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批评比较：梁实秋与鲁迅的论争

2017-11-24◎张琳

唐山文学 2017年4期

关键词：论争新文学梁实秋

◎张琳

文学批评比较：梁实秋与鲁迅的论争

◎张琳

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第一次大规模地批判人性论是在20世纪20年代末30年代初期,即左翼作家对于新月派理论家梁实秋的批判。

一、梁实秋与鲁迅论争的相同点

梁实秋与鲁迅都认同五四新文化运动，试图发扬改革传统文化。梁实秋主张在新文化破坏了旧有文化秩序和学术规范后，应当建设一种新的现代学术规范，遵从文学的秩序与纪律。同鲁迅一样，梁实秋不仅承认了五四新文化运动以白话文代替文言文的功绩，而且站在与新文化倡导者同样的立场上，从建设新文化的角度出发，提出了不同的理论与方法。他在《现代文学论》一文中说：“中国新文学运动到现在已经有了相当的成绩，例如白话之成为确定的文学的工具，外国文学作品于理论之输入，中国旧作品之重新估价，新作品之试验的创作，这都是不容否认的。”在《现代中国文学之浪漫的趋势》中，他也并没有“根本上”否定“五四”新文学，他不仅指出了“白话文运动的根本原理，并无可非议”，而且从讨论中国新文学发展趋势的角度，从理论上阐述“五四”以来中国现代文学发展过程中的一些特点和问题，表达了自己的文学观念和主张。他与鲁迅都对新文学表现出极大热情。同时，他们都从实践上对五四以来的新文学做出了批评，并以其文学批评对现代文学的发展提供了一种新的思路。在《无声的中国》、《<现代新兴文学的诸问题>小引》、《现今的新文学概观》等文章中，鲁迅给予新文学以高度的评价，纠正了论争过程中出现的一些偏颇，也促进了人们对五四新文学的认识与理解。第三，在论争的过程中，梁实秋与鲁迅都丰富并发展了各自的文学批评理论。

二、梁实秋与鲁迅论争的不同点

法国人阿尔贝·蒂博代将文学批评分为三种类型：以报刊文学记者为主体的“自主的批评”、以大学教授为主的“职业批评”和公认的作家为主的“大师的批评”。据此我们可以比较作为作家的鲁迅批评与作为学者教授的梁实秋文学批评的不同特点。

鲁迅与梁实秋之间的这场文学论争，不仅是他们对“革命文学”以及阶级论、人性论的不同理解而造成的，更有他们不同的文学思想、批评思想的矛盾。同样是面对文体，梁实秋承认诗、戏剧、散文，而否认“五四”以来盛行的小说。鲁迅则不仅承认小说在文坛的正宗地位，而且创造和发展了杂感文体。梁实秋受到过西方自由主义思想的影响，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专门学习文学理论与批评，受到严格的专业训练。因此，梁实秋建立起了一套严密的批评体系，在追求白璧德的新古典主义批评精神的同时，也要求文学批评有严格的固定的标准。他坚持批评的本意在于努力构造文学批评的理论体系。鲁迅对梁实秋的批评在很大程度上是对他的批评思想、方法的批评，是对梁实秋自由主义文艺思想的批评。而鲁迅，他没有像梁实秋那般受过专业化的文学训练，也没有固定于某一文学理论的批评思想与方法。这正是他与梁实秋的不同，他的文学思想和批评思想与“正统的”文学理论相去甚远，作为“大师的批评”，他是在阅读经验和世界性的广泛接受中，建立起理论体系和批评体系的。他是以作家的身份参与文学批评，并以作家的方式和眼光进行文学批评活动的。在论争中，鲁迅不仅就一种思想观念进行论争，而且提出了文化评论和文学评论的方法、思维方式等问题，《现在的屠杀者》《所谓“国学”》《论辩的魂灵》《论睁了眼看》等，这些文章已经不再是一般意义上的杂文或驳论式的文章，他在辩驳的过程中，建立起了一种具有现代精神的思想体系，一种以白话文为基础、社会性为主要内容、文学性为色彩的批评话语系统，这种批评体现了他作为“大师批评”的特点。这是一套强化文学社会功能、文化功能的话语系统，它承载了“五四”时期鲁迅的人生思想、文学思想，也承载着鲁迅与中国现代文学批评的重建。

在论争中，梁实秋与鲁迅都谈到文艺与批评的关系问题，如鲁迅的《新月社批评家的任务》《我们要批评家》《现今的新文学的概观》等，梁实秋的《论批评的态度》《我们需要批评家》《何为健全的批评》等，对于文学批评的态度、方式进行了多方面的辩驳，这些论争实际上是围绕着建立怎样的文艺批评话语而展开的，虽然论争主要集中于阶级性与人性论，但实质却是两种不同文学观念和批评观念的矛盾和论辩，梁实秋的新古典主义批评观与他的理论化体系化的批评，使他在教授批评的范围内享有声誉，而鲁迅社会学批评在他的直感式的批评实践中，丰富和发展了作家批评的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