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下一个点亮酥油灯的人——读《酥油》

张可也

寻找下一个点亮酥油灯的人
——读《酥油》

张可也

《酥油》是一部充满感情的，美丽又忧伤的小说。书中的梅朵千辛万苦来到深山草原，把全部的热情和爱留在这里。在这里，她遭受信仰不同的苦难，也经历着爱与感动。而最终，你会发现那些过眼的新奇与震撼，都不重要。因为你的内心被一种东西盛满，使你努力寻找或成为下一个点亮酥油灯的人。

酥油灯 信仰 爱

一、走进——那本《酥油》

“最大的孤独，是你的热情掉进周围的寂寞世界。你说什么，你唱什么，你呐喊什么，你即使自寻短见，都是你一个人。大地无动于衷。”①这段话来自一名叫江觉迟的江南女子。2005年，她独自一人来到偏远藏区寺庙参加义务支教，只为了寻找那一个个流离在草原山区无家可归的孤儿。在整整五年的支教生涯里，遥远的藏区在悄无声息地变化，作者在藏区的生活也在不知不觉中改变着，恶劣的环境与承受的巨大心理压力让作者的胃病与贫血日益严重。所幸的是，在日复一日的努力下，留下的不仅有对人间疾苦的怜悯与真切感受，还有渗透着爱与信仰的六十多万字的支教日记，一本关于爱、关于梦想、关于信仰、关于生命的小说——《酥油》。

这一盏酥油灯，感动了十亿人。在这里，你会看到生活在藏区深山高原上的人们几乎与世隔绝的生存状态，你会无奈于藏民们对原始宿命和信仰轮回的坚信不疑，你会感伤于字里行间流淌着的无言现实。这一切的开始，源于书中的主人公，一名叫梅朵的汉地女子。年轻的她只身一人跋山涉水地来到深山草原，愿意把全部的热情和爱留在这里，而这一路上，她与草原男子月光的爱情也在悄悄发生，小说中的月光是喇嘛安排帮助梅朵开展救助工作的当地草原男子，梅朵和他不分昼夜地寻找着一个个孩子，冬日的雪地里，狭窄的野丛中，都留下过他们的足迹。他们与那些一个一个从深山草原里找出来的孩子们相依为命，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而梅朵和月光，也在纯净日光的照耀下，从相识，相恋，相爱到深爱，依旧不离不弃。然而，他们的爱情从纯洁澄澈的藏区开始，也同样因藏区而无声落幕。那么，究竟是什么在支撑着这看似体弱多病的女子？是什么在鼓舞着他们？又是什么让他们分离？书里会告诉你答案。

二、女人——爱的力量

当梅朵站在这里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粘土与沙石混筑的土坯碉楼，墙体表层早就因为草原风雨的轻蚀而斑驳不堪，墙体下方，遍地藤木密布如网，偶有一两条沿着碉楼斑驳的痕迹努力爬上二楼，钻进破碎窗口里。梅朵就这样站在碉楼前，看看这边，瞧瞧那边，似乎在寻找着些什么。站在一旁的喇嘛扯了扯嘴角，局促不安地向她解释道：姑娘，途中没能具体介绍学校的情况，也是怕你了解之后没有信心上来。不过姑娘尽管放心，生活，安全方面不会有问题。希望姑娘能够留下，草原上那些失去父母的孩子太需要人了！②不知是眼前的景象触动了梅朵，还是喇嘛的这番话，梅朵最终决定好好留下来，努力从一个南方姑娘成长为一个藏区女人。然而要适应并习惯藏区的生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书中的一些画面不断向我们诉说着梅朵经历的坎坷与磨难。在吃的方面，书中写道：微弱的酥油灯光下，巴桑女人粗糙厚实的大手，一边揉麦面，一边抽手抓牛粪。丢进火灶之后，沾满牛粪的手又迅速转回来，插进麦田里，过后，混着牛粪和麦田的手再插进盐袋，抓一撮盐巴洒在铁皮上。这混合着牛粪、麦粉和盐巴的食物让起初的梅朵不知所措，然而她从起初的难以下咽到后来可以几口一个糌粑，尽管因为天天吃糌粑酥油，她的身体日渐虚弱，原本娇嫩的皮肤也变得异常干燥。而睡觉，对此时的梅朵来说，也成了一项挑战，睡觉的地方是小牛旁一块潮湿的牛粪地旁搭起的简易帐篷，睡觉的时候，小牛犊就系在头顶后方，排成一排。你要时刻担心小牛犊会不会生气，它只要一生气，就会用它的蹄子狠狠地踹上一脚。偶尔遇到下雨的话就更糟糕，外面是大雨，帐篷里面就小雨不断，让人不得不打着伞睡觉，不知道多少个半夜，梅朵被雨水打醒，初来乍到，她总是在战战兢兢中度过。然而她一直在坚持着，并且她做到了，尽管在这五年中，她失去了自己的父亲，尽管她的身体越来越差，日夜的操劳让她饱受贫血、心脏扩张、吐血等症状的折磨，她仍旧舍不下那一个个千辛万苦找寻的孩子，在梅朵身上，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女性的坚强与隐忍，而这背后默默支持着她的，是那份纯净的爱与信仰。她坚信能用自己的力量带给这些孤儿帮助，她坚信藏区会愈来愈好，她同样信任身旁那些朴实的人们，好比在书的封面介绍上有这样一段话：如果悲泣是绝望的路程，爱和希望则是最好的武器，如果太阳能让你感受温暖，爱则是比太阳还要温暖的光辉，如果神能牵引未来，希望则是比神更明亮的出路。正是这份爱，赐予了梅朵力量，让她从一个普通的女子能够带着女性的光辉越走越远，让人动容。

