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微之处见乐趣——读菲利普·德莱姆的《第一口啤酒》

甘 甜

细微之处见乐趣
——读菲利普·德莱姆的《第一口啤酒》

甘 甜

菲利普·德莱姆开法国文学“细微主义”之先河，是法国当代细微主义文学大家。德莱姆的笔下，写的尽是真挚动人的细节，尽是质朴闲逸的生活。本文试图以他的小短文《第一口啤酒》为依托，从篇幅，取材和情感这三个方面去探讨他的细微之处，一起体味德莱姆充满小乐趣的质朴生活。

菲利普·德莱姆 《第一口啤酒》 细微主义 质朴闲逸

一、引言

德莱姆非常善于在平凡生活中发现细微的题材：他写玻璃球，写小块面包皮，写蒙巴纳斯火车站的滚动楼梯，写剥豆子时11点钟厨房里的阳光下胡萝卜的色泽，写第一口啤酒从触到嘴唇时的质感到经过软腭再到进入喉咙的味觉体验……正如德莱姆说，短文是与人们想停止的时间的一种关系。它们仿佛是逝水流年中被定格的一帧帧画面，在对我们习以为常的平淡生活进行了慢镜头的细微刻画之后，隔着时空的距离，散发出一种亲切随意，返璞归真的美。

二、德莱姆的“细微主义”之篇幅

菲利普·德莱姆是法国当代细微主义文学大家。“细微主义”本是一个美术创作流派，后被用来指一批20世纪90年代法国和比利时专注于日常生活细微主题写作的作家。《第一口啤酒》是德莱姆的短文集《第一口啤酒和其他微小的快乐》里的第十一篇。德莱姆以这篇短文的题目为整部集子命名，可见这篇小短文之于德莱姆的意义。《第一口啤酒》的第一个细微之处体现在篇幅，其法语原文全篇也就三百来词，实属短小精悍。而德莱姆的其他短篇也都不过五六百来词，译成中文也不过千词。每每读德莱姆，仿佛在欣赏印象派的迷你细密画，小小的画框里，却是一个别样的精彩纷呈的世界。

三、德莱姆的“细微主义”之取材

第二个细微之处体现在主题的取材。作者的短篇里几乎没有什么重大严肃的主题，写的都是日常生活中最容易被忽视的在德莱姆笔下仿佛又是信手拈来的细节。他写人行道上羊角面包的香气，写衬衣上墨水的漏痕，写炎热的夏日窝在电视机前看环法自行车赛的闲逸……

在《第一口啤酒》当中，作者全篇都在描写喝第一口啤酒的感受。与喝到后面口腔感受到的微热的粘稠感觉不同的是，第一口啤酒是美好的，特别的。这种美好又特别的感官体验在啤酒刚一接触嘴唇时就开始了。啤酒泡沫带给了嘴唇更为清凉的感受，啤酒缓慢缓慢地经过软腭，过滤了啤酒的微苦，激活了味蕾，最后到达喉咙的是清凉甘甜的快意。这第一口啤酒从嘴唇到喉咙的距离被拉长，再拉长。“这一口显得多么长啊！”（《第一口啤酒》， 怀宇译，P24，下同）如果你再咂摸一下嘴，或者含在嘴里沉默地细品一阵，这种舒适的快感会更回味无穷。“那种直接的舒适感觉，由一声叹气，由舌头的一声咋响或由这些表示相当的一阵沉默而得到加强；对一种快意的迷人感觉在开向无限……”（P24）悠长的第一口啤酒下肚了，可一切并没有结束。人们往往还会放下杯子，把杯子在吸水纸上推远点，好欣赏啤酒的颜色。“那近似于蜂蜜的颜色，那冰冷的阳光的颜色。”（P24）最后，再满意地确认下杯壁上啤酒的名称。这样的细节每天都发生着。这是微不足道却最真切的生命体验。就像李静睿在《愿你的道路漫长》里写道：“所有宏大叙事都会崩溃解体，我用以确认某时某刻生命的证据，也不过是这些碎屑而已。”

四、德莱姆的“细微主义”之情感

德莱姆善写细节，却没有迷失在细节的汪洋大海里。德莱姆描写的这些细节不是为写而写，它们微缩着作者的视角，都适可而止，恰到好处，与作者细致的情感表达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作者把啤酒像美酒一样细品，用细腻的笔触描写了饮下第一口啤酒时的一瞬的意识流动。作者有一颗敏锐而智慧的心。这第一口啊，得慢慢喝，小口小口才能体会着满口回甘的快意。这一口的量也是不太多也不太少的，这是一种淡淡然，欣欣然的情趣，一切都是刚刚好。虽然人们总是“想控制住那刚一产生就随即逝去的奇迹”（P25）,而这种快意也马上会消逝。美好的东西若手中沙，红颜易老，韶华易逝。所以，慢一些再慢一些，好好地体味自然和这个时代给我们的恩赐吧！

记得狄更斯在《双城记》中令人振聋发聩的那句话：“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其实德莱姆也试图用他的笔，激发我们对美好的敏锐感。他的散文就似一杯清冽的美酒，唤醒我们日益疲乏的精神世界。

五、结语

论语有云：“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意思就是说，《诗经》里三百首诗，用一句话概括，就是“思无邪”。那何谓“思无邪”？程伊川说：“思无邪者，诚也。”就是说要思想纯正真诚，诗人要体现纯正的真性情。这恰恰是德莱姆的真实写照。读德莱姆的一篇篇小散文，有一部分是笔者也有过的经历，读着读着，感觉到似乎不是在写作者的生活，是在写你，写我，也写他。还有一部分没有经历过的，像是隐形后和作者一起走进去了，陪着作者又经历了一番。整部集子，作者都没有长篇大论地讨论那些宏大的主题，诸如生死，人性，社会制度等等，而是着眼于那些不起眼的生活片段，将之放大，再放大，从而传达出作者同样极具智慧的人生哲学。

[1]怀宇,郭昌京译.第一口啤酒[M].上海文艺出版社,2014.

[2]Philippe Delerm, la première gorgé de bière et autres plaisirs minuscules, Gallimard, 1997.

（作者单位：湖北工程学院外语学院）

甘甜(1988-），女，汉族，湖北潜江人，现于湖北工程学院外语学院法语专业工作，武汉大学法语专业毕业，硕士研究生学历，助教，获“2016校级优秀教学奖”，指导学生多次获得“校级优秀学士论文”和“省级优秀学士论文”，研究方向：法国文学和法语教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