊俏风流，又“忠厚志诚”的李甲，便有心向他。并机智设计让李甲从老鸨手里成功地赎回了她。当她满怀胜利的喜悦和对新生活的憧憬，随着李甲南归的时候，不曾料想到，自己千挑万选的李甲竟以一千金就将她卖给了孙富，命运再次急转直下。但是这一次她不再屈从命运的安排，在领悟了现实的残酷和爱情的虚幻后，她没有悲切地乞求李甲回头，也没有打算委身于孙富，而是选择用最决绝的方式结束这一切，痛骂完无情的李甲和无义的孙富后便抱着百宝箱投江自尽，用生命来保全自己的爱情和尊严。

《卖油郎独占花魁》中的莘瑶琴也是个才貌双全的奇女子。只因战争动乱，遭恶邻欺瞒才堕入烟花之地，所以自堕入风尘的那一刻起，莘瑶琴就开始了她的从良斗争。然而久处于王孙贵族的谄媚逢迎之中，她曾一度迷失自我，朝欢暮乐，娇气十足。起初，她并看不上秦重，后来醉酒，见秦重非但没有乘人之危，还悉心照料，以一颗赤诚之心给予了她人格上的平等和尊重，因此深受感动，但一想到他是个市井之辈，便不了了之；直到遭吴八公子羞辱，遇秦重相救，她才认清了现实，相信只有秦重才是真情待她，是值得她托付终身的对象。于是便大胆主动地对秦重说“我要嫁你”，表示“布衣蔬食，死而无怨”，并且靠自己的智慧和力量赎回自由，还帮助秦重扩大了他的生意。从此，夫妻二人携手迈向了憧憬已久的幸福人生。

杜十娘和莘瑶琴除了在误落风尘和积极从良上有着相似的人生经历，二人在追求理想爱情的道路上也都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胆识和魄力。她们大胆表露自己的情感，与心仪男子私下相爱结合，在爱情婚姻上争取独立自主，追求平等、互爱的爱情，勇于突破“男女之大防”的封建礼教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传统包办的婚恋观念。小说中对两位女性热烈、大胆、前卫的婚恋观都给予了高度的赞赏，肯定了封建礼教束缚下女性的情感价值和需求，体现了封建婚恋中，女性自主权意识的萌动。

二、悲喜命运的比较

杜十娘和莘瑶琴都是为追求理想爱情而勇往直前的女性，何故安排如此迥然不同的结局？最关键的因素在于她们选择从良对象的问题上。

杜十娘在选择从良对象上不可谓不尽心，精挑细选了七年，才等到一个李甲。但是不论从李甲的性格还是出身来看，他都不是一个从良的好选择。首先，李甲作为一个封建贵族子弟，无所事事，只能依附他的家庭生活，所以他做不到为了杜十娘去抵抗他的父亲，与封建的门第观念和婚姻制度相决裂，他连向父亲提出与杜十娘结为夫妇的要求都不敢。其次，在对待二人的感情上，他的表现是十分的软弱、自私，对杜十娘的从良愿望也是一再推脱，而一向精明的杜十娘对此却视而不见，许是当局者迷，许是看中李甲的士人身份不想撕破脸，又许是抱着美好的幻想，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判断。虽然二人的爱情表现得很热烈，但是他们之间总是性多于爱，注重外貌多于内在，彼此都不了解对方，其感情基础十分脆弱的，经不起一丝考验。所以选择李甲作为从良对象便注定了杜十娘的命运悲剧。

《卖油郎独占花魁》中，莘瑶琴一开始也把从良对象瞄准在豪门贵客那里，直到吴八公子事件，让她彻底看清了那些贵族公子的面目，抛开了了跻身封建贵族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主动向没有家世地位却赤诚善良的卖油郎秦重求爱，这是她比杜十娘明智之处。秦重虽是一个市井之辈，身在市井阶层，但不曾受过封建礼教的教育，更没有封建家庭的门第观念约束。所以即使莘瑶琴是一个风尘女子，但是在秦重看来，能娶到莘瑶琴这样的花魁娘子实在是自己高攀，所以倍加珍惜。

总的来说，杜十娘和莘瑶琴都是才貌兼备又独立前卫的女性，虽然误落风尘，长期生活在烟花柳巷，但是她们都没有丧失心中最纯洁的情感。她们渴望从良，渴望理想的婚姻和爱情，所以当出现了她们觉得可以托付终身的男子的时候，她们便大胆表露爱情，掌握住自己的情感自主权，追求平等、互爱的婚姻。只是择偶对象的不同，导致了两人迥然不同的结局，莘瑶琴实现了从良之志，获得了最后的幸福，而杜十娘终没能突破封建礼教的残酷压迫，以悲剧收场。但是在当时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中，作为社会最底层的弱女子，她们身上体现的这种婚恋自主，追求男女平等，无视门第观念的新婚恋意识，展现了女性在婚姻爱情地位中的极大进步，无疑是值得称赞的。

参考文献：

[1]曹国辉.恰是这般姹紫嫣红——从莘瑶琴、杜十娘看古代妓女意識的觉醒[J].哈尔滨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09年，第一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