三、信仰——天各一方

一路走来，克服了恶劣的生存条件，跨越了茫茫雪山，然而，故事的最后，他们到底为了什么而咫尺天涯？为何梅朵如此拼命，却也曾无奈离去，面对茫茫荒原，除了这令人敬畏无助的自然外，究竟还有什么在隔离着那些原本紧紧依偎的心。

我读到的是信仰二字，梅朵来到藏区起于信仰，女性的坚韧与隐忍支撑着她的爱与梦想，然而她中间离开时也不过归结于这两个字。信仰，使人天各一方。

我们需要看到的是，从一开始，梅朵的信仰就一直是，竭尽全力教会孩子们最基础的知识，努力把孩子们送到县城里读书，接触更宽广的世界，让他们看到这世间的缤纷多彩。可是最后，她却发现，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是这样打算的。把她视为亲人，也是孤儿学校的最坚定的支持者与发起人——多农喇嘛，他的本意和梅朵是不同的。多农喇嘛的初心只是想让这些孩子有一些文化，以方便到寺庙当识字的僧人，得知这一切的梅朵是错愕的，而在藏区经历的一件件事，更让梅朵深深地感受到孤独与无助。那个梅朵千辛万苦从猎者手中找回的那孩儿——所画，在梅朵的教育下慢慢过上正常的新生活，可到最后竟因为所谓大师的宝刀而失去了那双本该画画的手。最可悲的是，草原上的所有人都认为这是神的旨意，没有人质疑过这位所谓的大师，一句天命所归，让梅朵从头凉到了脚。同样让人感到悲哀的，还有那位叫阿芷的女孩儿，在藏区没有人愿意原谅这位因为家庭原因而误上歧途的女孩，最后她也免不了落得个饿死在玛尼神墙旁的结局，这个可怜的女孩在最后一刻，仍旧相信只要按着大家所说，在玛尼神墙旁转经三年，就可以洗尽一些事情。但她却不知道，自己这般离去，又背上了轻生的罪名。看到这般种种，梅朵的梦想破碎了，她看着那些孤儿们一双双纯真的双眼，她听着孩子们一句句殷切的希望，她是无助的。原来他们的命运早就被注定，只有她和孩子们天真地相信，命运可以被改变。她拿起笔给蒋央写道:蒋央，先前，我对工作充满着十足的热情，浑身总像有使不完的气力。但现在深刻的，无法弥补的过失面前，我的思想萎缩了，精神萎靡不振。怯畏叫身体变越懒。什么也不想做，也没有信心做了。那一刻，我相信梅朵是真的心力交瘁了，只是她的心里总归是放不下的，她放不下那些孩子，还有月光的身影。只是在不同的文化，不同的信仰面前，一切都那么脆弱，梅朵和月光的分歧越来越大，争吵越来越多，尽管他们曾经一起跨越了生与死，但月光是无法支撑起梅朵的梦想的，梅朵对月光的信仰也终究无法感同身受。

四、落幕——无言悲伤

故事的最后，一场灾难的来袭，信仰的隔离，使碉楼再次废弃，孩子们重新离散。当病好的梅朵带着自己历尽艰辛的筹款站在月光面前时，月光已剃度出家，梅朵高兴地冲月光喊道：“我们可以修通雪山下的那条路了，可以在那个峡谷里盖一栋大大的木屋，可以......”而这一切，都被月光的一句“还不如盖一座寺庙”给打断了，空气里只剩沉默。在梅朵身上，我们读到了女性的坚毅，我们感慨于她奔走于草原、雪山、牧民和学校间，学着骑马，学着吃藏区食物，努力克服天气与恶劣的生活条件，而此时此刻，梅朵再也没办法了。但是，在小说的最后，梅朵仍旧决定等待来年春天重建孤儿学校，这个决定，让我们足以相信，梅朵心中的爱与慈悲，已然支撑起生命的信念与勇气。

而我们的作者，江觉迟，也用自己的笔端写出一个个真诚的文字，她知道自己终究离去，而这本书，是她那段时光的证明，是她送给藏区的一份礼物。

大爱无言，只有那一个个真诚的字，从笔尖流淌而出，敲打在人们柔软的心上。而正如作者江觉迟所说，只有把自己变成一个真实的弱势者，你才能真切地感受人间的疾苦和贫困。这与你到贫穷中体验生活完全不同。就好比把两个人丢进茫茫沙漠，一个有后援，一个无后援。因此，她真诚地希望会有下一个人来到藏区，用自己的实际行动为藏区送去温暖，如果能有孩子因为你而有一点点不一样，这就是最大的爱之回报。于是，她期盼找到下一个点亮酥油灯的人。

注释：

①江觉迟．酥油[M]．兰州:甘肃人民美术出版社,2013．

②江觉迟．酥油[M]．兰州：甘肃人民美术出版社,2013．

[1]江觉迟．酥油[M]．甘肃:甘肃人民美术出版社,2013．

[2]邱菊．点亮心中的酥油灯[J]．中国妇运,2013(1)．

[3]马红亚．爱,让信仰闪光[J]．学周刊,2012(11)．

（作者单位：浙江台州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