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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美食与爱不可辜负

2017-11-21

北广人物 2017年44期
关键词:年糕花椒美食

唯美食与爱不可辜负

看完这期四位同事的文字,第一反应:只做一期,绝对不解馋。

有一部电影,茱莉亚·罗伯茨年轻时主演的《Eat Pray Love》,网络上有一种神翻译《饭祷爱》。不得不说,很传神。这电影说来说去,就是告诉我们:唯美食与爱不可辜负。

美食,对应我们的身体;爱,对应我们的灵魂。你说吧,你辜负哪一样儿合适?

其实,这里说的爱也和美食一样,千姿百态,不仅仅有爱情,还有乡情、亲情、友情……

四位作者笔下,有浓浓的乡愁,有悠悠的亲情,有烂漫的童真,有联袂的情意。如今,乡愁久了,亲情远了,童真淡了,美食不见了。曾经美好的生活因为美食的缺失,表现出了某种失衡。于是,我们不惜笔墨,碎碎念,也要记起。因为,我们从未想过辜负。

这也正是电影《饭祷爱》里的一句台词:有时为爱失去平衡,也是平衡生活的一部分。

如此,你释然了吗?

很巧合,这四位作者笔下的美食,都和我有过独特的交集。我也努一把,众人拾柴一般,添旺美食美好回忆的火焰,勾勒我们不曾辜负的情意。

桂花,是父亲的最爱。到现在,我依然保持在饮水机边放一包桂花的习惯。想念了,泡一杯桂花茶,那香味会让我温暖。但是,香味对应记忆人物,会有以偏概全的危险,无论身处何方,只要闻到桂花香,那记忆就霸道地跳出来:这片鱼塘我承包了!

年糕,从小到大,都是只能浅尝辄止的美食,因为不好消化。但是,奇妙就奇妙在这里:诱惑,有时来自控制。而且,诱惑与控制的拉锯,有效地延长了这种垂涎的生命力。这简直不是美食,是哲学。

知了,儿时的美食常客。小时候,我曾被寄养在三个家庭,现在回想起来,个个都是戏剧家庭。第一个家庭,一个大院子,一个老太太,一个疯女儿;第二个家庭,一个抗美援朝被震聋的退伍老兵,叽哩哇啦地比画着带我;第三个家庭,你能想到的动物,他们家都有,你想不到的,他们家也有。比如,吃着饭,抬头,房梁上刚出生的小燕子会掉下来了。再比如,晚上拿着手电去林子里,抓知了,能抓好多。这家里的妗妗,用小铁勺炸知了,我记得那香味。

炸糕,说起来最巧。奶奶家的老房子就在天津红桥区耳朵眼儿胡同附近,耳朵眼儿最著名的小吃,正是炸糕。小时候去奶奶家,小小的身量钻耳朵眼儿胡同,都觉得窄。但再窄,也拦不住跑去炸糕店门口等炸糕的脚步。那皮儿、那馅儿,真的特别……

世界上还有很多美食,你有珍藏的美食故事吗?

人家说,我有酒,你有故事吗?

我只能说:我有沙龙,你有故事吗?

香味与乡味

彭立昭

林语堂说:我们爱故乡,不过是爱小时候吃过的好东西。难怪昔日张季鹰因“莼鲈之思”而辞官归乡,非家乡食物不足以慰衷肠。

儿时乡味里的香味最浓烈的是花椒。阴雨后,阳光偶露,每家每户的屋檐青瓦楞上,便可见一只盛着花椒的竹篮,在空荡荡的屋顶上,兀自享用片刻满盛的日光。这说明花椒在老家湘西包括整个湘菜中它的位置。

花椒被扎成一束束的,绿意盈盈的叶子衬着一小粒一小粒的红在荡漾。“花椒怎么扎得像花儿?”“花没香气,它香呢。”红红的花椒太有诱惑力了,摘一粒试吃,结果,舌头上都是它——似乎准备在我舌头唇齿间长出一棵花椒树,麻麻辣辣的。那就把它当花儿插花瓶里当景看好啦,做荤菜时,想起它,摘下几粒放锅里,菜味顿时嘹亮。

早起煮米粉(普通的米粉),端起热气腾腾的碗,米粉爽滑,葱香花椒香扑鼻而来,用筷子把米粉搅一下,喝口汤,感觉味蕾须臾间彻底绽放了似的,有些迷醉,连汤带水,一口气将大半碗米粉呼啦啦地吃了个干干净净。淡淡的花椒香,一整日留在唇齿间。

中午做花椒蛋,将花椒的嫩叶子套上鸡蛋糊往锅里一煎,炸至金黄,香脆酥麻的酥炸花椒叶就做成了。亲和力爆棚的是做花椒鸡、花椒鱼,将鸡或鱼泡在花椒里,肉嫩到一咬就要分离掉。花椒鱼上面铺满花椒,甚至花椒叶,那叶上之绿,叶下之鱼,让鱼不再只是鱼,而是生活多么美好的感叹!

