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嘱（外二首）

一江

遗嘱（外二首）

一江

我死后，一定要给我换上

那条曳地长裙，还有高跟鞋

这么多年，怕她们笑你矮

我一直不敢穿

生活在别处

怀抱钓竿的人

比湖水更安静

对面长椅上的男人

一直在抽烟

也许他刚从家里出来

并不想回去

他有黑色的打火机和红色的烟盒

他有轻雾和灰烬

我带着老树的《在江湖》

打算在湖边消磨整个下午

书的扉页上写着——

理想国

想象另一种可能

我想写一首诗给你

可我们从未谋面

也许你喜欢铁观音

而我喜欢绿茶

也许你喜欢牛肉的劲道

而我喜欢汤圆的软糯

起风了，你在给吊兰浇水吗

我想起自己晾晒在楼顶的床单

不知是否

吸尽了温暖

三哥

煎南瓜饼，挖鱼腥草和地米菜

半夜背着电瓶去小河沟打鱼的三哥

躲在楼梯间吓唬我们，在楼下大声喊我

故意出错扑克牌，被我们批评也不生气的三哥

给我修换气扇，磨刀，挑水

出太阳却叫下雨了，骗我下楼收衣服的三哥

乡下的别墅建了一半，被车子削去了半边脑袋

躺在重症监护室已经二十天的三哥

不知道这次会不会照旧

当我背过身去抹泪，却偷偷地睁开眼睛的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