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汉
2017-11-23
长江文艺 2017年11期
像一个深陷炸药仓库的人质
周身都燃起了自焚的火焰,我的手上
却给不出一个可以自救的冬天
寒冰都积压在心底了,浑浊的雪水
关锁在骨头里。老之将至
身体上有两样东西永远是白色
白发和白骨,但它们也无法阻止
身体的动乱与分裂。这种自相矛盾
见死不救的戏剧,我一次次领受
每次都落得人鬼同体
或玉石俱焚。体内因此只剩下
两堆无人清扫的灰烬,而我
又难以辨别到底是哪一堆虽死犹生
它总是托梦回来,护佑我
作为时间的消费品。今天,在武汉
我仍然对自己束手无策
虚设雪山压制火焰,而火焰
由表及里,十足的暴徒,从诛心入手
将我逼上了绝路。我第一次设想
该以什么方法,让自己完整地毁灭
从武昌去漢口的路上,我对夏宏说
“那个用教堂改造的酒吧
我想去坐坐。”我想在教堂里一屁股坐下
不管有没有圣洁的目光盯着
且将一箱冰镇啤酒痛痛快快地喝完
夏宏灵魂不在身上,带我在漫天的火焰中
驱车去了黄州。途中有几次停顿
吐纳,吃凉药,说生活的坏话
但我一直闭着双眼,任一场自焚
在武汉的火焰中,将一个
丧失了哀求能力的诗人,烧得体无完肤
并卡在了人世间的无人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