入伏后天气炎热,南方的水稻开始抽穗扬花,这是稻田里黄鳝、泥鳅最为肥美的时节。穗花似雪一般的稻田里,提竹笼徒手抓黄鳝,小伙伴们的喊叫声,充盈着纯真的童趣。难得闷热后下一场大雨,田间沟壑溢满水,雨后清凉,黄鳝便会钻到洞外透气,正是抓黄鳝的好时机。捉回来的泥鳅放清水里养半天,菜籽油热锅,一炸,放入花椒,香气四溢;泥鳅熬豆腐汤,味道更鲜美,怎么吃都不腻。黄鳝得剖肚洗净,切成鳝片,下锅,加入自家园子里的红辣椒,佐以葱姜蒜和花椒,飘香四溢,食欲大增。时隔多年,至今怀念故乡稻花飘香的季节,接触泥土的感觉,这样美好的记忆已遥不可寻了。

而桂花香却是伤感的。长到如花似玉的十几岁,忘情于成长和校园生活,放月假回家却再也没在意过老屋子那弯曲的楼房褶皱里的两棵桂树,是看也不看的了。为何?小时候,每年桂花开到第三天,外婆就让我们踏着板凳去采桂花,那是家里的欢喜事之一。桂花边开边采,用盐水一泡晒干,金灿灿的。那些蜜汁桂花能吃到第二年的五六月,一部分花香存放在外婆厨房的密封罐里和我们的枕芯里。外婆还是个煮粥高手,可以稀稠分明,满足不同需求。红薯粥、菜叶粥、小米粥,外婆翻着花样弄,每一例好粥的出品,凝聚了外婆的不断求索与经营,也因此培养了我刁钻的胃。后来外婆走了,而我也离开家去外地工作,花也就没人采了。有一年母亲说,实际上高兴的就那几年。这么说着,眼里似有泪花……

今年休年假回南方,赶上八月,在院子里走,蓦地闻到一缕香。见浓密的柚子树后,几丫桂枝伸出来,上面的花儿初次开放,一枚枚小朵儿支棱着,用力瞪着芯子,像小鸭子的眼儿,灵灵地,对着世界。这跟她的气味正相反。那鼓鼓的稚气跟记忆里惨愁的香气,似乎不是一个格、一个境,那些所谓的乡愁,不知该落在了哪里?

东北大年糕,祖传的!

毕 明

“兄弟,来四个驴打滚。”在我和食堂小哥说话的时候,我的眼睛并没有离开那个长方形的不锈钢大盘子,那里面整齐有序地码放着北京特色小吃——驴打滚。“透过”“驴”身上裹着的赭黄色的黄豆面,我看到了里面的褐色豆沙被软糯的黏米面层层包裹着。接过食堂小哥递过来的装着菜和四个驴打滚的圆形塑料餐盒,再一抬头,我发现了小哥的狐疑眼神。

“没事儿,兄弟,我的胃是专为驴打滚定制的。”说完我端着餐盒向餐桌快步走去,感觉到了身后那位食堂小哥的稍显惊讶与无奈的表情。

驴打滚被我一大口吃掉的时候,我闭着双眼,使劲地咀嚼着带着豆面清香和豆沙甜香的黏米面,想起了妈妈亲手做的大年糕,跟这个驴打滚很像,但比驴打滚更有嚼头、更黏糯,块头儿也更大。

“大明,你是吃米饭还是年糕?”每年春节回老家过年吃饭的时候,老妈总是这样问我。“年糕,年糕!”,我的答案每次必定如此,但妈妈每次都要问。我想这不是妈妈每次都忘,是给儿子更多的选择而已,因为当妈的从来就不知道啥叫絮叨。

妈妈的年糕传自姥姥,姥姥的家乡是辽宁大连附近的金州,过去叫金县。其实在东北,原来做年糕主要用大黄米面,金黄黏软,东北黏豆包也是用它。后来姥姥随妈妈一起去了陕西,那里没有大黄米,只好改用黏米,也就是江米,因为陕南盛产江米,那里的人们用江米做醪糟和江米酒。

妈妈做的东北大年糕使用的是陕南汉中的优质江米面,洁白细腻。蒸好的年糕黏糯滑软,蘸一下细细的绵白糖,放在嘴里,那种感觉叫什么来着?对,就是那种巧克力般的丝滑。

在北京也吃过年糕孟、年糕杨的年糕,虽然也很好,但是与妈妈的大年糕相比,总感觉有那么一点儿欠缺。虽说这里的年糕会加豆沙馅、青红丝等馅料,但辅料似乎掩盖了糯米天然的气息,反倒印象不深。妈妈的年糕用大芸豆垫底,黏米面上点缀红枣,就是这么简单,在蒸锅上蒸个把小时,出锅切块上桌,几种食材经过热蒸后的天然香气便向你的鼻孔钻来,让你无法抵挡这原始的香之诱惑。

后来妈妈的同事们知道了妈妈的年糕魅力,不少人纷纷效仿,但试后终觉差强人意,妈妈的年糕终于成为无法效仿的一款私房美食。嫂子曾经下过决心,要继承妈妈的年糕,可至今未见成品与成果,媳妇更是天生食盲,我不敢抱有任何幻想。

这是春节假期的最后一天了,清晨很早妈妈就起来给我蒸了一锅大年糕,我知道,在妈妈的心中,这是她能给儿子的最亲切的礼物。她要让儿子把年糕带回北京,与亲朋好友分享妈妈的心意。

送行的饭桌上是妈妈过年的传统老三样:东北家常凉菜、自制香肠,当然还有这令儿子无论走多远都会魂牵梦绕的“妈妈牌”东北大年糕。

我拿起筷子,分开,再用双手将筷子并拢,把筷子变成了一把剪刀,于是在这“筷影竹光”中,一小块年糕与大块年糕痛快分离,夹起年糕在旁边的白糖盘中使劲蘸几下,于是美味便在口中了……哈哈,这是吃年糕的秘笈,一般人我是不会告诉的!

至简,至味

李雪源

用奶奶的话说,我们这代人,是生在蜜罐里、长在蜜罐里的一代。大多数八零后,远离土地和庄稼,没有经历过自然灾害,没有过过苦日子,更没有在“吃”这件事上受过委屈。别说白米和白面,就算面对真正意义上的山珍海味恐怕也提不起什么兴趣。

我是一个在吃上充满探索精神的人,小时候吃过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苍耳,剥开它带着软刺的皮,里面藏着一个瓜子仁大小的果实,吃在嘴里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可能仅仅是微微带着些植物的清香。还有野葡萄,大概黄豆大小,用手一挤,里面浆果似的汁液令人印象深刻。院子里有几个小伙伴,其中一个男孩叫小郭,比我大两岁,经常跟着他一起玩。小郭从农村来,经常会有一些城里孩子没见过的新花样和小把戏。而我最在乎的是,在有限的环境里,他能迅速地找来一些能吃的东西填肚子、尝尝鲜儿。

一年夏天,午后,我正在屋里睡觉,被一阵阵聒噪的知了声吵醒,迷迷糊糊地来到院子里,看到几个小伙伴正在树下捉知了。没见过这个阵仗的我一下来了精神,抻着脖子往里挤。哟,小郭的手里正敦实地捏着一只肥壮的知了,只见这只知了黑色的腿不停地乱蹬,想要找到一个支点;翅膀间或振动几下,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从没机会这么近距离看一只虫子,一时间看得出了神。没等我弄明白怎么回事,小郭已经要把手里的小家伙放生了,显然,对于他来说,这太见怪不怪了,一会工夫就玩腻了。然而,这只知了已然受伤,根本飞不起来。放飞失败,怎么办?烤了吃!当小郭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我完全被吓傻了。虽然看上去肉嘟嘟,但再怎么说也是只虫子,有头有脚还有内脏,要吃的话,怎么可能像鸡腿或者一块肥肉一样那么细腻呢?

后来才知道,是我多虑了。小郭轻松地把知了穿在了一根树枝上,找了些废纸和木片,点火,拿起来就烤。几分钟后,原本活蹦乱跳的知了变得焦黑。他小心翼翼地掰了一小块递给我,我摇摇头,于是他轻轻放回自己嘴里,重新又换了一个部位,轻扯下来伸到我面前。这次是一条“大腿”,形状分明,我凑上去闻了闻,竟然有一股香味!在他的鼓动下,我接过这丁点儿的肉,快速地放到嘴里嚼。那味道至今还记得,不掺杂任何怪味,没有任何调料的干扰,只有纯粹的香,虽然只那么一点点。后来,小郭还带着我在一片建筑垃圾上烤红薯、烤土豆,因为城市很少有一片像样的泥土地,可以在上面挖一个烤坑或者搭一个简易火炉。

现在的我喜欢吃火锅、水煮鱼、麻辣香锅等“重口味”食物,但却越来越想念那时不放一滴油、没有一颗盐的“野味”,那段记忆总能让我想起食物原本的味道。

别具风味的“奖牌”

李雄峰

单位门口百十多米处,有家特色小食铺,名字:津三绝,是家做炸糕的老字号。因为好吃,门口总是排着长队,而且,您不见得买得上——倒不是店大欺客,而是人家店主人定了规矩:营业时间就是上午十点到下午五点。据说还有固定的供应数量,卖够了当天的数儿,就是没到五点呢,人家也照样收摊。您若得意这口儿,转天儿你还得店门口“踪”着来。

也难怪一家小食铺能有这么火的人气,北京人吃炸糕最讲究的就是吃刚出锅的,在这块儿,您绝对买不到放凉了的炸糕——压根儿就供不应求呢,出锅就卖没。一个个炸糕黄澄澄金灿灿地闪着油亮儿,拿起来得在俩手里不停地倒腾,烫啊。轻轻地把嘴凑上前去,也怕被烫着,小心翼翼地龇着两片嘴唇小小地咬上一口,炸糕裂开了口儿,焦黄的外壳还咝咝地带着油爆的声音,而炸糕心儿里的热气已经迫不及待地往外冒了。待热气稍稍散开,金黄的外壳下是一层薄薄的雪白的黏米面,像一层薄被包裹着里面异常足实的馅儿。津三绝的炸糕的精华就在这馅儿里了,红豆沙馅儿,热热的,甜甜的,绵软的,让人恨不得一口吞进嘴里,可是因为烫,又只得小口小口地吃。那种勾得人欲罢不能的样子,瞬间让我想到了一个词:上瘾。

吃上一个这家的炸糕,绝对上瘾。

话说单位为了丰富职工的业余生活,开辟出了一间大屋子,摆上了一张台球桌。工间休息的时候,几个大老爷们儿就人手一杆,杵在球台边上,嘻嘻哈哈地说笑着,玩着。而在这样的玩耍的过程中,各种各样的江湖套路、打球规矩一样儿一样儿地被大家“践行”着。其实目的只有一个,怎么能让玩个台球这么简单的运动充满更多的趣味性。就这么磨合着磨合着,终于,被大家认可的规则“出台”了——每周搞一次所有球手参加(拢共六个人)的比赛,单数人参加就搞单打,双数人参加就搞双打。而规则的最大亮点,就是开始发“奖牌”——单打或双打成绩最差的个人或组合,以每人两个的标准为当天所有参赛球手购买津三绝的炸糕。由于津三绝的炸糕色泽金黄,故给人一种颁发金牌的感觉。而这样别具风味的“金牌”,人人有份儿。

您就瞧吧,每到了比赛日,哥几个跃跃欲试,摩拳擦掌,憋足了劲——不为打出多好的成绩,就为聚在一起“吃金牌”。等比赛一结束,准有个人飞也似的跑向津三绝的门市,怕晚了排不上队;而后,又提溜着一兜子炸糕飞也似的奔回来,怕凉了不好吃。再然后,球桌就变餐桌了——输球的挨着个儿地给赢家“颁发奖牌”,当然自己也有份儿。咬开了炸糕,就像打开了一个蜜罐儿,赢球的人吃着舒坦,输球的人吃得也美着呢。大家笑称:“‘津三绝’杯胜利结束了。”

一语成谶。

单位门前的街道改扩建,“津三绝”搬走了,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吃到那令人回味的美食;而单位也重新装修了,那张聚拢人气和欢笑的球桌,也不知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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